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之許是覺得自己自作主張將宋婉送給了黃大人，有點心虛，語氣不由得好了幾分。
梅姨娘卻好像沒有聽見他語氣里面的心虛一般，注意力全在婉兒她好好的幾個字上。
只要婉兒沒事便好。
她也忘了問為什么宋婉院里的丫鬟都被打暈了，潛意識里她很相信宋延之，既然宋延之都說了沒事，那就肯定沒事。
“那行，那老爺你快點，我還在等婉兒一起吃午飯。”
宋延之隨意敷衍了一聲，便又轉身進了書房。
這一次，她又是足足等了一個時辰，才等到姍姍來遲的宋延之。
“老爺，怎么就你一個人，婉兒呢？”
“放心，婉兒在黃大人那里，現在好好的。”
梅姨娘一聽這話，手里的茶杯瞬間便落了地，摔得七分五裂的。
“老爺你一定是在開玩笑是不是，婉兒她，她才十四歲，更何況，她喜歡的人一直以來都是八皇子，這件事老爺你一直都知道的！”
梅姨娘強忍著眼淚，她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話。
“哼，還好意思說，都是你教的好女兒，沒事跑去刺激宋瑤做什么，宋瑤引火自焚了，她捅的簍子自然由她自己補上。”
宋延之再次開口，語氣全然沒有了溫度，甚至隱隱地還帶著幾分不耐。
他一直以為眼前這個女人是通情達理體貼人意的，卻沒想到連這么點小事都要質問他。
“你……你怎么可以這樣！”
梅姨娘做夢都沒有想到，眼前的人有一天會變成這個樣子，仿佛他從前的溫文爾雅都是偽裝。
也對，一個將親生女兒扔在偏僻的小院落里不聞不問十余年的人，一個為了自己前途要將女兒送給一個比自己年紀還要大的糟老頭子做妾的人。
他怎么可能會是一個好人。
以前，她總以為，自己是特別的，無論做了多少事，他永遠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永遠都是縱著自己。
卻不曾想，在利益面前，自己什么都算不了。
要不然，怎么可能連要將自己的女兒送給別人做妾這么大的事通知都不通知她一聲。
雖然是大夏天，梅姨娘卻只覺得渾身發冷。
“反正事情都已經這樣了，除了將宋婉代替宋瑤送過去，你還有更好的辦法不成？”
“我且問你，這事，你為何連說都不與我說一聲，便自己決定了？”
“這種小事，有什么好說的，又不是神什么大事。”
是的，在宋延之看來，這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養女兒是用來干嘛的？不就是用來聯姻的嗎，這某種意義上也算得上是聯姻吧。
“小事？呵呵，好一件小事，妾身還有事，老爺慢走。”梅姨娘冷冷地說道。
宋延之聽出來了梅姨娘這是在趕人，也知道她是生氣了，轉身便離開了。
在他看來，梅姨娘需要自己冷靜冷靜，等她想通了就好了。
看著宋延之毫不猶豫就離開的背影，梅姨娘嘲諷地扯了扯嘴角。
是他先不仁的，那就不要怪她不義。
當天傍晚時分，距離蕓京約莫兩百公里的一個小鎮子緩緩地駛進來一輛低調的馬車，趕車的是一位俊俏的少年郎。
這個少年郎正是女扮男裝的言凌。
尋了一間客棧，言凌將馬車停了下來，轉身對著馬車里面的人說道，“妹妹，天色已晚，我們先在此處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出發。”
“好的，哥哥。”
宋瑤應了一句，便在言凌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其實她也剛醒來不久，雖然不知道為什么言凌女扮男裝，又喊她妹妹。
總之，順著她的話說總沒錯的。
將馬車交給店小二，因為自己女扮男裝的緣故，言凌便讓掌柜的開了兩間房，并吩咐人準備好飯菜送到房間里面。
“小凌？現在是什么情況？”
一進到房間，宋瑤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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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叫杜若，是一名孤女，原本生活在蕓京，住址是……”
給宋瑤準本的身份就是之前代替宋瑤的女尸的身份。
杜若為人本就孤僻，不喜與人來往，因此她因病去了也沒有左鄰右舍發現，甚至大多數鄰居可能連她長什么樣都不知道。
所以，就算有人去查也不怕露餡。
“那杜若？”
“她死了，尸體用來充當你了，被燒得面目全非，你爹命人將她扔到亂葬崗，不過你家下人陽奉陰違，給她挖了個坑埋了。”
縱然知道宋延之是個無情無義的人，可是宋瑤，哦不，現在叫杜若，心還是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他是將那姑娘當成她讓人扔去亂葬崗的吧，這還是親爹嗎。
“我以后還可以回蕓京嗎？”
“當然可以了，等過段時間，你想回去就回去。”
言凌原本只是想過段時間風頭過了宋瑤便可以回蕓京了，只是她沒想到，沒過多少天，宋延之已經完全涼涼了。
“我回去之后想去祭拜一下杜姑娘，畢竟人都死了還受我所累。”
如果可以的話，她想重新給杜姑娘選個風水寶地，再給她立塊碑。
“當然可以了，只是還有件事，你以后是想用自己的臉還是用杜若的臉。”
若她用自己的臉，若是碰到認識她的人便會露餡，碰到認識杜若的人也會露餡。
可是，若是用杜若的臉，那她還是她嗎，名字換了，連臉也換了，這種感覺應該很無力。
“如果可以，還是用我自己的吧，我不想完全變得不是我了。”
“好。”
“今天已經很晚了，等會兒吃完早點歇息，明天一早就出發，大概中午左右到達源城，距離蕓京雖然不遠，但也不是特別近了，你可以在那里安心養傷。
哦，對了，你的腿，里面的碎骨我已經處理好了，現在只要好好養著便是，傷筋動骨一百天，你起碼得好好養三個月。”
言凌沒說的是，宋瑤的腿雅壓根就不用那么長時間便可以完全恢復，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讓她多養一段日子吧。
“行，我知道了，謝謝你小凌，認識你真是我的榮幸。”
宋瑤打心眼里感謝言凌，雖然她也知道謝謝兩個字有多么蒼白無力，可是若是什么都不說更加顯得她不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