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不歸

第287章 追擊

洛河在人們即將爆發怨念的時候,果斷地將它遏制在了萌芽之中。他的心里也是極為慌張的,但此時此刻,他不敢表露出來。

他必須將所有人控制住,至少要讓他們在脫離江寒追擊之后再爆發。

洛河也是貪心的。他最初的也是最根本的目標,自然是報仇,只是如果報仇之后還能得到無限的風光,能讓所有人臣服,奉他為王,讓他成就他父親沒能成就的霸業,他怎么會拒絕呢?

眼下他已經報了仇,剩下一步就是自立為王。

他向隊伍的末尾處看了看,對身邊的兩個小將說:“你們兩個,馬上帶人阻截江寒的追兵,其余人跟我向安南進發!”

其他將軍也就罷了,被點名的兩位小將又慌張又憤怒地說:“為什么是我們?”“對啊,他們是江寒親自帶來的精銳,我們怎么頂得住?!”

“當然得是你們,”有年紀稍長的將軍說,“江宏死在了你們倆的手上,江寒要的就是殺她弟弟的兇手。你們不去,難道要我們去?”

說的也沒錯,當初接受洛河命令、帶人虐殺江宏的,正是這兩個人。

“我們也是奉了元帥的命令,怎么還成罪過了?”一個小將憤憤地說。

“就是,當初你們一個個跟縮頭烏龜似的,現在好像有了遠見了?”另一個小將附和。

其他將軍們不愿代替他們前去阻截江寒,紛紛準備與兩個小將軍展開“辯論”:“掙功勞的時候往前湊,賣命的時候不出頭,想得美啊!”“可不是嘛,難道是覺得自己沒本事,不能活著回來?”“不是說對元帥的命令堅決執行嗎?現在怎么挑三揀四起來了?”……

“都別吵了!”洛河惱怒地說,“事到臨頭,說那么多有用嗎?!”

人們果然都不吵了,心里卻亂糟糟的,互相遞眼色、對口型,全沒了指揮若定的將軍樣子。

洛河擰著眉說:“就按我說的辦!你們兩個殺了江宏,是有大功勞的,只要完成這次阻截任務,我給你們加官封爵,封侯爵!”

兩個年輕人有點心動。

洛風再接再厲:“江寒遠道而來,經過了好幾次大戰,已經精疲力盡,此時只是虛張聲勢。我相信你們一定不辜負我的期望。”

兩個小將互相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感受到了信心。

其他人,包括洛河在內,慶幸于兩個人成功被騙,終于放松下來。洛河說:“前面就要到安南國地界了,我們在前面等著你們。”

兩個小

將完全拋開了懼怕的心情,他們懷著對洛河的信任和對位極人臣、名垂青史夢想的渴望,調轉馬頭,帶著人奔向他們的目標。

江寒的腦海里快速閃過的都是江宏陪伴她時的點點滴滴,越是如此,江寒越是心痛,越是對洛河加重了仇恨。她只希望將洛河擒住,撕碎、搗爛,生食其肉,痛飲其血。

視線中多出兩個涼國的軍隊,來找死的,很好。只殺掉洛河是不能消除江寒滔滔的恨意的,她要讓無數人陪葬。

殺戮!

只有殺戮,才能平復她的心情。

又是一場廝殺。

這次的廝殺與之前有所不同。本就是逃跑的軍隊,人數處于劣勢,又因為恐懼而消磨了氣勢,這樣的涼國軍隊,是不可能和西北野戰軍相抗衡的,更何況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野戰軍。

對于涼國軍隊來說,屋漏偏逢連夜雨,攻克了涼國圣都的容慕之攜軍趕到,也加入了追擊涼國殘軍的隊伍中去。

不得不佩服洛河的三寸不爛之舌,考慮到兩個小將帶領的部隊根本不經打,他又說服了兩位將領趕來支援,以協助兩個小將完成阻截的戰役。

這確實拖慢了江寒的追擊速度。

但江寒不著急,讓洛河慢慢面對死亡,慢慢用絕望代替希望,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加入戰局的容慕之尚不清楚江宏的消息,但看到江寒手中握著的“河清”“海晏”雙刀和她蒼白的臉,他便猜出七八分,只是不敢確定。他的心里還懷著渺茫的希望,希望他們這些天的爭分奪秒和苦心經營沒有白費,希望江宏還活著、靖邊王府還有維持下去的能力。

馬蹄胡亂地踏著,刀劍刺耳地摩擦著。在層層的兵刃之間,容慕之艱難地一步步靠近江寒。他的寶劍上滿是血珠,雪白色的鎧甲上也是血跡斑斑。他厭惡血的腥臭味,只是這樣的情境下,他也只好忍了。

他看見,亂軍叢中的這個姑娘手無縛雞之力,幾乎沒有踏入過血淋淋的戰場,眼下被自家將軍們牢牢地保護著,倒是沒有顯出慌亂的神色。

只是自始至終都是一個表情,木然,冷漠,古井無波。

她該是懷著什么樣的心情站在這里呢?

帶著強烈的憂慮,容慕之大喊:“江寒!”

江寒恍若未聞,沒有回應,甚至沒有任何該有的動作。

“江寒!”容慕之又喊。

這一次,江寒送來了片刻的眼神,但很快收回,好似擔心容慕之即將問出的任何問題。西北的風

沙從她的發尖穿過來,撩撥起她已經凌亂的發絲,卻不能讓她多一點活人的氣息。

容慕之放棄了呼喊。他想明白了,就算江寒應下了,他又該怎么開口詢問呢?他問了,江寒又該怎么回答呢?

他是不敢在江寒的嘴里,得到難以接受的答案的。

怔忡間,涼國一個將軍的長矛正對著他的面門刺過來,他反應不及時,眼看就要有性命之憂。

好在靖邊王府麾下大將秦穆在關鍵時刻劈死了涼國將軍,堪堪救了容慕之一命。

穩住心神,收住即將浸透衣衫的冷汗,容慕之來不及說聲感謝,憋在心里的問題終于問了出來:“秦將軍,靖邊王怎么樣?洛河在哪兒?”

秦穆與容慕之對視了一眼,但很快閃開,這細微的動作,與江寒別無二致。

可容慕之不依不饒:“難道功虧一簣了?”

秦穆接連劈倒兩個趕上來的涼國士兵,粗聲粗氣地說:“辜負了晉王一場辛苦——洛河就在前面,還來得及用他的頭祭奠我家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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