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還沒睡醒,小天使請自便,稍后就來本來嘛,屋子里就住兩個大男人,秦黎也不指望會有什么豐順的晚餐,可至少是頓熱的吧。但事實證明沒有最糟,只有更糟。
長桌上倒是擺滿了吃食,但除了面包,就是起司黃油,還有切成片的香腸火腿,以及各種口味的果醬,連一口熱湯都沒有。
秦黎忍不住問,“沒有熱的嗎?”
雖然屋里很暖和,但中國人還是習慣了三餐熱的,就算來一碗熱乎乎的拉面也是好的。
“有。”
秦黎一喜,但見到托馬斯將一杯熱開水放到她面前的時候,喜悅瞬間蕩然無存。
托馬斯拿出一個木頭盒子,打開了推到她面前,萬分慷慨地道,“你自己選。”
秦黎一看,木盒子里放滿了茶包,大概有十幾種口味,她瞬間有點哭笑不得。
托馬斯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然后一屁股坐到她對面,撈起一塊黑面包,抹上黃油,一邊啃一邊道,“怎么樣?”
秦黎,“什么怎么樣?”
托馬斯,“我哥啊。你覺得他這人怎么樣?”
秦黎含糊地道,“還不錯。”
托馬斯,“那就是說你和他對上眼了?”
秦黎搖頭,“沒有,我們今天才見面,還互不了解。”
“我哥今年三十,離異過一次,沒有孩子。他的職業是個農民,這一片農地都是他的,他養了十五頭奶牛,十只雞,三只鵝,一匹馬。哦,對,還有一只貓。”說著,托馬斯向她眨眨眼,“我和我哥都喜歡動物。”
秦黎,“你哥沒說他離異。”
“你介意這個?”
秦黎搖頭,“我也離異沒有孩子。”
托馬斯興奮地眨眼,“那正好。你也看到啦,我哥軟件硬件都不錯。你還想知道什么,盡管問!”
秦黎道,“那你呢?也是農民?也相親?”
托馬斯搖頭,“我可不是農民,我是物理學博士。”
秦黎一怔,“……”
托馬斯伸手向她勾了勾,示意她湊近,“再告訴你個秘密,其實來參加這個相親節目,并不是我哥的本意,他沒打算找老婆。是我怕他一個人待著會變傻,所以才自作主張,冒充他去電臺報的名。”
看著眼前這位物理學博士一臉洋洋得意,眉飛色舞地和她八卦自己的哥,嘴角還粘著一簇面包屑,秦黎在心里深深嘆了口氣。正所謂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能斗量啊。
“怪不得他總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原來不是出于自愿。”
托馬斯揮了揮手,“你別介意,我哥這人就這樣,是屬于外冷內熱類型的。”
外冷內熱,俗稱悶騷。
秦黎情不自禁地想到了那條圍在他腰間的要掉不掉的浴巾,悶騷兩個字,絕對是當之無愧啊!
過了一會兒,樓梯上傳來腳步聲,秦黎抬頭一看,是嚴森。
謝天謝地,他身上總算穿了點啥,披了一件浴袍。
嚴森下樓后,加入他們一起吃晚飯。浴袍是和服式,半敞開著,露出里面毫不含糊的胸肌,和弧度清晰的鎖骨。
嚴森瞄了眼她幾乎沒怎么用過的空盤子,以及啃了一半扔在一邊的黑面包,淡淡地問,“怎么不吃?”
秦黎總不能說,面包太難吃,食不下咽吧?她尷尬地笑了笑,只好違心地道,“我不餓。”
嚴森哦了聲,便和托馬斯聊了起來。秦黎這才發現,他們和自己說話時候,已經很照顧她這個外國人了,盡量說標準德語。現在兄弟倆聊天,完全是一口巴伐利亞鄉音,她基本聽不懂。
托馬斯,“你覺得她怎么樣?”
嚴森,“一般。”
托馬斯,“留下看看?”
嚴森,“隨便。”
托馬斯,“你怎么看起來一點興趣都沒有?”
嚴森,“不打算找老婆。”
托馬斯,“這回不一樣,是個亞洲妹子。”
嚴森,“那又怎樣?”
托馬斯,“文化不同,樂子多。”
嚴森,“……”
托馬斯,“不過明天還有幾個要來。多幾個人多幾個選擇,總有一款適合你。”
嚴森,“……”
托馬斯塞了一片火腿在嘴里,贊嘆道,“哇,這肉挺好吃,哪里買的?”
嚴森,“我自己腌的。”
“水平提高了。”托馬斯咀嚼了幾口,問,“什么肉?”
嚴森,“野豬肉。”
托馬斯聽了,臉色頓時變了,跑去廚房干嘔著把肉全吐出來了。
秦黎問,“他怎么了?”
嚴森,“沒事!”
“你知道我不能吃野豬肉!”怨恨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
嚴森淡定,“我不知道。”
“你又去山上打獵了?”
嚴森,“很久沒練手了,所以只能打到野豬。”
“你是農民,又不是獵人,沒事打什么獵?”
托馬斯拉開冰箱,拿出一瓶牛奶,擰開蓋子就往嘴里灌,咕嘟咕嘟兩口就去了大半瓶。
嚴森瞥去一眼,“這奶我今天剛擠的,還沒消毒。”
托馬斯拍拍肚子,“從小喝大的,我可不怕拉肚子。”
吃完飯后,嚴森在洗碗池里放滿了水,然后拿起洗潔精倒了至少一半進去,然后將盤子一股腦兒地扔進了洗水池。秦黎以為,他至少要刷一刷,誰知道這位大師不拘小節到連這一步都省了,直接又將盤子拎了出來,拿起一塊布擦干。
秦黎忍不住問,“你這就算洗好了?”
嚴森點頭。
“不刷一下嗎?”
嚴森回答得理所當然,“又沒有油。”
秦黎,“那至少要把泡沫洗掉吧。”
嚴森,“為什么?”
秦黎一開始還以為他在開玩笑,可抬頭看著他,才發現他臉上表情很認真。
“因為那是肥皂啊!”
“沒有毒。”
秦黎,“那你為什么擦干?”
“濕的容易滋生細菌。”
秦黎,“……”
這塊擦碗布上都是各種形跡可疑的水漬,要說上面沒有細菌,秦黎打死也不信。
秦黎深吸一口氣,對自己說,淡定淡定!
嚴森三下五除二地洗完碗,然后走到廳里,問托馬斯,“你有什么新游戲?”
嚴森一屁股在他身邊坐下,拿起控制桿玩了幾下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轉頭望向秦黎,說了句你自便,就陷入游戲中了。
兄弟倆坐在電視機前打游戲,這個地方沒信號沒網絡的,游戲設備倒是不落下。秦黎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覺得無聊,就干脆上樓去睡覺了。
換了個不熟悉的陌生地方,秦黎晚上睡不踏實,連續做了幾個怪夢,終于天亮了。
她拉開窗簾一看,頓時一臉懵逼。
這還是她昨天來的地方嗎?這里簡直太美了,窗口直對著阿爾卑斯山脈,山頂的雪山尚未融化,山腰上已是郁郁蔥蔥一片綠色。
農舍就坐落在山腰上,一眼望過去,天蒼蒼野茫茫,抬頭是蒼天,低頭是牛羊。不遠處有一條湖,是由山頂流下的雪水而形成的,泛出綠色的光芒。雪山頂映著藍天白云,一天一地,那強烈的色彩對比令人心醉。
太美了,簡直就是陶淵明筆下的世外桃源。
秦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誤打誤撞來到這個人間仙境,但她確實真真切切地站在了這里。她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機,各種方位都來了幾張,不由感嘆萬分,這個地方可真是360°無死角。
她擺弄了會兒手機,肚子開始唱起來空城計。因為昨天晚上基本沒吃什么,現在肚子餓了。
飛快地梳洗干凈,秦黎換了件衣服,走下樓。現在才早上六點半,她以為自己已經起得夠早了,沒想到嚴森已經在大院子里開始干活了。
只見他穿著巴伐州的傳統小皮褲,上身一件格子襯衫,腿上穿著長筒襪,站在草地上喂雞。他撒下一把雞食,立即引來一群母雞拍著翅膀追著他咯咯地叫。
畫面太美,叫人不忍直視。
他拋出最后一把雞食,拍了拍手,然后隨意地一抬頭,看見站在門口的門口的秦黎,扯了扯嘴角,道,“早安。”
這大概就是他的笑容了,雖然笑容很淺,但比起昨天那張撲克臉,不知要親切了多少。
秦黎回了一句早安,轉身就想回屋,卻聽到他的聲音從背后追來。
嚴森問,“你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去擠奶?”
秦黎腳步一滯,雖然她肚子有點餓,但最終還是好奇戰勝了肚餓。
嚴森走到農舍旁邊的儲藏室,拎出六個大桶,他將其中兩個交給秦黎。
秦黎試著提了一下,卻發現空木桶也很沉,她一個手根本提不動,只能改用兩只手。
嚴森看了她一眼,沒說話,直接一手兩只桶,一手三只桶的,提了就走。
秦黎就拿著一只桶,還落在后面,她暗自感嘆,難怪他手上肌肉一堆,感情不是練出來,而是提桶提出來的。
還沒走到農舍后面的牛棚,一股動物的屎尿臭味混合著青草氣息就迎頭撲來,秦黎眉頭一皺,頓時止了步。她有些后悔,真不應該穿這身衣裙來這種地方。
嚴森將五只桶扔在地上,然后搬了一只小板凳過來,一屁股坐下。他回頭看了一眼秦黎,示意她快點把桶拎過來。
秦黎只得加大步伐,踉蹌地走到他面前,將木桶碰的一聲放他面前,倒不是她故意耍脾氣,實在是力氣太小桶太重。
嚴森看了她一眼,然后一手抓一奶,動作熟練的開始擠牛奶。秦黎站在一邊看著,只見他左右開弓,偶然空間中傳來一兩聲牛叫聲,氣氛莫名詭異。
秦黎把曲丹妮介紹給他們,道,“我朋友一下子訂不到旅館,晚上沒有地方去,能不能在這借宿一個晚上?”
托馬斯一聽,立馬叫了起來,“什么?你朋友要住在這?我不同意。”
沒想到他會當著所有人的面一口拒絕,曲丹妮很是尷尬,不知所措地望向秦黎。
“為什么?”秦黎不解,農舍大得跟賓館似的,一層有四五間房子,加上地下室有四層,一人住一層都綽綽有了。本以為這只是件小事,不在話下,可萬萬沒想到這兄弟會不歡迎。
托馬斯把頭一甩,道,“我不喜歡陌生人住我家。”
秦黎,“我也是陌生人。”
托馬斯,“你不算。”
秦黎,“你連我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不算陌生人?”
托馬斯狡辯,“就是不一樣。你是來和我哥相親的對象,陌生感能保持神秘,可是她……”
說著,他伸手指著曲丹妮,“她算什么?”
秦黎,“她是我朋友。”
托馬斯,“又不是買一送一的促銷活動,我們邀請你,你還要帶一個來。”
秦黎,“你們房子那么大住不了,幫這個忙,只是舉手之勞。”
托馬斯,“我有房是我的事,為什么要給別人分享?”
秦黎,“你這是自私。”
托馬斯不甘示弱,“你這是道德綁架。”
秦黎,“你這人就沒半點同情心嗎?附近賓館都預定滿了,你要趕她走,就只能睡大街了。”
“那就睡大街好了,”托馬斯聳了聳肩,“這和我有什么關系?”
這么不近人情的家伙,還是第一次遇到,秦黎氣壞了,“你這人怎么不講道理?”
作者有話要說: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