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出事了。”芙蓉急匆匆而來。
柳月正在榻上打坐修煉,聽得芙蓉語氣急切,緩緩收功,睜眼問道:“何事如此驚慌?”
“血娘子正在東境與將軍對峙,公子已然趕去,烈魔之前與公子因領地問題積怨已久,特意前去為血娘子助威與公子為敵,此刻兩邊人馬互不相讓,眼見就要刀刃相向,若是他們兩邊打起來,可是妖界一場兵革之禍啊!”芙蓉心焦不已。
“不好。朝兒才剛閉關一年……”柳月沉吟道。
芙蓉接道:“一年前妖王大人見天象有異,預言妖界將有大事發生,將一應事務都委托于大人您之后便潛心閉關,若妖王大人自己不出來,沒人可以闖進他閉關之所。眼下只有大人您可以主持大局了呀!”
“血滟滟竟如此按捺不住。”柳月冷冷道,站起身來,撫一撫衣裳,道:“走。”
西境與東境雖遠,可妖品到了柳月這般境界,排山倒海都在彈指之間,踏過萬重山水只需將妖力提升到極限,也不過片刻之間的事情。柳月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東境將軍府所在,人還未走近,遠遠便看到兩方人馬正在緊張對峙。
柳月只帶了芙蓉一人而來,沒想到他們竟糾結了這樣多人,柳月稍稍感應一番,皺了皺眉,人群之中,至少有十個以上的三品妖獸。
他散開妖力,緩緩走來,聚在那兒的眾人認出柳月來,紛紛識相地讓開一條道路來。柳月暢通無阻地走到了將軍府門前,見到了劍拔弩張的四人。
四人見是柳月,都點頭示意。
尤其是血滟滟,平日總是一副精明強干的樣子,此刻竟梨花帶雨,向柳月哭訴道:“求木君大人為我做主!”
柳月微微皺眉,問道:“這是作甚?”
血滟滟帶著十二萬分的痛恨,將事情由頭到尾說了一遍。
四年前,君霖帶著親信雪滿天,去往中區之境,向血滟滟言說,他與血滟滟之妹血漣漣,有青梅竹馬之誼,自漣漣跟著姐姐去往中區之后,兩人聚少離多,甚是想念。趁著這幾年妖界平穩,東方之境更是和平無事,想接漣漣去東境作客。
血滟滟一心以為君霖思慕漣漣,若是他們結為夫婦,君霖日后便是她的妹夫,血滟滟知道如何能用這個身份為自己謀利,她自然樂見其成,便任由君霖將漣漣接走。
時光在這些動輒活過千年的妖獸們看來最不值得什么,漣漣在將軍府一住便是四年,雪滿天在這四年來對漣漣可謂殷勤體貼,只是美人之心難以贏得。不過他思慕她至極,不怕天長地久的等待守候。
不料禍事陡起,就在這幾日,血漣漣獨自外出,慘遭毒手,香消玉殞,至今未能找到殺害她的兇手。
君霖傷心之余,立刻通知了花真,正準備通知血滟滟之時,這么巧,血滟滟手下有人傷了冷家人,血滟滟追捕那人,途經東境,追捕成功之后,便順道過來將軍府探望妹妹,哪知得此噩耗。
她好好一個妹妹,不明不白死在東境,君霖又言未能抓獲兇手,她一腔怨憤,全然傾瀉在君霖身上,直言是君霖害死自己妹妹,要君霖一命償一命。
花真趕來之后,為漣漣傷心落淚之余,也見不得血滟滟這般胡攪蠻纏,本來君霖自責至極,他生怕君霖傷心過頭,真的為漣漣償命,便和血滟滟動起手來,兩人都在二品之境,功力不相上下,一時又僵持住了。
北方的乘疾聞風而動,迅速趕來,裝得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叫嚷著說什么見不得花真與君霖狼狽為奸,欺負滟滟一個女流之輩,他自然要幫血滟滟為漣漣討回一個公道。
至此,四只二品大妖獸,旗幟分明的劃為兩派,但兩邊實力旗鼓相當,便僵持在那兒,直到此刻木君柳月的到來。
血滟滟明知柳月從來都是偏袒君霖,卻搶先抓住機會楚楚可憐的哭訴起來,叫柳月不好偏幫君霖。
柳月看著僵持的眾人,淡定從容地開口道:“你們都是有身份的人,在此喧擾,成何體統,入內商議。”他語氣雖淡,卻不自覺地流露出不容拒絕的威嚴。
眾人忌憚他與妖王的關系,一時都不開口,跟著他進入了將軍府。
此刻君霖將軍府的正廳,一時之間竟同時容納了五方大妖獸,只是眾人臉上顏色不一,心思更是不同。
柳月被奉在上座,他從容開口:“君霖,你來說,漣漣小姐到底是怎么出事的。”
提起漣漣,君霖臉上一片黯然,道:“漣漣與我青梅竹馬,感情深厚,四年前我接她來此居住,也是為著我們兒時情誼。只是東境事務繁忙,我沒有那么多空閑的時間時刻陪著她。漣漣時常一人外出玩耍,我雖說過要派人保護她,可她強硬拒絕,我想著她境界已在三品,又在東境之內,便任由她了。”
說到此節,君霖臉上明顯地露出后悔的神色,深吸一口氣,平緩情緒,才繼續道:“五日前,漣漣如往常一般獨自外出,直到黃昏尚未歸來,她偶爾貪玩遲歸,也是有的,我一開始也沒有在意。誰知倒了夜半十分,我手下告知我漣漣仍舊未回,我才知道事情不對,立刻發散所有人手出去尋找。最后在東境與中區接壤的邊境,找到了漣漣的尸首……”君霖紅了雙眼,他實在不忍回憶當時情境,只因漣漣被人以極其殘酷的手法殺死,死狀慘烈至極。
血滟滟突然嚎哭了一聲,然后哭喊著說道:“漣漣危急之際,還不忘跑向中區向我求救,可憐那孩子至死都未能回到中區啊!”一邊哭著一邊突然出手,尖銳的指甲,直刺失神的君霖而來。
好在君霖身旁的花真一直全神戒備,在危急時刻,擋下了血滟滟的攻擊,怒道:“木君大人在此,事情未有定論,你豈可隨意出手傷人!”
血滟滟冷笑一聲,“漣漣慘死!我便是拼著這條性命不要,也要替她討回公道!”
花真毫不客氣的回道:“我與君霖對漣漣之情,不比你少!若是讓我知道兇手是誰,我第一個為漣漣報仇!”
“只怕不見得。”乘疾見縫插針,陰陽怪氣地插嘴道:“漣漣姑娘三品妖力,這世上有幾人能置她于死地呢?”
不待花真開口,柳月身后的芙蓉冷靜持中的開口道:“妖王大人,五方五位大人,都可輕易至漣漣姑娘于死地,三品妖獸若是偷襲漣漣姑娘亦能得手,若是幾只三品妖獸聯手,漣漣姑娘自然不敵。如今妖界由妖王大人看顧,凡是上了五品的妖獸都記錄在冊,妖界共有二十三只三品妖獸,東方有五只,南方有兩只,西方有三只,北方有四只,中區有三只,還有妖王大人手下另有六只。”
芙蓉說得詳盡,眾人的視線都落到了她的身上,只聽她繼續道:“妖王大人手下六只三品妖獸自妖王大人閉關以來日夜守護在朝陽宮,絕無踏足東境。”
乘疾適時地開口道:“東方一境便有五只三品妖獸,好大的威風喲。”
君霖猶自神傷,沒有理會乘疾,倒是花真為君霖開口辯解:“當年君霖的父親在妖界什么地位,大家心知肚明,他手下的三品妖獸多,那都是當年他父親留下的。再說君霖待漣漣這樣好,有什么理由在自己的地盤對漣漣下此毒手!”
血滟滟再次戚戚哀哀地哭了起來,跪倒在柳月腳下,控訴道:“我前些日子收到妹妹的家書,她告訴我她已有意中人,且那人并非君霖,漣漣怕我不高興,特意將此事告知。定是君霖對漣漣有不軌之心,漣漣誓死不從,他便,他便!”說著,痛哭失聲。
“你胡說!”花真拍案而起,“我與君霖從小便待漣漣如自家妹子,從未對她有過什么念頭,君霖又豈回因為漣漣喜歡他人而對漣漣下手!”
“你又怎么知道別人的心意?”乘疾看熱鬧不嫌事大,不時插嘴道。
“我們三人從小一起長大,我敢為君霖作保!若是君霖對漣漣有不軌或者君霖殺害漣漣,我便親手殺了他再自行了斷以謝漣漣!”花真賭咒發誓道。
他說得咬牙切齒信誓旦旦,乘疾一時無言以對,恨恨住口。
柳月冷眼觀察許久,見眾人終于再次安靜下來,方才開口道:“現場可有任何可疑之物?”
君霖終于回神,黯然擺了擺手,隨即就有人上堂,恭敬地遞給芙蓉一疊紙頁。芙蓉逐一細看,柳眉皺起,低聲對柳月說道:“漣漣小姐死狀慘烈,估計下手之人對她懷有極強的恨意。且看其死狀,下手者功力比漣漣小姐高上許多,但無法判定就是二品境界之人動手。現場被清理得十分干凈,幾乎沒有留下什么有用的線索。”
柳月點了點頭,突然問道:“她死時是本體還是人形。”
芙蓉一怔,隨即答道:“人形。”芙蓉再次拿起記錄當時現場的紙頁,凝神細看,眼眸之中突然閃過一絲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