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不歸

第245章 爆發

容慕之伸手扶住了江寒,卻像是被電擊了一般,等江寒穩住了身形,便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出手幫助江寒。

或許是本能吧,隨便什么人將要摔倒了,難道他不去扶?

這樣想,容慕之覺得心里平復了少許。

江寒的腦袋里倒是一團漿糊,并不知道自己該想些什么。

好在她沒有時間想別的,因為容慕之又抓著她的手腕,踏上了回府的路。

路明明很短,江寒卻走得艱難。被人這么牽著,還要經受無數人明里暗里的眼神,江寒覺得羞惱,丟了顏面。江寒不明白,容慕之堂堂皇子,一邊揪住錯處不放,一邊死皮賴臉吃醋,倒像是個耍小性兒的孩子在和別人搶舊玩具。

江寒不想把自己當成別人的玩具,也絕不允許別人把她當成玩具。她命令容慕之放手。

可越是江寒掙扎,容慕之越是抓的緊,臉色也越來越差。

他們爭吵的地點,終于換成了晉王府的正室。

麥芽被有眼力的晉王府仆人擋在門外,想護著江寒也無能為力,想著靖邊王府也無人能為江寒撐腰,更是焦急,可謂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仆從們小心地關上了正室的門,也關上了男女主人四處傾瀉的怒意。

江寒被容慕之催的急,氣息半天也喘不均勻,反倒因為空氣流動過快,一股腦涌進肺里,帶出了一陣猛烈的咳喘,半天說不出話來。她的手腕火辣辣的疼,白皙的皮膚上多了一圈紅紫的印跡。

江寒不說話,容慕之也不說。容慕之只是生氣,想聽江寒服軟道歉,至于她道歉之后再如何處置,容慕之還沒有想好。

身為晉王妃,私自約會外男,還差點被刺客射穿了腦袋,真是豈有此理!

射穿了腦袋……

想到這里,容慕之又有些后怕,偷個眼神去瞄江寒,想看看她頭上的傷怎么樣了。可江寒咳著咳著,就坐在梳妝臺的小凳子上,低著頭,很氣惱的樣子,容慕之又收回了自己關切的心神。

這個丫頭,一身的倔骨頭,招人惱遠勝過招人疼。

這樣想著,他越發生氣,抄起手邊的茶碗喝了一口茶。茶是剛沏好的,還燙著。容慕之一個沒留神灌了一口,燙的滿嘴都疼,直接將茶碗砸在地上。

啪——精致的青花茶碗,立時碎了一地。

江寒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嚇了一跳,回過神來,只當是容慕之朝著她發脾氣,還要拿茶碗出氣,氣得頭暈。她忍著胸口的悶痛,起身往外走。

還沒給他個交代就要走,容慕之頗覺得受了輕視,剛剛被茶水燙傷的羞惱與見到蘇淮嬰的羞惱層層疊加,哪里還能控制得住?他質問道:“哪里去?!”

“我是個識趣的,難道還要在這里繼續礙殿下的眼嗎?”江寒頭也不回地說。

容慕之忍無可忍,從椅子上站起來,沖到江寒面前去,吼道:“你也知道自己礙眼?好啊,那你當初還要死皮賴臉地嫁到我晉王府里來?”

明知道吵架的時候,兩個人都會撿著最難聽的話說,可這句話還是深深刺激到了江寒。江寒本就因咳喘而嗆出淚來的眼圈更紅了,身子微微發抖,說:“殿下說這話真是好笑!當初同意婚約的人是你,在婚禮上給靖邊王府和陛下難堪的人也是你,現在還要怨婦一樣地翻舊賬。說好的兩年以后就和離,現在何必要互相給對方找不痛快?!”

和離,又是和離!

容慕之怒極反笑,說:“你一心盼著與本王和離是不是?你還想著和離之后與蘇淮嬰雙宿雙飛是不是?別做夢了,就算以后要和離,我也不會成全你和蘇淮嬰的!”

“關蘇淮嬰什么事?晉王殿下,你的醋吃的好無道理!”

“我吃醋?”容慕之指著自己的鼻尖冷笑著說,“你少自作多情了!我不過是怕你丟了我晉王府的臉面!——你敢說你和蘇淮嬰清清白白?”

這個人不可理喻!江寒推開容慕之,打算奪門而走。

可她哪里是容慕之的對手,伸出的手立時就被他抓住了。

“放手!”江寒命令道。

這個世上除了他的父皇,容慕之幾乎沒有聽過別人的命令,更何況,也沒有什么人敢命令他,就算是他的太子皇兄,也在他被封為晉王之后,極少當面與他起沖突了。

既然沒有人命令過他,他也就沒有養成服從命令的習慣。他霸道地鉗制著江寒,繼續一字一頓地問:“說,你心里是不是還惦記著蘇淮嬰?”

手腕上傳過來的鉆心的疼痛讓江寒喪失了理智,她迎上容慕之審問的眼光,殘忍地說道:“對,我心心念念著他。他溫文爾雅,瀟灑大度,待人謙和,博學多才,我怎么能不喜歡?是你剝奪了我的愛!”

容慕之:“我……”

“容慕之,”江寒第一次指名道姓地稱呼自己的丈夫,“你肯為了風將軍的一個箭囊與我撕破臉,必然也知道‘曾經滄海難為水’的道理。所謂夫妻,自該志同道合、恩愛不疑。你做不到,我不強求,原也該是我福薄,可你一再侮辱我,就不要怪我面見圣上,求他解除我們的婚事!”

解除?她說解除?

她竟然要……

她怎么敢!

她還沒有還清自己的罪、給他一個交代,還沒有等他調查出真相、還給她清白,還沒有安安穩穩地享受京城的繁華,還沒有……屈服于他。

容慕之心中一緊,手上的力度是無論如何也控制不住了,攥的江寒骨骼幾乎要碎了:“既然我應下了這門婚事,那么什么時候解除婚事、如何解除,都是我說了算,你——沒有資格!”

他說她沒有資格!她是靖邊王府唯一的郡主,且不說是西北野戰軍,就是在京城各路軍隊中,也是地位超然。她在沙場上淬煉自己的骨頭,焚燒自己的血肉,四海之內、九州之中、八荒之外,哪個不敬重,哪個不感佩?

他竟然說她沒有資格!

沒有資格決定自己的人生,沒有資格捍衛自己的尊嚴,沒有資格尋求那個屬于自己的懷抱。

江寒好似被無數的冰刃刺中,渾身戰栗而疼痛,一直痛到五臟六腑。她沒有了理智,甚至沒有了支配自己行動的思想,突然拔出頭上唯一的頭飾——一支金簪——朝著容慕之攥著她手腕的手,狠狠地刺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