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文迪許下戰書了!
其他人的目光在陸時和卡文迪許之間來回移動,頭也跟著微微搖擺,就像在看一場乒乓球賽。
陸時面冷如冰,
“校監先生是話里有話啊。讓我和詹姆斯先生比,比什么?”
他的手指掃過書架上那些書籍的書脊,從中抽出一本,
是皇家出版局的無人生還上冊。
陸時說:“比銷量?”
然后,他又抽出一本槍炮、病菌與鋼鐵,在卡文迪許的面前晃了晃,聲音玩味道:“當然咯~可能劍橋的教授不是很看重銷量吧,那……咱們比比口碑?”
劍橋請陸時,不就是因為陸時的作品牛?
跟陸時比,怕是想屁吃。
卡文迪許雙手不自覺用力,
他正在整理帽檐,結果導致帽檐微微變形,讓圓頂禮帽變成了漁夫帽。
陸時冷哼,
“不送。”
這個詞等于“送客”。
卡文迪許猛地一甩手套,
手套擊打空氣,發出獵獵風響。
這個動作在歐洲很不禮貌。
陸時說:“怎么?校監先生還有話說?”
卡文迪許回答:“陸先生看來非常自信,既然如此,那就真的比一比好了。詹姆斯的志怪故事在我看來是非常不錯的奇幻小說,陸先生能寫出那樣的作品?”
奇幻小說?
這話說出來明顯不公平,
夏目漱石張了張嘴,
結果,他還沒來得及開腔,一旁的菲利斯就率先說話了:“陸教授寫的通俗小說是偵探冒險類,不能和奇幻小說比!”
眾人愕然,詫異地看著這個十四歲的小姑娘。
戴爾反應過來,
“菲利斯,你瘋了!?”
劍橋大學的校監一般人可惹不起。
菲利斯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么,小臉猛地漲成了紅蘋果,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就是剛才看到陸時被卡文迪許欺辱,一時沖動,連想也沒想,就狠狠地懟了卡文迪許一句。
少女可愛地吐吐舌頭,舉起吾輩擋住臉。
吾輩睡得正香,
它迷迷糊糊地醒了,左右看看,
“喵?”
少女和貓顯得如此美好,讓屋內嚴峻的氣氛為之一輕。
卡文迪許雖然心中感到不屑,但也不得不承認,少女和貓的出現讓自己或多或少地恢復了理智。
他端回了紳士的架子,說:“陸先生,告辭。”
說完便朝門口走去。
然而,陸時并沒有打算就這么讓他離開,
“校監先生真是有意思,不告而來的是你,發完脾氣要走的也是你。怎么?在你眼中,是不是倫敦的所有地方都可以暢通無阻?你敢這么拜訪白金漢宮嗎?”
房間內的溫度仿佛低了整整十度。
卡文迪許僵立片刻,回過頭,連表面上的笑容都不愿意維持了,
“陸先生還有什么指教嗎?”
陸時坐在椅子里,手指玩弄無人生還上冊的書角,
精裝的書籍質量極好,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在安靜的房間里顯得異常刺耳。
卡文迪許受不了當下這種狀況,
他再次開口,
“陸先生,請問,你,還,有,什,么,指,教,嗎?”
一詞一頓,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陸時露出笑容,
“剛才,校監先生似乎想替詹姆斯先生跟我打賭。我很好奇,這種事你做得了主嗎?”
竟然真的要打賭。
卡文迪許瞇了瞇雙眼,說道:“我們劍橋人從來不懼挑戰。不過,正如那位美麗的小姐所說,詹姆斯一直寫的是奇幻小說,以志怪故事為主,恐怕和陸先生……哼哼……”
詹姆斯主要是寫恐怖故事的,
但20世紀初的時候,恐怖故事尚且沒有非常細化的分類,所以才會被歸入奇幻故事。
陸時沉吟片刻,
“那就比奇幻好了。”
夏目漱石不由得一愣,看向桌子上的打字機,
在旁邊,有陸時剛剛完成的羅杰疑案,那部小說怎么看都不能算奇幻小說。
卡文迪許也沒想到陸時自廢武功,
他心中甚至對陸時的勇氣產生了幾分贊許,但又同時覺得陸時愚蠢,
中國人或許能寫神鬼小說,
而且能寫得很好,
但是,那玩意兒在歐洲根本就沒有土壤。
至于歐洲人喜歡的奇幻小說,中國人是萬萬寫不出來的,因為缺少文化底蘊。
卡文迪許說道:“比什么?”
陸時笑了,
“隨便,比銷量、比口碑……或者別的什么,盡管來。”
卡文迪許緩緩點頭,
“好,既如此,我就等著陸先生的大作了。如果陸先生輸了,那就公開道……唔……我們的賭約是暗室相談,無損名譽,自然也沒什么好道歉的。那這樣吧,如果陸先生輸了,就公開表達對劍橋大學的向往好了。”
到時候,是真的給陸時一個榮譽學位,
還是嚴詞拒絕、借機羞辱,
都在卡文迪許一念之間。
說完,他轉身要走。
陸時叫住他:“校監先生為何這么著急,我還沒有提要求呢。”
卡文迪許急著離開并不是故意的,是因為他腦子里根本就沒想過詹姆斯會輸這件事。
他停下了腳步,
“陸先生請講吧,我洗耳恭聽。”
陸時沉吟,
良久,他說:“這樣吧,如果詹姆斯先生輸了,你們劍橋大學就在報紙上公開請我去做個演講好了。”
這個賭注和卡文迪許提的非常類似,同時有進有退,算是留了后路。
卡文迪許心中對陸時愈加欣賞,
“那就一言為定!”
他已經想好了,等陸時輸掉這一次賭約,自己便扮演一個寬宏大量的角色,以老前輩的姿態站出來先批評陸時狂妄,隨后再拋出橄欖枝,邀請陸時進入劍橋,
一打一拉間,陸時必定心悅誠服、納頭便拜。
卡文迪許想到那個場景,不由得微微得意,連剛才不爽的心情都被沖淡了些,笑著走向門邊,
“陸先生,為了贏,劍橋會用各種辦法,甚至包括媒體造勢。”
陸時寸步不讓,
“我也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
卡文迪許握住了門把手,說道:“不用送了。”
當然也沒人送他。
他推門而出。
伴隨著“吱呀”一聲,屋內再次歸于平靜。
陸時轉向韋斯特,說道:“韋斯特先生,如果布里吉斯先生也想試試我的斤兩,那么……歡迎。”
韋斯特尷尬地摸了摸鼻翼,
他知道陸時是一名詩人,而且是杰出的詩人,無論是一代人還是回答,都是極其難得的名作,
布里吉斯跟陸時正面硬碰硬,很有可能被打成渣。
韋斯特說:“陸先生,說句實話,看了你剛才那番表現,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吃軟不吃……咳咳……我就知道你是一個謹慎、真誠的人,我剛才的行為過于失禮了。”
說著,韋斯特對陸時鞠躬,
“我在這里真誠道歉。”
這個態度就很好。
陸時輕笑,
“我還以為真的要再寫一首詩了呢~”
韋斯特的嘴角抽了抽,趕緊跟陸時道別,一溜煙地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