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明白了,老太太也后悔呢“行,晚飯的時候我跟你三哥說說這事,反正他們那邊有院子,養這個東西也不費多大的事。”
不過吃飯的時候老太太一提出來,白秀梅就搖頭了“那可不行,娘,你當養雞光吃草啊,再說了就說這草也就這個季節有,冬天也沒草啊,我拿啥養雞,這雞和蛋都歸你了,我連買糧食喂雞的銀子都沒有,算了,這事也是大湖閑著沒事瞎折騰,你老可別當真,再說了孩子們還得幫著這邊打草砍柴,哪有那個功夫管這個,要說養雞,估計這雞瘦的都沒人要了,就更別說下蛋了……”
白秀梅是打定了主意堅決不養,憑啥他們辛苦便宜了這邊。
林巧玲在一旁滿臉含笑的幫著老太太勸“弟妹,你看,這東西也就兩把草的事,要是真的養成了孩子不也能吃到雞肉啊,你看我們這邊一年到頭也吃不到雞肉,你搬出去至少比我們要好多了……”
林巧玲這個時候為啥要幫老太太說話,那是因為陳方氏讓花嬸給她找了藥了,好不好使的她正在服用,不過沖老太太這番心思她得幫著老太太一把,不管怎么說他們都在老太太的眼皮底下過活,能讓自己舒服點,她是不吝嗇幫著開口的。
白秀梅淡然一笑“二嫂你不用勸我了,我都愁給雞弄點啥吃呢,小雞吃的是小米,可不是什么東西都能喂的。”
月兒一抬頭就看到老爺子給老太太遞眼色,放下筷子慢悠悠的說道“奶,你也別想著雞養成了的事,雞仔的錢誰出啊,我們家是沒錢,連我弟弟的藥費還欠人家滿囤爺爺的,再說就算你老出錢了,我們住在那么偏的地方,萬一來了黃鼠狼什么的,雞要是都死了,這都算誰的?”
她這一句話把老太太給惹火了,指著月兒的鼻子就開始罵“你個傻貨,哪里都有你插嘴的地方,給我滾,誰家教你這么跟長輩說話的,老三家的,你管管你那個好閨女,既然是傻子就別到處給我多嘴多舌,你要是管不好我來管教,我就不信了天天打她還不長記性……”
月兒臉色木木的站了起來,白秀梅趕緊的把閨女給拉走,“娘,你別跟孩子生氣,我會好好的說說她的……”
盼兒小臉緊繃著,把碗一放“我吃飽了,你們慢吃……”
老太太一瞧她這摸樣,氣的差點把筷子甩到盼兒的臉上“老三,你給我好好的管教孩子,我天天的操心拔地的,還給你們養出錯來了,你看看你們家這倆個賠錢貨都是啥家教,要是你教不好了,我賣給人牙子,我看她們倆個在別人手底下還敢這么目無尊長……”
老太太心里更多的是惱怒,今天的提議讓媳婦給撥了,本來她還尋思白秀梅會開心的答應養雞呢,這可倒好,雞沒養上先叫起苦來了。
“這都是要翻了天了,你們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娘,老三,你這雞是養還是不養?”
老太太這一鬧,陳大湖犯難了,自家老娘這眼睛都快趕上刀子了要是不養的話,估計以后還有的鬧,他倒是不想養啊,可是老太太現在這么說是要逼他點頭。
嘆口氣,狠狠心“娘,你老讓我們養也行,雞仔錢和糧食得你老給我們出,不然我們拿啥養活?”
老太太剛想鬧,老爺子發話了“都是一家人,都別說兩家話,他娘,給孩子拿幾個雞蛋去孵小雞去,不過咱們說好了你們留倆只雞。”
陳大湖苦笑“爹,你這話說的,拿雞蛋孵小雞,誰知道能孵出來什么啊,萬一都是公雞呢?這個我可不敢保準,這樣吧,娘多出點雞蛋,這說不準還能多孵出來母雞呢,不過我也有條件,我要留倆只母雞,寶兒身體弱你們也知道,咱們先不管其他的,就沖寶兒是你們的小孫子,這母雞你們也得給寶兒留著,不然這雞我不養,誰愿意養都行,二嫂你也可以,要是愿意,你就在院墻邊圈個雞圈出來,也不耽誤什么事。”
林巧玲撇撇嘴,心里暗道,她出力費勁的養幾只雞,最后到他們嘴里的還有幾塊肉啊。
“唉,嫂子我可沒那么大的力氣,光是繡花這一樣都快把我們娘幾個給累趴下了,哪還有那個精神頭去照顧雞啊,你們養吧,我可不眼饞。”
她也尋思好了,老三家連個吃飯的家伙事都沒有,吃雞肉不還得到伙里來,他們照樣能吃到肉。
陳大湖拿了十二個雞蛋和半袋谷糠回來,白秀梅一瞧這架勢,攔住他不讓進來“你拿回來你養,雞光吃糠啊,有本事你自己喂去,我可不管這事,有問題你找你娘問去。”
她心里委屈著呢,什么事都讓他們三房去抗,還以為搬到這地方能清凈一些,這可倒好自己給自己找麻煩來了。
陳大苦笑“孩子他娘,你當我愿意啊,咱娘逼的,要是這個東西不接,你就等著吧,孩子們估計頓頓都得喝水。
唉,我這里還一肚子怨氣呢,你說我該朝誰發,這也就是我娘,換一個人試試,我才懶得伺候她呢,你說我能怎么辦,不過我可說好了,不管公雞母雞,反正咱們家要兩只母雞,下的蛋留給孩子吃,我爹都發話了,這事咱們推辭不掉的。”
白秀梅恨恨的瞪了自己丈夫一眼“小米呢,沒小米,小雞仔不得噎死啊,就這糠,小雞都不吃……”
陳大湖嘿嘿笑“媳婦,我也沒那么傻,小米我要了,在兜里揣著呢,不過老太太沒給多,估計也就將將夠小雞吃的。”
白秀梅冷哼了一聲“你娘這哪里是怕雞吃啊,她是怕我們娘幾個吃,得了,都拿回來就放屋里吧,我告訴你啊,要是你娘敢反悔,咱們倆這日子也別過了,你自己尋思尋思……”
盼兒生氣的鼓著小腮幫子,有些恨鐵不成鋼,“爹,你咋就那么聽話啊,我跟你說,這雞你自己喂吧,我可不管了,一天到晚的打豬草喂雞喂鴨,我們到最后成了奶奶嘴里的賠錢貨,你看看我姐,咱們家一年四季的柴火不都是我姐弄的,你聽聽我奶說啥了,說我姐傻,那是親奶嗎,比后的也沒強啊,你滿屯子里找找有幾家是女孩子去打柴的?”
說起這話小丫頭氣的嗚嗚的抹起了眼淚來,她是為自己也為姐姐不值,是,家家戶戶的孩子都沒閑著,可是他們家的男孩子不干活,說是去鎮子里當學徒了,她可沒見到學徒的那倆個到底學到了啥,而且人家二伯母家的姐姐不也就管繡花嗎,他們家倒好,織布不耽誤,還得做那么多的家務,他們怎么了,差啥了,她就是想不明白。
月兒幽幽的嘆口氣,過來摟著妹妹“娘,雞咱們養,到最后會不會被黃鼠狼拖走了誰知道呢,只要寶兒和妹妹嘴里能吃到雞蛋比啥都值。
說我是傻子,那好,以后我就乖乖的當我的傻子,你們看哪家傻子還天天的干活,我啊,生病了,啥活都干不了了,爹,明天你跟奶說,我瘋了,滿大街跑呢,這回我可要坐實她說我是傻子這件事了。”
陳大湖被月兒這一席話給嚇的,以前閨女不會說這樣的話的,這都是怎么了?
滿臉都是擔憂的神色,“丫頭,跟爹說說,你是不是哪里不得勁啊?”
月兒搖搖頭“傻子哪里還能知道舒服不舒服,我現在是傻子,我要睡覺……”
月兒也不理會夫妻倆個了,拉著盼兒就回到了她們倆個人的屋子,“乖,睡覺,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這回姐徹底的做一個傻子……”
盼兒別的不怕,就是怕姐姐被老太太給氣瘋了,拉著月兒的手仔細的打量了一番“姐,你真的沒事?你別嚇唬我。”
月兒擺擺手“睡吧,我累了……”
陳大湖夫妻倆個真的被大閨女這一舉動給嚇到了,現在倆個人坐在炕上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誰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白秀梅心里更多的是著急,孩子變化比之前大多了,她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以前是呆呆的,可是現在這脾氣有些長了不說,這做事她也不敢說是偏激,可是肯定不是按照常理的來,難不成孩子的病被婆婆刺激到了反而加劇了不成?
“不行,明天我要帶孩子去廟里找人看看,上次那個和尚說了咱孩子不是傻子,那是掉魂了,我就想知道這孩子是往好了轉啊還是越來越差了。”
陳大湖這心七上八下的,以前都說孩子是傻子,可是他沒覺得有什么,自家閨女就是話少,心眼少而已,其他沒比別的孩子少點什么,可是這段時間他也清楚這孩子有變化了,可是他說不好是好還壞。
憂慮重重的開口“去是得去,可是錢呢,咱娘肯定不會給孩子拿這份錢的,你說到廟里能不給人家添香油錢嗎,上次寶兒的事娘都開口說了,這事找娘說估計肯定是不成。
要不我去找大錘哥想想辦法,看他那邊能借到多啊好錢,總比你們娘倆空手去要好……”
白秀梅望著自家男人,張了張口,又閉上了,只是點點頭,其實她手里有兩個錢,那還是盼兒給她的,一個是五十文賣螃蟹的錢還有就是賣野雞野兔的錢,加在一起也有一百多文,去廟里肯定是夠,不過欠人家的藥錢就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還了,可是這事她不打算說,借錢也好,省得讓婆婆知道他們手里還有錢,指不定這個老婆子要起什么心思。
陳大湖心事重重的出了門,手里沒有一文錢的日子他也覺得難熬,可是他也能理解自家娘親摳門是為了啥,全家就出弟弟這么一個讀書人,都奔著弟弟能考上一官半職的,別的不說光宗耀祖那是一定的。
白秀梅也不管自家男人,雖然累,可是心里有事她也睡不著,拿出之前織好的料子想給倆個閨女做一件春裝,她倒是想給每個孩子都做,可是布料不夠,做裙子那就更費料了,只能做上衣。
陳大湖回來從兜里掏出來一百文錢出來“唉,就借這么多……”
白秀梅也不跟他客氣,“行,這些也不少,咱們給孩子看看,省得你娘天天的指著孩子鼻子罵,我是當娘的,孩子是我生出來的,我看著心里難受,反正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感覺,我就不樂意別人這么說我孩子,你娘也不行……”
陳大湖現在算是明白了,自家親娘是徹底的得罪了自家媳婦了,白秀梅這個人啥都不錯,寧肯自己吃苦吃虧了,她也不樂意自家孩子被人糟踐,自家老娘是觸了媳婦的逆鱗了,而且是一再的觸,恐怕想讓媳婦心里念著自家親娘的好有些難度。
陳大湖作為兒子這里外里的為難,一頭是媳婦和孩子,這頭是親娘,他現在不知道該站在誰的立場上。
“唉,你也別生娘的氣,這么多年你還沒看明白她是啥品行啊,那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都是自家人,沒那么多彎彎繞和壞心腸。“
白秀梅哼了一聲,“那是你想的,在我眼里,你娘那就是偏心,不說老大家的,就說老二家,同樣是閨女,他們家孩子咋不打柴,說是繡花不能傷了手,可是咱們月兒呢,織布的手就可以隨便傷?
咱閨女啥活耽誤干了,別心里凈想著你娘的不容易,你也多想想我們娘幾個,我們容易嗎?
你看看孩子,三個孩子跟屯子里的孩子比起來,你有眼睛不會瞅啊……”
陳大湖覺得自己多說多錯,還不如不說呢,媳婦心里有氣他明白,可是他也不知道該咋勸,他心里也憋著一股子火呢,他沖誰發去。
第二天一大清早,盼兒就在門外跳腳,“娘,沒水洗臉呢,我們咋辦呢?”
白秀梅嘆口氣,“能咋辦,到你奶那邊再洗吧,你爹一早去挑水了,咱們先過去看看。”
月兒慢悠悠的給自家小弟穿戴好了,這才牽著寶兒出來,小家伙邊走邊嘆氣“姐,沒水可咋整啊,總不能在爺爺家洗好腳了咱們再回來,那豈不是跟沒洗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