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謀天下

第三零三回 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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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三回禍出口

周紀留宿東宮之事本就讓人側目,忽然又傳出他思戀陽筠多年之事,令人聞言愈發困惑。

即便再愚鈍的人,此時也生出畏懼之心,生怕一不小心釀出什么大禍,均將嘴巴管得嚴嚴的,連父子、兄弟之間對這事也避而不談。原本幾個刻意散播之人也被父兄訓斥了一頓,從此規規矩矩,并不敢繼續散播這事。

周紀終于出了東宮,才剛回府,便聽下人來報此事。

他只輕笑了一聲,一言不發便回了自己屋中。

武氏父子不知還會不會想出什么主意留他,若一直如此盛情款待,周紀怕自己真的會動心,為保性命甘心留在這里,把雪恥、刮目之類的壯志拋到腦后。

不過片刻,他便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從前被人瞧不起才至于有今日,若生了畏懼退縮之心,豈不更讓人瞧他不起么?

左右也沒出路,還是死得重于泰山好些。

他雖想得好,事情卻總不遂人愿。

周紀出了東宮,卻沒能立即離開臨水。翌日他本欲上殿請辭,不想武岳以殿試在即、難得一見為由,留他在臨水再多呆數日。

“殿試放榜的熱鬧可是難得一見的,鎬城路途遙遠,世子前來一趟十分不易,不如留下看看熱鬧,之后再告辭不遲。”武岳微笑道,“甲科進士也都是難得的人才,各個好學問,又寫得一手好詩賦,或許來日有個文豪大家便出在這一科。”

周紀笑容十分勉強,不情不愿地應了。

武承肅看在眼里,心中便有些不踏實,覺得不如立即送了周紀回去,留在這里似乎更不安全。待散朝后,武承肅進宮拜見武岳,將自己的想法說了。

武岳卻不以為然。在他看來,多留周紀兩日,過幾日朝野均知曉此事,說他故意留人做質子,他便光明正大收監周紀做個質子,倒比放回去得好。

“我一番盤算,以為留著世子在咱們手里,周道昭便會忌憚,哪料到他那般狠心,連長子性命也不顧念,竟把好好個兒子遣來送死。”武岳冷笑了一聲,“倒是我小瞧了他了!不想他為了成就大業,竟使得出這般手段!”

“周道昭經營多年,臨水城里不知有多少人是為他所用,咱們雖能拘著世子,要保他性命周全卻是不易。”武承肅勸道,“父皇請三思!兒臣以為早日送世子返程才更穩妥。”

武岳呵呵一笑,擺手道:

“如你所說,即便那世子返程,途中生死也是難料,莫不如就拘在宮里,還能放心一些。

“且世子在臨水,周道昭不敢不顧念——即便他心中全不顧忌世子安危,總要顧及百姓議論,勢必不肯妄動。如此一來,咱們便又處于上風了。

“至于那個世子,好吃好喝供著他便是,憑他說什么大逆不道的話,咱們也都留著他。即便哪一日人死了,咱們也說是活著,誰還能拿咱們怎樣呢?”

武承肅還要再勸,奈何此事已入瓶頸,無論如何都是為難,只得將勸告的話又咽了回去。

從世子入燕起,魏國便占了上風,沒事先料到周道昭的心狠手辣,是燕國判斷有誤,這點武岳父子心知肚明。既然武岳有了主意,武承肅又沒更好的辦法,只能由著武岳處置。

段良媛聽說前朝如此這般,轉而告訴陽筠。

陽筠聽得明白,心中也有了計較。

如今燕國的境地真是兩難,放人回去也不是,留在臨水又無法安穩。武岳此舉怕是要長留周紀了,恐怕周紀一旦入宮,從此無論生死,就只能在宮里頭“長命百歲”了。

然而此舉不過緩和一時,并不能從根源上解燕國之難,而魏國若借此時機拖延一陣,或許更興盛也未必。

可惜今時不同往日!她現在是不敢再議論天下大事了。

許是自欺欺人,許是認真覺得自己無甚本事,想到武岳如此決斷,武承肅又顯然沒有攔阻,或許這便是最好的法子也說不定。如此想著,陽筠更打定主意緘口。

沒幾日便是殿試,殿試后三日便放榜。

柳克明果然中了三史的頭名,然而三史畢竟不同于進士,并不值得人羨慕。有人便替柳克明惋惜,說他若參加進士科,怎么也是個乙科進士,前途自不可限量。

“怎么偏想不通,非要考三史呢?”不少人如此問道。

柳克明只笑不答,直到后來吏部派官,他如愿做了史官,才在望江樓擺了一桌,宴請與他有些往來的一眾貴公子。

武承訓這次難得與席。

他本也不大情愿,好在柳克明不是中了進士,武承思也還在外征戰并未回都中,他自己現今也有官職在身,又不好推辭柳克明邀約,武承訓這才勉為其難,答應出來喝這一頓酒。

周紀因滯留時日漸久,如今在臨水又是貴客,自然也要請他。

因有個魏國世子在,席間說話便不太自在,許多慷慨之言不能出口,確實少了些意思。然而從來“禍從口出”,心里話不出口也更安穩,倒免得惹出禍患來。

周紀卻像不知此理一般,喝醉了酒,又提起東宮那張焦尾琴。

眾人想起前些日子家里父兄的告誡之言,便不接他這話。

杜勢卻毫不忌諱,似乎不知輕重,非但將周紀的話接了過來,更提起焦尾琴早贈予太子妃一事,并調笑道:

“并非我有意折辱,依我看來,世子你琴藝雖佳,太子殿下也精于此道,太子妃殿下卻極可能更擅撫琴。否則這焦尾琴怎會就贈了太子妃殿下呢?”

與席眾人聽了不禁咋舌,不少人心中便生懼意。

眾人正在心中暗自悔怕,周紀竟又開口,接著杜勢的話道:

“正是。說來太子妃殿下的琴藝,當真罕有人相匹。當初我聽娘娘彈琴時不過十二三歲,這些年過去了,想必娘娘的琴藝也更精妙了。”

這話一出,眾人巴不得立即遁走,竟不約而同靜了下來,面面相覷,有心把話題岔開,卻不知說些什么好。

柳克明倒還好,并未因他倆胡言亂語而動容,只像聽閑話一般靜靜聽著。

武承訓卻有些不虞。(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瀏覽.shenshu.cc閱讀,掌上閱讀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