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府,蘇常仁正在書房中來回踱步,他的焦躁,似乎始終無法平息。
“音貴人雖說有皇上寵幸,可畢竟沒有勢力……皇后娘娘生性多疑,只怕不僅僅會害了蘇菁洛,還會害了整個國公府。”
蘇菁洛現在是國公府發揚光大的希望,無論是抱著楚王殿下還是皇后娘娘這顆大樹,都足以在朝堂中平步青云。
現如今蘇菁洛和音貴人走的太近,恐怕會招致禍患。
“不行,我得勸勸她,至少別把火燒到我身上。”
在蘇常仁眼里,女兒可以成為工具,但絕不可以成為累贅。
蘇菁洛的院子里,散發著陣陣藥香,自她門前走過的家丁和丫鬟,聞之皆jing神一振。
“醫道果然是學無止境,簡簡單單的一個藥方,論火候還可以做得更加圓滿。”
在穿越過來以前,蘇菁洛得益于異稟的天賦和超強的記憶力,是古醫世家不可多得的傳人。但要論耐心和境界,卻有許多不足。
“年輕時總是毛毛躁躁,真的靜下來才發現每一點細微的差距都會干擾到藥材的效果。”
蘇菁洛內心前所未有的空明,不摻有一點雜質。在她的眼中,只有眼前的藥爐和心中的一方天地。
“咚咚咚。”蘇常仁敲了敲門。
“爹爹有什么事嗎?”蘇菁洛笑容逐漸淡去。
母親的死雖然和蘇常仁沒有直接關系,但也是由于他的縱容而間接導致的,若不是看他多次在母親的墳前懺悔,蘇菁洛不會留有一點余地。
“菁洛,你開開門,爹爹有話想和你說。”蘇常仁早就想好了說辭,就在門外候著。
“如果和音貴人有關的事情,那就不必多言了。”清麗的聲音自門內傳了出來。
“你就算不為爹爹考慮,你也得為你娘考慮考慮啊。你娘為了生下你,甚至……”蘇常仁再次打起了感情牌。
“我會把握好分寸的。”蘇菁洛沉默少許,緩緩的回答道。
“爹爹確實起身于微末,也或許是時間真的讓爹爹變了許多,但我為的都是國公府的繁榮啊。這次楚王殿下外出,可沒人能保著你了。”
蘇常仁在朝堂混跡了幾十年,有些事情看的反而更加透徹。他在害怕,害怕音貴人一朝失勢,牽連到的就是國公府了。
“你走吧,我知道了。”
見蘇菁洛遲遲不肯開門,蘇常仁猶豫了一會,終究還是離開了。
“蕭軒翊……真的是我看錯了你嗎?”
那一支箭,不僅僅穿透了馮家的小公子,更穿透了蘇菁洛對蕭軒翊所有的期許。
“究竟是你錯了,還是我錯了。”
蘇菁洛不知道蕭軒翊在朝堂上冒著觸怒龍威的風險,為馮家求情,也不知道自己的舉動給蕭軒翊帶來多大的麻煩。
行州,乃是馮家長子馮禁的赴任之所。
馮禁雖為武官之后,卻博采眾長,不僅有一身好武功,在殿試中也取得了一個好成績。
在他任行州知州的時候,開鑿溝渠,修繕城池,重科舉,重吏治,愛民如子,使得行州百姓安居樂業。
但這次滿門被屠,他撕毀了官服,遣散了家丁,隱匿在了行州之內。
“沒想到居然有人比我們的動作還快。”蕭軒翊到達行州,第一時間就去了馮禁的府邸,可是府中早已空無一人。
“必然是京城有人使用飛鴿傳書,冒險通知馮禁。”暗衛在府中發現了鴿羽。
盡管蕭軒翊一行人用的是八百里加急,可是跋山涉水終究比信鴿慢了許多,自然撲了個空。
“哼,無非是讓他多活幾天。你們迅速收集馮禁的蛛絲馬跡,五日之內,我要找到他。”
蕭軒翊冷哼一聲,下了命令,將令牌遞到暗衛手里,隨即下了馬向遠處走去。
“你們先行休整,我在這行州城內逛逛。”
“諾。”
偌大的行州,也只有這位從京城來的楚王殿下敢放言五日之內找到馮禁。不過對于坊間傳聞的閻王殿來說,這也不算是難事。
蕭軒翊此去一是為了糾集官員,并且通告周邊州郡,以最快的速度進行封鎖;二是為了尋找馮禁的仇家,進一步明確他的位置。
在蕭軒翊抵達府衙后,行州大小官員很快就都跪于堂前。
“李通判,行州暫時由你負責,你一有消息立馬通知本王。本王不希望你會做不理智的事情。”蕭軒翊將印信交給李通判,隨后出了府衙。
“諾。”李通判顫顫巍巍的接下印信,望著蕭軒翊的背影,卻面露憂色。
馮禁為人廉潔,乃是行州百姓之福。可現在……身為同僚,他卻一點兒也幫不上忙。
馮禁的敵人,自然就是平日里想要賄賂的鹽商們了。江南的富商,哪個不是腰纏萬貫?僅僅是一次的鹽稅,就趕得上知府幾年俸銀了。
他們的討好不僅僅沒有得到這位知州的支持,反而遭到了嚴厲的處罰,自然是對其恨之入骨。如今馮禁有滅頂之災,這些鹽商自然也樂得落井下石。
因此,蕭軒翊一邊派暗衛尋找,一邊在城中發個懸賞,當地的鹽商很快就找上門來了。
“你有消息?本王的耐心可是有限的。”蕭軒翊打量著眼前這個大腹便便衣著樸素的胖子,語氣中透露著質疑。
“哎喲殿下,小民哪敢騙您,小民只是本分人家,奈何那馮禁實在是……”鹽商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若不是手上的翡翠戒指出賣了他,他的演技還真是真假難辨。
“百佛寺?”通過詰問,蕭軒翊很快就得出了答案。
“是的。”
“看賞。”蕭軒翊手一翻,一張銀票出現。
“這賞銀就不用了,這是小民應該做的。”鹽商眼睛瞇成了一條縫,語氣中盡是討好之意。
“拿著。”
銀票還是送到了鹽商的手上,只不過,下一刻蕭軒翊瞬間換上了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
“來人,給我押下去,讓李通判審一審。”
一碼歸一碼,該賞就要賞,該罰就要罰。這些人都勾當蕭軒翊心里豈能不清楚?
“殿下,小民冤枉啊!”兩個暗衛拖著肥頭大耳的鹽商,向府衙趕去。
銀票飄舞在半空中,隨后落在了地上。
“百佛寺,本王倒要看一看它有多大能耐,居然敢私藏逃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