人們形容時光匆匆,常說光陰似箭、白駒過隙,要按倪冰硯的說法,感覺她爸就炒個火爆雙脆的功夫,假期就沒了。
如今餐飲業相當卷,光靠傳統菜式不好混,不僅她爸,所有師兄都有自己的獨門創新菜,且這些創新菜還會隨著季節變換跟著換。
不過兩年沒有回來,新的菜式就讓她吃了好幾天還沒有吃完。
在家里待了幾天,白天各種吃吃吃,晚上她爸直播,她就點燈熬油的健身。
離家當天,鼓起勇氣吸口氣上稱,好險只胖了兩斤,上鏡應該看不出來。
這次離家,她爸特別舍不得,不僅給她轉了一大筆錢,讓她別虧著自己,喜歡什么就買,買不起就給他打電話,還開車跟在她灰撲撲的大眾后面,把她送到了高速路口。
要不是倪冰硯反復勸,他怕是要一路跟著去拍戲的山溝溝。
見他這么緊張,倪冰硯哭笑不得。
起因是昨晚她爸說要給她換輛好車,她說這次拍戲是去很貧困的地方,開好車不方便,他就腦補了許多只會出現在刑法上面的事。
“爸爸你放心,那邊還是有網的,等我有空的時候就給你打電話發視頻。我們劇組上下好幾十口人呢!又有當地政府保駕護航,不會有事的。”
安撫好擔憂的老父親,倪冰硯開車上路。
路牌不斷后退,灰撲撲的路好像沒有盡頭。
電臺里開始播放時間都去哪兒了,好險眼淚沒有奪眶而出,要不是意志堅定,下個路口怕是就要下了高速往回走。
她這一路沉默著,出川入陜,拐彎北上,傍晚就到了寧省盤溪市。
盤溪市位于兩條山脈之間的平原地帶,市中心一條清澈的小河蜿蜒而過,風景極為秀麗,之所以叫盤溪,估計以前這條河水流沒有這么充沛。
劇組約在這里集合,明天大部隊到了就要進山,這部電影的主要取景地,就在盤溪市梧桐縣下屬的老鴰坳。
那里年人均收入不足300元,是國家級貧困縣下,最貧困的村子之一。
原主為了江聲,不想長時間泡在劇組,所以很久沒有接過重要角色了,這次能爭取到這個女一,大半原因還是因為取景地太過偏遠,咖位比她大,演技比她好的,都不愿意來這里受罪。
當然,也有導演并不特別出名的緣故。
如果是那種常常拿獎的導演,別說來山水秀麗的山旮旯里拍戲了,就算去沙漠,也多的是人搶破頭。
劇組經費并不充裕,訂的酒店只能說還算干凈,倪冰硯跑龍套的時候多艱苦的條件都經歷過,對此并沒有丁點意見。
酒店就是一棟三層小樓,車就停在樓前院壩里。
找個空位熄火,因為明日就要進山,她也沒把行李箱拖下來,只拿單肩帆布包裝了身換洗衣裳,就往酒店大堂走。
“冰冰!你終于到啦!快來快來,飯還沒上桌!就等你了!”
人剛進屋,旁邊沙發上就站起個高高瘦瘦的女子,隔著老遠就歡喜的搖著手機叫她,定睛一看,卻是劇組攝像師彭歡。
她帶著鴨舌帽,穿著黑背心,白生生的左胳膊上,紋著一只可愛的哈士奇,明明很酷的打扮,笑起來卻像鄰家大姐。
她也的確是個很好相處的人,要不然也不會因為與原主合作過幾次,就介紹她來面試這部電影的女一。
“歡歡姐,你怎么在這干等?我到了給你打電話,你再出來接我不遲。”
她早就在群里說了今晚到,原以為最多派個助理在這接她,沒想到是彭歡。
倪冰硯對她很有好感,見她露出手臂,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記得原主第一次與她合作的時候,剛進劇組,她就舉著相機對著原主猛拍,原主第一次見到她胳膊上的紋身,還以為是狼,怕她脾氣不好,不高興也不敢說,結果彭歡哈哈大笑,跟她講,這是之前養的哈士奇,因為老死了舍不得,才紋身上作紀念。
待到熟悉,發現彭歡是個沒心沒肺的顏狗,對長得好看的人脾氣格外好,一點也不兇,兩人就熟起來。
這次倪冰硯找工作,也是她最先回消息。
“那也太麻煩,哪有這樣快?”
彭歡笑著過來挽她的手,見她只拎著個帆布袋,就問她:“行李呢?放車上有沒有貴重物品?貴重物品最好別放車上。”
本地治安不太好,大堂人來人往,她也不好說得太透,免得得罪人。
原來她去年來過這里,給一部紀錄片當攝影師,剛買的相機忘在車上,一覺起來就沒了。
為了找回這玩意兒,愣是在這多待了兩天,因為拍攝日程緊,她也沒法一直在這等,警方說立了案,找到就聯系她,結果直到現在案子還沒破。
小十萬的新相機啊,至今想起來還肉痛。
倪冰硯也不是什么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小姐,秒懂:“不是太重了嘛,我想著找人幫忙,嘿嘿,你在這等著被我抓壯丁!”
話罷,就帶著彭歡去開車門。
“我的天,你這車里也裝得太滿了吧?”
還以為行李箱在后備箱,結果后備箱一打開,彭歡就驚了!
“劇組管飯,你帶鍋和泡面也就罷了,還帶一袋大米一捆面,咋想的啊?還有這帳篷,這折疊椅,這軍大衣……”
倪冰硯嘿嘿一笑:“這不是有備無患嘛~喏,那幾罐子,可是我爸爸親手做的牛肉醬、雜醬,以及各種小菜,回頭吃厭了大鍋飯,我就煮面伴著吃,這邊沒那么熱,拆封后吃一個月都不會壞。”
預期三個月的電影,在這山溝里就要拍倆月,她可不得準備齊全一些?
劇組盒飯,誰吃誰知道。
“走吧走吧,這些東西,就算小偷也不會偷的,還不夠人花心思撬車門呢!”
倪冰硯呵呵笑著從軍大衣里摸出個不起眼的小箱子,隨手放包里,又從后座拎出來一個24寸珠光粉行李箱,這才鎖了車招呼彭歡:“走吧歡歡姐。”
走幾步她又問:“這會兒都誰來啦?”
“我和導演組一塊兒來的,外聯和美術組已經去老鴰坳布置場景了,道具組和服裝組今晚到,你們演員那邊,每個人行程都不一樣,我也不清楚。”
拍攝先后順序不同,演員也不可能提前進組干等,現在來的,都是戲份重的,倪冰硯點點頭,也沒多問。
彭歡幫她拎起箱子,兩步就跨上臺階,倪冰硯阻止不了,也就由她,反正上了臺階就能推著走了。
“那還成,我們還能在市里逛逛,回頭再添一些東西,省得進了山里不方便出來。”
“那不至于,好幾十人的劇組,每天吃喝就不少,生活制片肯定經常派人到市里采購,想要什么給你帶回去就行,很方便的。”
旁人也就罷了,女一的面子,工作人員還是會給的。
不求她飛黃騰達提攜一把,只求她上戲的時候莫要使勁NG。
對劇組的現場工作人員來講,每天按時下班,就是最大的幸福了,動不動12小時以上,甚至24小時連軸轉,擱誰都受不了。
“說起來,導演是鄧老師,副導演是誰啊?”
一個劇組想要正常運轉,演員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都是幕后工作人員。
因為故事簡單,導演并未提前組織劇本研讀會,她來之前連其他主演是誰都還不太清楚,更別說工作人員了。
一個劇組,導演厲害還不成,還得攝像師與副導配合默契,工作效率才會高。
“是劉志成劉大哥,他這人為人很是豪爽講義氣,只一點,交代你做的事,一定要做到位,不然翻臉罵人很兇,連我都罵。”
副導與攝像師在片場經常一起干活,他倆合作不止一次,彭歡很了解對方為人,這么跟她說,也是很實誠了,倪冰硯自是不會到處去說,只點頭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