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不歸

第186章 自保方式

“也沒做什么。他不知道遇上了什么事,一心想得到更多的怨氣。他找的艱難,所以就想在我的身上打主意。可我這副破爛身子,能幫他做什么?他用著不順手,也就把我丟了。”

“你又騙人!”南風發了怒,“若是這么輕巧,你會受傷?你腿上的傷這么嚴重,難道不是他做的?”

他又吞吞吐吐了半天,才泄了氣,說:“有個聰明的娘子有時候也會有麻煩——易安,真的什么也瞞不過你。”

那個人?那個神秘的惡鬼?那個騙西洲說自己是“高人”卻剝奪他的皮囊甚至生命的混蛋?

“他?他對你做什么了?”南風瞪大了眼睛問他。

可西洲偏不看著她,眼神躲躲藏藏,最后干脆說:“都說了是迷路,怪丟人的,就不細說了——你是不是困了?”他假裝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往床上一趟:“洗完澡就犯困,還是早點睡的好。”

南風執著地將西洲從床上扒拉起來,把他瘦的只剩皮的臉擺在自己面前:“非說不可!”

“叫我南風!”南風氣得推搡他。

“好——”他拉著長音說,“我成了他眼中的雞肋,沒什么大的用處,只會拖后腿。他想榨干我身上的怨氣,所以讓我吃了點小苦頭。后來他尋了個小村莊,殺了不少人,儲存了不少怨氣,對我的看管自然就放松了。我于是逃了出來。”

西洲試圖躲開,卻沒能掙脫南風,三番兩次之后,終于繳械投降:“我說,你別拽著我,疼……”

他果然知道她的軟肋。只要他說疼,她還怎么下得了手?

西洲揉了揉自己的臉頰,頓了頓,似乎在想用什么詞句才能讓南風不會太難過。好一會,他才說:“我原本在義莊附近等你們,后來意識不大清醒,似睡非睡的。等清醒過來,才知道自己和那個人在一起……”

想起他剛剛的“提議”,南風使勁搖了搖頭。

“那好,”西洲整理了一下自己寬大的衣擺,“那就不用等到明天一早了,你現在就跟我說說,你怎么會在這里?你師父呢?他又拋下你了嗎?”

南風搖搖頭。

以西洲爛好人的脾氣,是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惡鬼濫殺無辜的。他一定反抗過,阻攔過,而那惡鬼,也一定動用過別人想象不到的手段折磨過他。

如果不是那樣,他怎么可能在下著雨的夜里坐在破敗的茅草棚底下,像個死人一樣地緊閉著眼睛。他是有多絕望,才會把最狼狽的樣子顯露出來讓別人窺探?

“那你……又是怎么逃的?”南風的聲音都在打顫。

“我就是……”

“實話實說!”南風的語氣忽然變得嚴厲。

西洲沉吟了片刻,低下頭,說:“我能在世上支撐一百多年,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只是……你還是不聽的好。”

南風用灼灼的目光反對了西洲的提議。

西洲頓了頓,說:“其實當初那個人‘創造’我的時候,不僅看上了我的皮囊,也看上了我的魂魄,他說,我的魂魄很難得。”

南風眉尖一跳。

西洲又說:“以往被施了生魂術的人,怨氣會逐漸耗盡,然后靈魂逝去,再無投胎轉世的可能。但是那個人想留著我,所以送了我一個‘禮物’。”

“禮……物?”

西洲點頭:“他在我的心口打上了一個鎖魂釘,用以困住我的魂魄,讓我維持百年而不至于消亡。”

“什么樣的鎖魂釘?”南風的眼睛都睜大了。

西洲沉吟片刻,或許想找個謊話搪塞過去,但他深知,謊言對于南風不會起作用,反倒更讓她難過,只好實話實說:“傳說是幽冥界懲罰十惡不赦的惡鬼的刑具,其實就是個釘子。”他見到南風眼中有瑩瑩水花,忙又補了一句:“放心,一點都不疼,不是你想的那樣!”

明明是他吃了虧,偏還要做錯了事一樣地安慰別人。南風罵了一句“呆子”,又追問:“所以,你是怎么逃出來的?”

西洲說:“鎖魂釘可以困住我的靈魂,也能暫時保住我的肉體不會腐爛,而且它也是一個利器,可以對付比較低等的鬼怪。所以我……”

“你……把它拔了出來,刺傷了那個人?!”

西洲點點頭。

“所以?”

“所以我……我雖然逃脫了,但是耽誤了時間,沒能把鎖魂釘馬上放回去,所以這副皮囊就……破了……”

南風好似被抽干了力氣,臉色煞白。

“不是?那你為什么一個人?”

提到素塵,南風心里還是一陣慌亂,可正要回答西洲的問題,轉念一想,埋藏了好久的問題脫口而出:“先別說我,你呢?你為什么在這里?我不是讓你在原地等我嗎?你去哪兒了?這段時間到底經歷了什么?”

就在南風自以為理虧的時候,西洲的想法已經超出了她的控制范圍。他像個登徒子一般,笑著說:“我們有夫妻之名,卻無夫妻之實,是不是很遺憾?正巧現在月黑風高,我們不如把遲到了一百多年的禮數補全?”

越說越離譜了!這一百多年,你都學了些什么?

西洲的身體弱,力氣沒有恢復,被南風比較輕松地掙脫開,還連帶著推了一把,卻把責罵他的話憋了半天,到底沒有說出口。

他看著她的窘態高興的快要大笑起來了,幸好他還記得現在身在客棧,夜里安靜。

笑夠了,西洲拖著殘腿走了幾步,坐在床沿上,雙臂撐在身后,做出愜意的姿態來,問:“你可困了?”

“沒有什么,迷路而已。”西洲大手一揮,若無其事。

南風若是個傻子,或許還能相信他的話,可她不是,她的腦子很清醒:“你不要裝模作樣了。難道你身上發生的什么事,還有我不敢聽的嗎?我都知道了,比如你把自己的皮囊送給那個惡鬼,比如你被施了生魂術,比如你在世上輾轉流浪一百多年。你敢經歷,我為什么不敢聽?”

南風用炯炯的目光看著西洲,等待著西洲娓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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