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茶最終在京都郊區租了一套小平房作為拍攝場地。
劇組的人不多,就算加上群演也就十人出頭,她附近打聽了一下,有位廚藝很好的嬸子,家里丈夫兒子都在外工作,正巧也閑著,林清茶便聘了她到劇組做飯。
林清茶將自己場景細分表和攝制日程表已經發給對應的劇組成員。
這兩個表尤其重要,參加攝制的每個人都得靠這兩個表開展工作,如果這兩個表出現一絲問題,都可能會造成拍攝的延誤,進而造成劇組的損失。
這本屬于制片的工作,而且很繁瑣,極其需要耐心。
林清茶是個導演,但好在劇組經驗夠多,這么一個場景不多的小短片制片日程做起來還是很容易的。
劇組招來的工作人員幾乎都是華影大四的學長,已經有一些實踐經驗的。本來他們對林清茶的能力還抱有一定懷疑,但在看到這些表格交給他們時,把他們,嚇了一跳……
這分鏡圖,這制片表……現在剛大三的小學妹都這么厲害了嗎?
這專業度,比他們還高,完全不像第一次拍攝,甚至,不像是拍短片,細致的感覺像是在拍影視長篇的感覺。
懷疑人生……
我們會不會被后浪拍死在沙灘上?
最后法律上的事務,林清茶還是去找了一個記憶中比較熟悉,與林家公司有過合作,處理破產事務時也有幫過她的謝豐謝律師。
計劃的開機時間是12月10號,現在是12月7號,還有三天時間。
這三天時間,林清茶也不浪費,三個演員已經到位,可以先排練起來,先熟悉磨合,還可以節省拍攝時間。
夏憧再次見到林清茶,比第一次熟稔不少,更是直接讓林清茶叫她的小名,“蟲蟲”。
導演和演員關系好,能互相信任,是能讓電影拍攝更加順利的,從小跟著各種名導拍戲的夏憧,和在電影界浸淫了十幾年的林清茶都明白這個道理。
“小米,媽媽回來了。”安媽媽提著菜走進門,明明一身疲憊,臉上卻依舊掛著笑容面對安米。
安米待在房間黑暗的角落,手里拿了一本圖畫書,沒有任何反應。
安媽媽習以為常,走進廚房煮飯。
做飯空隙,她走出來看了一眼安米手中的圖畫書,定了幾秒,微微垂眸。
這本書是她出門之前塞到安米手中的,可是過了半天,這本書還停留在她離開時翻開的那一頁。
林清茶撐著下巴看著她們排練,搖了搖頭,對劉慧敏道:“你的理解到位了,但感覺不夠,表演太收著了,太平。”
她指了指門那個地方:“還有,在門那里看安米的時候,安媽媽對于安米沒有回應這件事是習慣了不錯,但電影終究是一門藝術,我們要呈現出一些有特質的東西,所以你不該那么平淡,難道你覺得習慣了,就代表一點期待都沒有了嗎?”
劉慧敏有些緊張起來,沒有立即回答。
林清茶給她思考調整的時間,又接著讓舒獻儀和夏憧對戲排練。
看著看著,林清茶微微皺起了眉。
二人排完一段,轉頭看到林清茶的表情不對。
“有什么問題嗎?”舒獻儀率先問道。
林清茶沒有回答,而是道:“你們倆把跳舞重頭戲那段演一遍試試。”
舒獻儀有些疑惑,想開口問,但見夏憧很自然的聽了林清茶的話,已經做好準備,她也只好先把疑惑吞進肚子里。
看這一場戲,林清茶身子微微坐直,神情無比認真。
夏憧接受了她的建議,這幾天在家估計也沒少琢磨,情緒非常抓人,雖然只是安靜坐在那里,但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在吸引人的目光。
而舒獻儀,她的舞蹈自然也是無比吸引人,也足夠美。
兩者一靜一動,一屬明,一屬暗,沖突而和諧。
但這并未讓林清茶的表情好看起來。
就在舒獻儀舞蹈停下的那一瞬,二人隔空相望,平衡打破了。
夏憧完全壓過了舒獻儀!
離開最擅長的舞蹈,舒獻儀與夏憧同框對戲,完全會被她壓制住光芒。
可這里是最不該,也絕對不能讓夏憧蓋過舒獻儀的地方。
跳舞的女孩兒是安米黑暗中的一道光,一旦夏憧蓋過了舒獻儀,那么便是黑暗掩蓋住了希望的光明,安米被跳舞的女孩兒所打動這一條就不成立了,然后整個短片的立意也就不成立……
這是個很嚴重的問題!
“獻儀,與蟲蟲對視那里,你的眼神不要太過溫柔,堅定自信一些試試,再來一遍,就從你舞蹈結束那里開始。”
“好。”
二人又來了一遍。
林清茶又搖了搖頭,還是不行。
但她發現問題出在哪兒了……
夏憧表演天賦好,每一次表演都極其出色,但就是,太出色了,而且她壓制不住自己,有種遇強更強的感覺。
舒獻儀強勢一些,她接收到情緒反饋,便會也給到更多的情緒,再次壓過舒獻儀。
若是強強相對還好,關鍵是,演技上,舒獻儀本來就比夏憧弱勢。
舒獻儀有些緊張了:“還是我的問題?”
她也感覺到了,自己在被壓制。
林清茶站了起來,拍了拍舒獻儀肩膀:“你表現得不錯。”
然后又轉頭對夏憧道:“蟲蟲,你跟我來一下。”
夏憧乖巧的跟了出去。
“林姐姐,我表演有什么問題嗎?”
林清茶語氣稍稍溫和了些:“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你太出色了。”
“???”夏憧有些懵,林姐姐叫她出來是要夸她?
見夏憧不明白,林清茶揉了揉她的頭,她自己看了夏憧的履歷,也看了她的一些作品,從小到大,與她對戲的都是一些老戲骨,她只有被壓制的份,她只能讓自己不停的變強去對應。
而現在,她面對的演員比她弱,但她依舊沒有調整過來,還處于之前的情境中。
舒獻儀倒是處在了她曾經所在的位置,只是不同的是,老戲骨的壓制是有度的,他們能自由的控制,知道怎樣的度,能夠讓夏憧在壓制中發揮的更好,而夏憧不同,她明顯不懂得那個度,她的壓制,直接壓得舒獻儀有些喘不過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