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不歸

第265章 意料之中的吵架

正如江寒預料的那樣,容慕之站在闊大宏偉的城墻上俯視大軍入城,見到連接著江寒和蘇淮嬰的鐵鏈的時候,眉頭皺成了高高的山峰。

江寒就像沒覺察到一樣,在還沒被甘州的副將安排好休息的地方的時候,先令手下小將去城中尋袁浪去了。

只一炷香的時間,容慕之便到了,比江寒預想的要早。

鐵青著臉,穿著一身雪亮雪亮的鎧甲,提著寶劍,容慕之踱步進來。

當初他剛一到甘州,就馬上派人給江寒去信,想代替她去肅州,因為他有足夠的能力和絕對的把握,讓靖邊王府在太子的打壓下全身而退。他從沒有不顧前程、不顧小人誹謗,費盡心力地為一個女人著想,沒想到……

沒想到這個女人一口回絕了他,非但如此,還言辭疏離,完全把他當成與此事毫無關系的外人。

好意心領……

當面致謝……

可笑!他堂堂晉王殿下容慕之,竟然也有這么低三下四而灰頭土臉的時候!

不是說不會來甘州嗎?為什么還要來?不止來,還要帶著這個青梅竹馬一起來,拴在一起朝他炫耀,這分明是在打他的臉!

他已經提前得知了江寒遇刺的事,更加知道栓在江寒和容慕之手臂上的鐵鏈名叫“一線牽”,但當他親眼見到兩個人并排而立的場面的時候,心中的憤怒和羞惱更加濃烈。

此情此景,容慕之很難不想起“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的詩句,或者“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也應景。

他難道是打鴛鴦的大棒嗎?真是豈有此理!

容慕之怨女一樣地想:江寒的心果然是冰做的,一點也捂不熱。他離京之前細致地為她善后,為她對抗太子、違拗父皇,凡此種種,卻不能邀功一樣地讓她知道,不能宣揚出去,卻讓蘇淮嬰鉆了空子。

原來給人的傷久久不能愈合,對人的好卻讓人忘得很快。

容慕之冷笑,像是在嘲笑江寒和蘇淮嬰,也像在嘲笑自己。

江寒想不明白,明明一心想著逝去的風晴色,為此不惜侮辱誹謗她,明明只將她當成被迫迎娶的仇敵,不憚用最大的惡意揣度她,明明說好了各自安好、以后找機會和離的,這個容慕之怎么還會擺出一副“我的東西不許別人碰”的表情?難道只是覺得自己的妻子和別人離得近而覺得丟人了?

也對,若是風晴色在世,怎么會讓自己在這么多人面前出丑呢?以她的身手,會在轉瞬之間擊殺那些刺客吧。

江寒知道自己不如風晴色,但她不想讓容慕之明確地提醒她。

一個狹小的屋子里,每個人都有個坎不能跨越,每個人都過得不如意。

“你們這個樣子來甘州,是故意給我看的嗎?大可不必,我很忙。”容慕之不無惡意地說。

江寒在蘇淮嬰發作前說了話:“殿下多慮了。我和蘇公子不過是行軍途中被人暗算,才被迫帶上了這條打不開的鎖。甘州城里有個鎖匠,或許能打開它。您放心,我們打開鎖之后就離開,不會給殿下添麻煩。戰事結束之后,我自會向陛下請罪。蘇公子不過是受了池魚之災,殿下大可不必為難他。”

都這個時候了,還想著袒護蘇淮嬰,容慕之的火氣更是旺盛。這么久了,江寒這個女人,還是沒有認清自己的身份!

“不必為難他?他撇開河間王世子的身份,千里迢迢去雍州尋你,本王不該追究嗎?他三番兩次在眾人面前舍命救你,本王不能過問嗎?明知道你已經嫁入皇家,他還形影不離地追隨左右,以至于被鎖在一處,本王不該疑惑嗎?這便叫‘為難’了,你對他可真上心啊。”

江寒忍著心口泛起來的惡心,說:“都說殿下是賞罰分明的帥才,治軍嚴明,怎么卑職卻不以為然呢?毫無證據便隨意追究責任,這也是殿下的一貫作風嗎?”

容慕之的惡意暴露無遺,不由得上前幾步,“你是用什么身份質疑本王的?本王的王妃呢還是靖邊王府的郡主?”

江寒扭過臉去不看他:“重要嗎?”

“不重要嗎?哼,也對,堂堂寒郡主,運籌帷幄的西北野戰軍軍師,戰功赫赫,朝廷柱石,自該有些風流韻事供人談笑,否則只是兩句歌功頌德的話,豈不是太單調?”

江寒氣得呼吸都急促起來。這個容慕之,在給人找別扭方面真是一把好手,三言兩語就能氣得人七竅生煙。她抬起頭,與容慕之對視著,說:“殿下若是喜歡給自己身上潑些沒有意義的臟水,卑職也沒有阻攔的必要,畢竟殿下興趣使然。只是若是牽連到無辜的人,卑職擔心殿下會吃到苦頭,想來河間王雖久不理朝政,也是有王爵在身的!”

好一個“卑職”,把她和容慕之的關系撇的干干凈凈,還要拿蘇淮嬰的家世威脅他。容慕之氣得咬牙:怎么娶了這么個骨頭硬的丫頭!

在無數人面前,她坦然地和蘇淮嬰綁在一起,站在他的面前,卻還敢威脅他,嘲笑他,豈有此理!

江寒從沒有將他當成丈夫,就算在皇宮里的那些人面前。或許在江寒看來,

婚姻只是交易,與情意無關。江寒的情意,只掛在蘇淮嬰的身上吧。

這么想著,容慕之心中的不甘又多了一層。他是皇子,萬眾矚目的皇子,能與太子抗衡的皇子,卻也是個自小少了寵愛倚重、顏面大于天的利益集合體。他自認為高貴的血統、身份和權力,在江寒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看重的尊嚴、禮節和體統,在江寒那里也行不通,他唯一動搖了的愛憐,也被江寒忽視,投入泥土中,踩進塵埃里。

既然這樣,他若是退讓了,豈不是讓江寒以為他怕了、讓她得逞了?那她將如何快活?她將以為他容慕之是個懦弱無能的人吧?對,他什么都沒有做錯,他一步也不能退!

容慕之怒極反笑,忽然抽出自己身上懸掛的寶劍,在半空中翻了個劍花,最終將劍尖對準了蘇淮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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