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澤似乎在考慮這個方法的可行性,道:“也不是不可以。”
顧玉壓著心里的火,道:“王爺,別玩了,萬一真有要緊情報,你我都耽擱不起。”
君澤桃花眼一彎,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肩膀,道:“是啊,萬一有要緊情報呢。”
顧玉咬著牙,撩開袖子給他捏肩膀。
君澤自小練的是揮刀的霸道功夫,兩肩上的肌肉梆硬,無論她手上使多大的勁兒,君澤都不叫疼,反而搖頭晃腦地享受。
捏了幾下之后,顧玉忍著氣道:“可以了嗎?”
君澤一挑眉,也不說話,就看向自己的腿。
順著他的視線,顧玉就看見放在地上那兩條大長腿,她咬著牙道:“寫字又用不著腿,你不要太過分!”
君澤再次大笑出聲,道:“行吧,你說得對,那捶腿就留到下次吧。”
說完他重新拿起筆,憑借記憶洋洋灑灑畫出那些鬼畫符。
顧玉勉強分辨出,平沙用拼音拼湊道:鹽場有疑。
顧玉瞇瞇眼,是個很好的突破口。
君澤腦袋湊過來,問道:“寫的是什么?”
顧玉看了他一眼,道:“下官也看不懂。”
君澤本來就沒指望能從顧玉嘴里套出來什么有用信息,不過她們這傳信兒的密文倒是有趣。
他渾不在意道:“顧世子該多讀讀書了。”
顧玉:...
不能跟他計較,否則會被氣死。
顧玉收拾好紙筆,把小桌子搬回馬車,才回到自己帳篷里。
掀開帳篷,她再次熱血沸騰,想要把掃把星的腦袋給擰下來。
怪不得不讓她回帳篷拿紙筆,要什么上好的澄心堂宣紙和御貢的善璉湖筆,還得去馬車上拿。
原來在這兒等著她。
帳篷里,一只鴿子被細麻繩綁住一條腿,不時煽動翅膀,怎么都飛不起來。
鴿子的另一條腿上,還綁著小竹筒。
她把小竹筒里的紙條倒出來,跟剛才掃把星寫的內容一模一樣。
顧玉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手掌拍了一下桌子,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混賬東西!”
君澤在顧玉走后,趕緊齜牙咧嘴揉了揉肩膀。
這顧玉,讓她捏個肩膀而已,下手這么狠。
可能是上次在驛站死的那五個人起到了震懾作用,后面就沒再碰到殺手。
顧玉一路上偶爾騎騎馬,偶爾坐上他的馬車,盡管如此,整個人還是帶著風塵仆仆的味道。
她洗澡不怎么方便,如果到了驛站可以洗得舒服點,但是大多時候還是在外面有水的地方安營扎寨。
越往江南走,天氣就越熱,一到晚上,那些士兵們就歡天喜地下水玩,她自然不可能跟他們一樣。
所以總是在深更半夜趁著月光,悄咪咪去擦擦身子。
背后的傷不再反復刺激,很快就好了,她晚上在驛站照著鏡子,有些痂已經脫落了,長出了新的肌膚。
都不是特別深的傷口,被好藥養著,也不至于留疤。
唯一難受的是,她每個月總有不方便的時候。
她的例假一向不準,半夜弄臟了褲子,只能趁大家都睡了,偷偷拿去河邊洗。
“你受傷了?”
顧玉正搓著起勁兒,背后猛地傳來掃把星的聲音,把她嚇了一跳。
她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幸好掃把星腦回路清奇,先她一步做出解釋。
顧玉回頭,只見他一臉驚訝道:“顧玉,想不到你表面清冷出塵,痔瘡犯得這么嚴重?”
顧玉:...
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兒。
她把水擰干,一言不發回到自己的帳篷里去。
君澤在背后嘖嘖稱奇,果然人不可貌相。
顧玉這人很奇怪,眼看著天氣越來越熱,不洗澡的話身上的味兒太大。
大家伙都會在晚上跟下餃子似的去河邊洗洗,運氣好,還能在水里摸幾條魚開葷。
那些文官最開始還矜持著,后來也是如此。
唯獨顧玉一直不去。
他邀請了幾次,都被拒絕了,大家都是男人,不知道顧玉矯情什么。
但是在馬車上又聞不見顧玉身上有異味兒。
他心生好奇,偷偷留意著她晚上的動靜,沒想到她居然趁著夜里沒人,偷偷洗褲子。
這么下來就解釋得通了,畢竟如果他有這毛病,也得藏著掖著。
他忽然又想到,他剛把顧玉撞了那陣子,圣上還把他叫去勤政殿跟顧玉道歉。
御醫幫她看手臂時,她說的:
“卑下自小有不足之癥,此番是擔心府醫診出其他病來,恐帶累王爺。”
原來不足之癥是指這個。
不是天閹,是痔瘡。
這病怪麻煩的。
君澤一邊想,一邊回去睡覺。
隔天起程,顧玉就算是墊了好幾層月事帶,還是要時不時以小解為借口出去一趟。
每當她出去收拾,掃把星就一副“我都懂”的憐憫表情,連帶著說話也沒以往刺耳了。
顧玉沒有更好的解釋,只能硬著頭皮認了。
沒想到沿途經過一個驛站休停時,君澤在晚上敲響她的房門。
遞給她一個小瓶,道:“這是我讓人在城里買的痔瘡藥,雖說比不上京都的,但是條件有限,你先湊合著用,這病拖不得。”
顧玉都說不清她是以什么心情接過的痔瘡藥。
反正就是凌亂,很凌亂,風中凌亂。
后面幾天顧玉的月事逐漸過去。
掃把星翹著二郎腿,對她道:“看來那藥的療效的確不錯,你這些天出去‘小解’的次數越來越少。”
顧玉無語凝噎,把車簾撩開,借著看風景的由頭,讓風吹散她的臉紅。
她看到外面劉大人騎著馬經過,之前劉大人跟自己抱怨無果后,也逐漸適應了這種節奏,原本肥胖的身子肉眼可見地瘦了下來。
不過人看起來精神多了。
顧玉放下車簾,掃把星對她道:“那么一小瓶兒,你用完了嗎?用完的話,下個驛站我再找人去買點兒。”
顧玉頗為無力地撐著額頭。
不能再這么下去了,本來就沒多少面子,一路都丟光了。
得趕緊走。
不尷不尬的,又過了幾天,他們再次住上驛站。
晚飯后,劉大人的房門被人敲開。
二更天時,萬籟寂靜,有星無月,所有人都沉睡了。
顧玉帶上行李,一路從驛站走到城外的河邊。
過了河就是寶泰縣了,算是正式到了江南。
有夜渡的船只停靠在河邊,一個身穿蓑衣的人坐在船上釣魚。
顧玉走過去,直接跳上船,道:“船家,渡河。”
釣魚的人緩緩轉過身來,露出一張顧玉絕對不想看到的臉,他彎著桃花眼道:“顧世子和本王一樣,也來賞月嗎?”
顧玉看著天上被烏云遮得嚴嚴實實的月亮,心里嘔出一口老血,想噴他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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