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夫分毫不差地處理著南宮璃肩胛骨處的傷口。
足足過了一個小時,才將六棱倒鉤從殘破紅腫的皮膚中挑出。
“師傅,你忍著點,我要拔箭了。”
“靠,你快點!”
南宮璃都被金大夫磨磨蹭蹭的性子惹惱了,盡管打了局部麻醉,但她還能多少感應到傷口處的肉被撕扯的知覺。
金大夫慎重地點了點頭,猛地將箭拔了出來,霎時間血流如柱。
金大夫頓時被眼前這幕嚇慌了神,趕忙去找棉花企圖塞住出血口。
“兄弟,打開傷口面,找到出血口,上焊鉗。”
“好好,我這就找。”
金大夫在南宮璃的一步步指引下,成功焊住出血口,血流一下子就慢了下來。
“里面的毒你先不用管,現在把傷口邊的壞肉清理干凈,然后準備收尾。”
南宮璃可不敢再讓金大夫做什么從未觸及過的操作,箭剛拔出來,勢必會引起大出血,更別說離動脈這么近,一名合格的醫者不該被這畫面嚇得手足無措。
“好。”
金大夫早就滿臉是汗,隨便抬起衣袖抹了一下,著手清理縫合等手術操作。
這些他做的倒是挺熟練,一看就知道私底下肯定下了不少功夫。
“走線不錯,看樣子沒少練,剛才我確實對你有點失望,缺點臨危不亂的鎮定。”
南宮璃看著金大夫目不轉睛地縫合,夸贊道。
“多謝師傅夸贊,我,我剛才,確實腦子一片空白,那東西之前也沒怎么接觸過,所以……”
“無妨,日后多練練就是,跟著我,自然能學到不少東西,今日的手術工具,你就拿回去自己練手吧,記住消毒干凈。”
金大夫見南宮璃說話的氣力逐漸恢復,臉色也好了不少,總算放寬了心。
一聽南宮璃又將方才止血的好東西送給了他,高興的差點手抖。
“可這毒該怎么辦?”
金大夫方才打開傷口內側時,都看到周邊的組織稍微發黑,可見毒性很強,可奇怪的是,南宮璃除了虛弱點外,確實沒其他不適。
“我知道你心中起疑,為什么中了毒,我卻并未毒發身亡。”
金大夫剪斷可吸收的縫合線,將手術工具放回托盤里,又坐回床邊著手包扎,對南宮璃說的話,默默點了點頭。
“其實明面上我是坐享萬貫家財的相府嫡長女,可外人哪里知道我小時候的苦楚,之所以我沒有毒發身亡,是因為我百毒不侵,是名藥人。”
“藥人?!”
金大夫知道南宮璃所說的藥人是什么,當初他在某本醫藥古書上,看到過有關藥人的記載。
從小被泡在各種劇毒藥桶里,久而久之,就會百毒不侵,成為藥人,藥人的血肉可以救人。
但金大夫從未見過藥人,以為這只是書中記載,現在很少有這么惡毒的法子來煉制藥人。
“你也知道,藥人的作用,所以我并沒告訴其他人,如果風聲泄露,恐怕會引來殺身之禍。”
南宮璃的意思,就是讓金大夫隨后跟君墨淵稟告情況時,能有意避開這點,不能讓其他人發現,她身中劇毒卻安然無恙。
“天殺的狗雜種,竟然對小女娃下如此狠手,難道相府中就沒其他人發現?”
“金大夫肯定有所耳聞,我生母娘家,也就是如今的鎮國公府,當年也是名滿天下的醫學世家,繼母同出鎮國公府,我父親自然信得過她,在我有印象開始,便每月定時泡藥浴,繼母美名其曰說是為了讓我增強體魄,等拜了師后,才識破小秦氏惡毒的嘴臉。”
南宮璃冰冷的眸子掃向窗外,話到此處,好巧不巧流下兩行清淚,猶如神仙落淚。
“既已東窗事發,何不揭露這賤人嘴臉,本以為后宅頂多是女人們爾虞我詐,爭權奪利,說到底不過就是為了男人的寵愛,可如果真如師傅所言,恐怕小秦氏有其他意圖。”
藥人的血肉是最值錢,也是最難尋的藥引子。
在金大夫的眼里,小秦氏耗費心血,將南宮璃培養成藥人,不僅僅為了置她于危難境地。
不然小秦氏可以用此事要挾南宮璃,如若不從,便將實情告知于天下,讓天底下追尋藥人的世家紛紛針對南宮璃,殺了飲血吃肉。
“意圖不意圖,現在我已經不在意,反正有王爺這尊大佛在,小秦氏暫時還不敢輕舉妄動,哎呀,老金,你現在怎么變得疑神疑鬼,我說的話你明白沒有?”
南宮璃胡扯這些,不過就是為了掩蓋這件事,如果被人發現她身上的毒,是因為九玄琉璃珠,那就遭了。
“明白明白,就算是天王老子來,我也絕不吐露半個字。”
金大夫應聲道,心里十分同情南宮璃的遭遇。
怪不得當初南宮璃的名聲這般差,一個女娃從小經受這些非人折磨算計,能跟其他世家名門閨秀一樣,才有鬼嘞。
“行了,我這也差不多了,你去忙別的吧。”
南宮璃看了看傷口,笑道。
金大夫脫下白大褂等手術裝備,帶著東西出了門,微風拂面,頓感清爽。
荔枝等人早就在院內等的抓耳撓腮,不知道里屋情況究竟怎么樣。
終于看到金大夫出來,一股腦涌上前嘰嘰喳喳問著南宮璃身體情況。
“諸位不必擔心,王妃情況穩住了,沒有生命危險,我也得去跟王爺匯報情況,先告辭了。”
金大夫哼著小曲兒出了院落。
果云帶頭進了屋,看到床檐鏤空處掛著兩袋血,還有根血管子跟王妃的手背連起來,嚇得哇哇大哭。
“這,這都怎么回事,不是說人沒事了,怎么還有這么多血,這管子又是做什么的?”
果云跪在床邊,想摸又不敢摸。
南宮璃還沒闔眼休息會,耳朵邊再次傳來抽泣聲。
“失血過多,得輸血,所以別驚慌,我很好。”
南宮璃臉色煞白,但眼睛很有神,看樣子確實已經脫離危險期。
“王妃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素云微微抽泣道。
“王爺怎么將你帶出去沒多久,就出了這事,不是說蕭氏余孽都清理的七七八八了?”
榴蓮疑惑道。
她們身為府中下人,自然不知道君墨淵和南宮璃之間的約定。
“之前宮變鬧得那么大,隨后卻失敗慘淡收場,那些僥幸活命的余孽怎么可能甘心,趁著王爺出門,指定伺機埋伏襲殺。”
荔枝冷靜分析道。
南宮璃還在想該找什么由頭將這些小丫頭片子們搪塞過去,荔枝就給了最完美的答案。
“對!沒錯!”
“阿璃阿璃,還疼嗎?”
突然又傳來一聲哭喊,這聲音好熟悉。
南宮璃轉過頭看向來人。
“娘……的親人,原來是表姑啊。”
“那照你的意思,這段時間我就不用再以男裝身份出席任何場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