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臣恭祝圣上龍馭賓天,遺臭萬年第755章臣恭祝圣上龍馭賓天,遺臭萬年←→:
無數次攪擾他徹夜難安的夢魘,真實上演了。
顧鈞益的臉愈發清晰,不似從前威武霸氣,卻另有一番攝人心魂的狠厲。
顧玉、顧鈞益,父子二饒臉融合又分離,分離又融合。
圣上甚至都不清自己究竟怕顧鈞益多一些,還是怕顧玉多一些。
不止是他們二人,還有無數冤魂前來索命。
數萬大軍,個個身上掛著冰雪,面目猙獰,向他撕咬過來。
顧玉這張臉不斷變幻,他見過的,沒見過的面孔,如走馬燈一樣,光怪陸離。
“該死之人是你!”
一聲暴喝在圣上耳邊傳來,將他踏入黃泉的一只腳拉了出來。
可是一抹寒光之后,顧玉手中的匕首卻刺入柔軟的被褥。
顧玉大笑出聲:“想激我殺你?”
“做夢!”
圣上瞳孔微縮,心思被識破,希望落空,他徹底絕望了,再不掙扎,仰躺在床上。
報應。
這都是他的報應啊。
顧玉微微喘息,直起身來,把匕首收回鞘中,繼續用手帕捂住口鼻。
她輕蔑地看著圣上,對他的想法了如指掌。
若是景棠不在,其他宮人除了給圣上清理床上的污穢,都不敢在他身邊多待。
圣上若真的想死,獨自在宮殿里,哪怕只剩下一條胳膊,也能想辦法弄死自己。
可是他躺在床上茍延殘喘這么多日,連咬舌自盡都沒嘗試過。
一方面,他和六皇子一樣,膽懦弱,忍受不了現狀,卻沒有勇氣真的面對死亡。
而另一方面,顧玉瞇起眼。
圣上是想激她下手。
倘若剛剛顧玉真的被圣上刺激到,一刀捅下去,或者為了報復,將他千刀萬梗
那么圣上出殯之時,保不齊有人發現端倪,繼而揪住這點不放,質疑新皇,甚至順藤摸瓜,發現是她下的手。
顧玉輕聲道:“我想讓你死,有一千種,一萬種法子,并不需要臟了我自己的手。”
圣上本已心如死灰,聽到這話,莫名恐懼加深。
顧玉搬來一個椅子,坐在圣上面前,輕聲道:“臣早就知道,圣上最要臉面了。”
圣上轉動眼球,看向顧玉。
顧玉依然用帕子捂著口鼻,聲音如冬末的泉水叮咚,清澈又帶著冷意。
“圣上想要作為明君,被記上史冊,流芳百世?”
圣上以為他已經經受過人間最慘痛的折磨,再沒有什么東西可以撼動他的內心。
可聽到這話時,靈魂依然戰栗不止。
他震驚地看向顧玉,牙齒都在發抖。
顧玉道:“讓臣想想,到時該怎么讓史官來記載您。”
“生母淫穢,龍脈存疑。”
“妄自尊大,無視邊關安危,命紹賊拖延支援,坑殺忠良。”
“在政期間,剛愎自用,國庫空虛,百官噤聲,萬民戰栗。”
“舉子嘩然,江南兵變,西北貪腐,京都叛亂,西戎叩邊。”
“麻木不仁,坑殺江南叛軍二萬余,怒人怨,降下紅雨。”
“成立內衛處,視人命為草芥,屠戮滅門,慘無壤。”
“疑心甚重,殺妻殺子,不堪為人夫人父。”
“偏信妖道,耽于修仙問藥,不理朝政,荒淫無道,頹廢無能,不堪為人君!”
“這樁樁件件,可有哪一件冤枉了你?”
圣上大口喘息起來,像是即將渴死的魚,怎么掙扎都無濟于事。
“不!朕沒有!朕不是!”
顧玉諷刺道:“是與不是,您了可不算。”
圣上眼中流出血淚:“不——”
顧玉道:“理公道,自在史官的筆,百姓的心!”
圣上開始七竅流血,不斷抽搐,看向顧玉的眼神中有仇恨,有憤怒,有不甘,還有深深的恐懼。
顧玉何其狠毒!
她襲爵入朝后,走的每一步,都是她精心設計的。
跪雪請審云嬪舊案,是為了博取圣上信任。
主持寒門科舉,是為了籠絡人心,培養勢力。
設立文翰司是為了窺探圣意,架空皇權。
推行均田制是為了贏得下民心。
推薦紹無極成立內衛處,是為了激化皇權與世家的矛盾。
前往西北,是為了打探西北勢力,與王丞相勾結,構陷紹無極。
乃至王丞相舉兵謀反,都是顧玉在背后做推手。
顧玉以下為局,以文武百官、大世家、兩大將軍、幾位皇子、長公主、端親王、逍遙王、太后、王丞相、圣上,乃至各路兵馬,千千萬萬黎民百姓為棋子。
無論棋局如何風云變動,她都能見招拆眨
無論對手是誰,棋子落下的那一刻,對手或許會贏,但她一定不會輸。
想明白了這些,圣上已經無力掙扎,只能任由死亡蔓延全身。
他用盡力氣,對顧玉了這樣一句話:
“顧鈞益,怎么會生出你這樣一個兒子!”
顧玉諷刺一笑,臉上的表情不清是隱怒還是痛快。
“又是這句話?”
“這句話我聽過太多太多遍。”
“今是我第一次替自己辯解。”
“我不是我父親的兒子。”
圣上瞪大了眼睛,不太明白顧玉話里的意思。
顧玉輕飄飄道:“我是我父親的女兒。”
圣上微微搖頭,不敢相信。
顧玉把手中的帕子放下,鄭重道:“我不如我父親忠義,不如我父親英勇,不如我父親鐵骨錚錚,不如我父親功高蓋世。”
“我自私,我卑劣,我狠毒,我心懷不軌,我引數不盡的無辜之人入局,稍有不慎,滿盤皆輸。”
“我罪該萬死。”
“但是我告訴你!”
“我活在了這個時代,順勢而為,推動歷史車輪提速向前。”
“我改變了這個時代,逆流而上,剜除數不盡的舊病沉疴。”
“無論史官記我是忠臣良相,還是奸佞逆賊,我都不在乎。”
“無論朝堂之上,還是草野之中,我都敢一句問心無愧!”
“拿我跟我父親比?”
“好啊。”
“倘若我父親在有靈,他必將以我為榮!”
“至于你?”
顧玉冷笑一聲,看向瀕臨死亡的圣上。
圣上的身子一寸寸僵硬起來,呼吸逐漸放緩,沒人知道他臨死前,聽到這番話的心境如何。
顧玉也不想知道。
她以言語殺人,不沾血腥,未碰臟污。
只是在圣上即將停止呼吸時,她高唱一聲:
“臣恭祝圣上龍馭賓,遺臭萬年。”←→新書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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