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鹿棲云

第四章 喝茶

如今林茴座下有九大弟子,排行第一的高照在六十歲上成了仙,是林茴最可信賴的得力助手。

二徒弟名叫李止遼,是東越國的貴族,成仙不久。他生性冷漠,但天資聰穎。

三徒弟是個溫婉美人,名叫謝挽和,南昭人。她身材高挑,眉目如畫,是山上許多弟子仙仆心中的女神。她如今正在長修,將要成仙。高照與謝挽和郎才女貌,兩情相悅,在杳蘭山上不是什么秘密。

四徒弟是許鏡洲,西晟國人,但據說從出生起就沒了爹娘,被林茴收為徒弟。他如今不過二十四歲年紀,卻已經有些要成仙的跡象,天賦驚人。他還是杳蘭山乃至整個仙界有名的大美人,氣質雖清冷,翩翩的氣度卻引得萬千少女心折。無奈他一心修仙,對風月無意,獨居天璇峰,已然過得像個禁欲的老神仙。

五徒弟就是東方悟,二十二歲。這廝成天吃喝玩樂,仙術爛得一塌糊涂,成仙是遙遙無期。他與許鏡洲一樣都容貌出眾,但與許鏡洲的清冷不同,他風流倜儻,對姑娘都是來者不拒的。

六徒弟月如眠,十八歲的異界之人,活潑漂亮的年輕姑娘。她天生仙胎,七歲上山時又逢林夫人有喜,便被視為杳蘭山的福星。

七徒弟和八徒弟分別叫方白潯和容玠,比月如眠都年長少許,但入門較晚。

九徒弟是個新近收的女弟子,叫楚珽,是個安靜恬淡的姑娘,修仙是為了了卻塵緣。

除了九大弟子外,山上眾多仙仆雜役,只要聽過林茴的課,都可算作杳蘭山的門生。而九大弟子成仙后也可招收弟子,高照和李止遼都已收了幾個弟子,這些弟子倒還要喊林大小姐一聲師叔。

東方悟召來云頭,問林鹿棲道:“大小姐,咱們現在去哪兒?”

林鹿棲不假思索:“先去天樞峰看看!”

天樞峰已經戒嚴,但他們二人身份特殊,還是可以進入。

天樞峰是除北辰峰外最大的一座山頭,是林茴的藏寶庫。李止遼、方白潯和容玠三人居于此處,主要任務就是戍衛天樞峰上的寶貝。兩人到時,方白潯去了無名峰查問,容玠也在外尋找,只有李止遼一人在山上。

林鹿棲和東方悟問了金鰲失竊的事。

李止遼告訴他們,午時方白潯和容玠去了無名峰,乃是依林茴的命令,去看看新收的雜役中是否有暗藏的高手或可疑人物,也順便挑選一些根骨不錯的入師門修仙。未時二人帶了幾個靈性較好的雜役回天樞峰,李止遼挑了挑,也沒有很中意的,就讓他們留在了天樞峰上打雜。天樞峰上珍寶眾多,難免積灰,需要有人常常擦拭。申時,仙仆來報夫人有喜,師兄弟三人在山上設了禁制就前去道賀,回來之后發現禁制沒有被破開的樣子,金鰲卻不見了。再去看那幾個雜役,確實是沒有仙力的凡人,而且人數也沒變。李止遼懷疑,無名峰上的雜役中有會仙術的,還是十分高明之人。

林鹿棲第一反應就想到了孟潛,那個身無仙力卻能毫發無傷地進入天璇峰的少年。可是不像啊,孟小呆一看就是那種不會撒謊的人,要他撒一個逼真的謊大概比登天還難。這時她又莫名其妙地想到了許鏡洲那句“薛停云是你的什么人”。薛停云又是誰?

林鹿棲越想越糊涂,干脆拉著東方悟道:“扇子,咱們去趟天璇峰!”

“去天璇峰干嘛?不去不去!”東方悟神色一變,連連擺手,他上次差點被許鏡洲的機關劍陣削成碎片,至今想來還是膽戰心驚。

“哎,不是有我嘛!別怕呀!”林鹿棲拍了拍東方悟,“許智囊這種時候還是很管用的!反正他就算想削死你也舍不得削我!”

于是,東方悟不由分說地被拖上了賊船。

到了天璇宮里,林鹿棲驚奇地看到許鏡洲和一個人面對面坐著喝茶,那個人竟然是——孟小呆?

斂了斂驚訝的神色,她大大咧咧走了進去,一屁股坐到了許鏡洲邊上:“拂塵!小呆!你們兩個真是好興致啊!”

“小鹿?五師弟?你們竟一起上天璇峰,真是稀奇!”許鏡洲的目光掃過東方悟時,眼中多了幾分嘲弄的笑意。

東方悟臉色一黑,心有余悸地過去坐下了,“啪”地一聲打開折扇,掩飾自己的心慌。

林鹿棲沖孟潛友好地笑了笑,得到的回應卻是孟潛敢怒不敢言的表情。林鹿棲聳了聳肩,滿不在乎。她得罪的人可太多了,區區一個孟小呆而已,根本不足以讓她良心發現甚至大徹大悟。要是還要照顧每一個她得罪過的人的情緒,她就不是那個隨心所欲的林大小姐了。

許鏡洲沒有避諱,繼續之前的話題,問孟潛道:“你真是憑直覺上的天璇峰?”

但孟潛顯然是因為后來的兩人而局促起來了,遲疑了片刻,還是承認道:“是,走到天璇峰時只覺得景色很好,就上來了。”

許鏡洲呷了一口茶,兀自嘆道:“倒是忘了設個禁制,差點誤傷了凡間雜役。”

東方悟低聲吐槽了一句:“你對凡人倒是友好……”

許鏡洲頂著一張無可挑剔的笑臉道:“怎么,我對師門有哪里讓師弟不滿?若是有,師弟大可指出。”

林鹿棲看熱鬧不嫌事大地道:“哎,拂塵,你對我就挺不錯,我代表師門認可你。”

東方悟臉色更黑,嘟囔道:“又被代表了……”

孟潛不懂這幾位大小神仙之間的暗流洶涌,拘束地坐著,一動也不敢動。

林鹿棲終于把話題轉回了正題上:“拂塵,我們今天來就是想讓你幫忙找金鰲。”

許鏡洲訝異地看了她一眼,好像看到了開花的鐵樹:“小鹿,你什么時候開始干正事了?”

東方悟接話道:“這不是快要在師父師娘那兒失寵了嘛!”

許鏡洲會意,對孟潛道:“小友,你可以回去了,改日再請你喝茶。”

孟潛行了個禮,利索地出去了,腳步竟出奇地輕快。他此刻只有一個愿望,就是再也不被記起來。和這些半人半仙的家伙交往起來,壓力簡直不要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