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蘭心大戲院裝修,容納的觀眾大減。
結果,是!首相在各大報紙、雜志反而變得爆火,大量的討論喧囂塵上。
這些討論直指唐寧街、白廳、威斯敏斯特宮,
老爺們怎么也不會想到,就在1900年的年底,來年的預算都做好了(贓都分好了),忽然出來這么一部爆款,把政客和事務官的關系推到了風口浪尖,陷入全民討論當中。
……
威斯敏斯特宮。
丘吉爾和沃德豪斯朝辦公室走著。
周圍是各種討論,
“我看啊,羅伯特這次要不太好受咯~”
“倫敦的市民們霧里看花,還真以為首相是個傻蛋,不削減戰列艦是因為事務官和皇家海軍的壓力,這件事一定讓首相很惱火。”
“要不承認自己傻,要不承認自己的政策有問題,換誰都惱火。”
“哈哈……”
“噓,小點兒聲!”
……
嘲笑的有之,
惱怒的有之,
冷眼旁觀的有之。
因為是!首相的爆火,人們難免把羅伯特·蓋斯科因-塞西爾代入吉姆·哈克,
偉大的大英帝國怎么能交給這樣的人治理?
開什么玩笑!
于是,除少數保守黨的喉舌,各大媒體都開始討論英國政府的制度,
到最后,泰晤士報都沒辦法再裝死,不痛不癢地說上幾句。
沃德豪斯笑著說:“沒想到啊沒想到,陸先生竟然送了咱們一份大禮,現在的內閣怕是正忙得焦頭爛額……哈哈哈,我想起昨天的事我就忍不住想笑。”
“昨天的事”指的是塞西爾沖撞女王,被迫向陸時敬酒,
這件事若傳出去,塞西爾必定顏面掃地。
丘吉爾嘆氣,
“羅伯特是被沖昏了頭了。”
因為丘吉爾目前依然是保守黨人,所以會用“羅伯特”稱呼塞西爾。
兩人聊著,一路來到沃德豪斯的辦公室門口。
他們推門而入。
這間辦公室比丘吉爾的辦公室要寬敞五倍以上,觀賞綠植裝點各處,家具除了寬大的辦公桌,還有沙發、酒柜、扶手椅,甚至在角落處擺著一個雪茄柜。
丘吉爾也不客氣,取幾根雪茄放入隨身的小盒子,
隨后,他搬了椅子落座,將夾在腋下的報紙依次攤開在桌上,分心多用、同時閱讀。
沃德豪斯掃了眼那些報紙,
“你什么時候開始看金融時報了?”
丘吉爾說:“就在幾天前吧。金融時報的專業性很強,將來或許會成為掌握這個國家的人最喜歡的讀物。所以說,如果有可能,還是盡早接觸一下。”
沃德豪斯笑了,
“掌握這個國家的人?你說那些大企業家和大金融家?”
丘吉爾也跟著笑,
“不,我說的是大英帝國那些淳樸善良、堅定勇敢的市民們。你別忘了,我們是民選國家。”
沃德豪斯調侃地鞠躬,說道:“是!首相。”
丘吉爾回敬:“可惜您不是漢弗萊。”
兩人相視而笑。
過了一陣,丘吉爾把今天的報紙看完了,隨手放到一邊,說道:“唉,曼徹斯特衛報都快把內閣給噴爛了,就差在羅伯特那個光禿禿的前額上印下‘無能’這個詞。”
沃德豪斯攤手,
“正如你剛才說的,我們是民選國家,市民們甚至可以進入下議院看你的激情演講。這種政治全民化的背景下,百姓們的參與意愿高,首相就難免挨噴咯~”
丘吉爾白了對方一眼,
“你這話說的……什么‘激情演講’,怎么聽著那么像作秀!?”
本來就是。
沃德豪斯甚至懶得吐槽對方。
丘吉爾露出詭詐的表情,
“是!首相重點描繪的事務官群體,事務官也不參加你所謂的‘全民政治’啊。”
沃德豪斯用右手點點對方,
“你這話,政治不正確。”
“哈哈!”
“哈哈!”
兩人再次暢快大笑。
在他們這樣的政治精英眼里,指望百姓不犯糊涂,還不如指望耶穌復活,后者比前者靠譜得多。
沃德豪斯說:“你知道嗎?埃爾文和首相好像有些齟齬。”
丘吉爾一臉愕然,
“我怎么沒有聽說?”
沃德豪斯聳肩,
“溫斯頓,你現在都快成保守黨的叛徒了,人家怎么會把這種機密告訴你?”
丘吉爾無語,心說沃德豪斯還是自由黨人士呢~
他問:“莫非是埃爾文想在預算上動歪腦筋,平賬?”
沃德豪斯點點頭,
“一點就透!”
丘吉爾一邊摸著下巴,一邊思考,
皇家海軍那幫人一個個腦滿腸肥的,要說嘴里沒吃、手上沒拿,任誰都不會信。
現在因為是!首相,市民們對海軍開支的事情很關注,讓內閣壓力無比巨大,一切問題都要從速從快解決,所以埃爾文便準備借此機會把之前的那些事給消了。
沒想到一部諷刺戲劇竟能招來如此風暴。
“嘖……”
丘吉爾咋舌。
一旁的沃德豪斯說道:“不知道埃爾文是怎么想的,真不怕塞西爾把他削了?”
丘吉爾搖搖頭,
“不會。你別忘了,南非那邊的利益是保守黨絕對不會放棄的,羅伯特還指望著海軍賣命打仗呢~更何況,歐陸還有個德國。羅伯特干不出魚死網破的事,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沃德豪斯冷笑,
“既然不能壯士斷腕,那財政大臣就等著辭職吧。”
丘吉爾感慨,
財政大臣辭職?
到時候,怕是整個內閣都會跟著陪葬,
這是要把保守黨屋頂給掀掉的節奏。
當然,這事還須從長計議、徐徐圖之,一兩個月內暫時不好動手,
若這段時間又生事端,
例如,
英布戰爭英國忽然打贏了、
德國忽然腦抽掀起世界大戰、
女王忽然駕鶴西去、
……
發生類似的情況,那事情又不好講了。
但不管怎么說,一切都在朝著對自由黨有利的方向發展。
沃德豪斯露出滿意的表情,
“沒想到啊沒想到,陸教授竟然有如此功力,硬是憑借一部戲劇攪出了這么大的旋渦。”
丘吉爾說:“是!首相只是誘因,主要還是埃爾文和羅伯特本身就尿不到一個壺里,硬尿的結果就是現在這樣,忽然被外界因素干擾,埃爾文呲了羅伯特一鞋。”
這神奇的比喻……
沃德豪斯試著想象了一下,頓覺畫面太美。
他搖搖頭,把那幅荒誕的畫面清出腦海,隨即道:“之前陸時說想在倫敦政經成立民調機構,這個錢我們會出,自由黨向來說到做到。”
丘吉爾點了點頭,
實際上,他覺得陸時的民調是比是!首相還要厲害的大殺器。
他也不知這種感覺是怎么來的,
“或許是我敏感了吧……”
丘吉爾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