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靈升級路

第1020章 以寡婦自居

他沒有修真的資質,一點都沒。

甚至,江沐雪陪他用了十年的功夫,他連最基本的天地之靈都感覺不到。最后,就連江沐雪給他渡靈氣,他都察覺不到絲毫。

既然察覺不到靈氣,又如何修真?

周一凱五十歲時徹底放棄修真的念頭,全心全意進軍養生,那時的他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能多活一天就多陪伴江沐雪一天,別的,都不重要了。

這一世周一凱活到一百零八歲高壽,走的時候已經是兒孫滿堂。

他離開的那天,正是寒冬臘八,外面洋洋灑灑的飄著鵝毛大雪,當時的躺在床上的周一凱已經渾身無力。

趕走了兒孫,只留江沐雪一人在身邊。

“寶兒,讓我,再,看看你的,臉。”他聲音低低的,每吐出一個字都很艱難。

這些年,每隔個三年五載江沐雪都會用法術易容一次,讓自己看起來和年齡匹配些,實際上,因為修真的緣故,她的容貌身材沒有絲毫變化。

此話一出,江沐雪剎那間淚流不止,點點頭,說了聲好。

抬手在周圍設下一個結界,然后轉身換上真實的容顏,又趴到他面前,“周一凱,你看吧,這張臉,永遠屬于你。”

周一凱想抬手摸一摸,可惜身上沒半分力氣,江沐雪便把臉再湊近一些,然后拿起他的手貼上。

“寶兒……人,真的有,來生嗎?”他顫顫地問道。

江沐雪連忙點頭,“有有,周一凱你放心,我一定會追著你的魂魄找到你的轉世,然后讓你愛上我,我們再來一世!”

“若,真有,來生,我一定會,在第一眼,愛上你……”

艱澀的說完最后一個“你”字,他便永遠的閉上了眼。

江沐雪盯的兩眼發直也沒見任何魂魄從周一凱身上分離,甚至,她竟沒有察覺到一絲一毫魂魄的氣息。

這兩千年來,她看過無數生死,唯有這一次,她覺得,活著才是最大的煎熬,因為前途萬分迷茫,讓她找不見方向。

江沐雪飄飄蕩蕩的游了許多世界,仍然沒有找尋到任何周一凱的影子,仿佛這個人不曾來過這個世界。

她不知游蕩了多少年,看過多少紅塵變遷,終于有一天,百年不曾相見的某王,一襲白衣款款如謫仙臨世,那一刻,她才恍然的眨了眨眼睛。

這些年,她沒日沒夜的游蕩,從未合眼。

因為一閉眼,便是此去經年,良辰好景如昨。美好的回憶和凄慘的現實對比產生的結果,實在慘不忍睹。

惡鬼王盯著她許久未動地兒,他見過她穿七彩霞衣的樣子,見過她穿白袍的樣子,像此時這般一襲玄衣款款,他還是千年前見過。當時的她第一次擺脫七彩霞衣換上玄色絲袍,是那樣的出塵絕絕,帶著幾分孤傲之色。

而今的玄衣卻更多的是寂寥,還有隔絕。

“小雪兒,跟本尊回家吧。”

“……”回家?她轉身看向腳下的世界,這里本該是她的家,卻再無她的容身之地。

她心中痛的厲害,無法言喻。

惡鬼王手指輕彈,她暈倒。

再睜眼,已經置身無垠深淵殿。

“小雪兒你醒了?”唐黎歡快的聲音飄進耳朵,讓腦袋昏沉的江沐雪清醒三分。

大多數情況下,唐黎的聲音都是含笑的,比較適合做鬧鐘。

“見過幻尊。”她頭一低,行了個禮,不著痕跡的把手從他手里抽離。

唐黎驚訝的感嘆一聲,笑道:“小東西走了百年,回來就與本尊生分了?還不讓抓,我偏要抓。”

唐黎再次伸出爪子一把將她的手握住,還得意洋洋的朝她炫耀。

“請幻尊自重。”她坐的筆直端莊,手抽離的時候用了很大力氣,把唐黎好甩。

在他開口前,她又道:“寡婦門前是非多,還請幻尊稍稍尊重下我這個寡婦。”

“噗……寡婦?你說你是寡婦?”他歪著腦袋笑,須臾收了笑臉,“說的是哎,聽說你此次回去不僅復了仇,還有一次比較圓滿的人生……”嗯,既然人生圓滿,那一定嫁夫生子了,而凡人的壽命最多百年,丈夫一死,她可不就成了寡婦?

想到這兒唐黎有些不爽,語氣帶著幾分責備,“既然一早知道是這樣一個結局,干嘛還要嫁人?”

“別人都嫁夫生子,獨獨我不嫁好像說不過去,我不想讓親人擔心。”

“你若執意不嫁,父母親人該不會強迫你吧?”

江沐雪仔細想想,搖頭。

頓了頓道:“我嫁人,一是為了安父親的心,二則,算是為了還人家的情。”

唐黎立馬反駁,“你嫁給了他,讓他一生圓滿幸福也算還了恩情,既然如此,便沒必要以寡婦自居。”

江沐雪沒說話,她承認自己以上的理由自相矛盾,她不想解釋,也無從解釋。

就是覺得,此刻的自己,以寡婦自居,好受一些。

“幻,小雪兒剛醒,別吵她。”

A字先生背著手走進來,后面跟著斗篷男。

江沐雪連忙下床給二人行禮。

A字先生還好,并沒有任何變化,而斗篷男,此時該叫面具男了。

不知為何,自打那天他說斗篷濕了后,就沒再見過他戴斗篷,反而出入都是半張面具,遮的是那半受傷的臉。

唐黎只顧笑,指著江沐雪沖二人解釋,“可別冤枉我,這小東西腦子不正常,剛回來便以寡婦自居,笑死我了喂。”

顯然,眼前的倆人對她復仇的經過了解大概,對唐黎的話反應淡淡。

唐黎沒找到同盟,覺得很沒意思,搖頭晃腦的走開了。

A字先生找惡鬼王有事,沒說兩句便進了密室,剩下一個面具先生在她小床坐下。

自打他進殿,還未曾開過口。

“影尊,您臉上的傷消除不掉么?”江沐雪先開口。

在她的概念中,無所不能四美男做什么不成?小小傷疤不會難倒人的。

“去不去掉,沒什么關系。它對我來說,是一種記憶。”

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撫摸著戴面具的那張臉,聲音輕的像羽毛掠過。

話題太深,江沐雪便不再問,熟料他又道:“或許,你可以幫我消除這些糟糕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