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不歸

第360章 結局(4)

讓他們留在凡間,在輪回中輾轉?

修遠是蛟龍族最后的血脈,白衡曾經是白虎族的戰神,事已至此,他們如何還能留在凡間?

兩難之下,天帝終于想到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讓他們重臨神位?

天帝雖屈服于蛟龍族的威壓和三界的矚目,但面子還是要的。再者說,就算天帝“寬宏大度”,這個參容若是重履神界,懷著一萬多年的仇恨,又和蛟龍族達成聯盟,誰知道她能做出什么事來?

一百多年前,南風在昆侖之巔、蛟龍王遺體之上,質問天帝,也應下了那足以毀滅靈魂的一擊。蛟龍族殘存的神識被這一擊惹怒,直上天庭,將天空沖裂。

天庭震蕩,隕石紛落,雷電交加,雨雪共舞。

他召見了重塑靈魂、已經蘇醒的修遠和白衡,賜他們神尊之位。但他們不在天族任職,而是從此之后鎮守昆侖,成為昆侖御雪殿的新主人,成為蛟龍族眾神識的新主宰。

從此蒼山為伴,積雪為友,固守孤寂世界。

天帝無法以一己之力抵擋如此強大的法力,便與天界諸神共同結了補天大陣。可惜這個陣仗對于已經失去肉身的蛟龍族來說幾乎沒有用處,好似用漁網收集空氣,只是徒勞。

沒有想到事情發展得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天帝萬般無奈之下,只好拉下臉面,親自與蛟龍族談判。答應他們將昆侖從三界中分割出去,成為不受天族管轄的神域,并許下諾言,重塑參容、商炎、修遠和白衡的魂魄。打散麻兀靈魂,使之再無生還可能。懲處閻羅王,取消他踏入三界的資格,永困陰司。

重修四個人的魂魄,對于天地來說并不算難事,但是重塑之后又該如何安置呢?

誰知道素塵問了一句看似毫不相關的話:“師妹,你知道你脖子上的項圈是什么來歷嗎?”

南風摸了摸自己脖子上怪異的項圈,說:“聽父親提起過。母親生我的時候很不順利,許是這個原因,我出生之后一度沒有鼻息。正巧有個老道士路過,給了父親一個項圈。父親給我帶上,我竟真的活了下來,只是這個項圈,再也摘不掉了。父親還說,我的名字也是老道士取的,說是和前世有關。父親覺得這個名字寓意不錯,就聽從了。師兄問這個做什么?”

“隨口一問,”素塵好似從沉思中完全解脫,將窗戶關上,引著眾人重回酒席,“師父也曾和我們這些弟子們談到過這個項圈,見到這個道士,猛然想起來罷了——師父后來再見過他嗎?”

至于商炎和參容,就留在凡間。只是他們的命運,從此脫離三界掌控,將來有如何造化,都只由他們自己決定,誰也無權干涉。

修遠和白衡,覺得這是絕佳的安排。

但是他們提出了自己的請求,那就是,求得凡間二十五載,親眼見證商炎和參容的平靜生活。

天帝答應了。

此時此刻,商炎和參容的轉世就坐在修遠和白衡面前,他們幸福恩愛,他們不受詛咒的侵擾、不受世俗的揣測。他們可以滿懷著希望,無所顧忌地望向彼此,可以孕育他們共同的生命,可以平靜地期待每一個明天的到來。

還有什么比這個更幸福、更讓人滿足呢?

等了一萬多年,無數個輪回,每個人都等到了那個他(她)最渴望相守在一起的人,無論前路如何,是繁華還是孤寂,是短暫還是永恒,都令人羨慕。

想到這里,龍素塵還能忍得住,唐初衡卻忍不住笑起來。

布南風歪頭問道:“飛鳳將軍笑什么?”

唐初衡抿了抿嘴,說:“沒什么,覺得今天的布谷鳥,叫聲分外好聽。”

窗外應景地飛過一對布谷鳥,布谷布谷的,叫得歡暢。

布南風沒有聽出哪里好聽,只是眼神在那一對小鳥的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甘西洲給對坐的賢伉儷倒了一杯酒,問:“聽聞北境有了戰事,雖規模不大,但朝廷頗為重視。二位將軍可有一展風采的打算?”

龍素塵和唐初衡對視了一眼,似乎在交流什么秘密,隨即,唐初衡回答西洲道:“我們已經決定趕赴北境了,再過兩天,朝廷的任免書就會下達。這場戰爭結束之后,我們應該會在北境多待一段時間,若是趕不上令郎的滿月酒,二位不要怪罪。”

龍素塵和唐初衡確實沒有趕上這頓滿月酒,因為他們在戰爭結束之后,在入山剿匪的時候,誤入陷阱,雙雙“戰死”。

這件事一度成為南風和西洲心中的痛,即使后來夫妻倆同時夢到龍素塵和唐初衡并排坐在馬上,追逐著祥云登入仙境,也不能完全撫平夫妻倆的憂傷。

只是有一件事很奇怪。

自從布南風誕下孩兒,她脖子上的那個怪異的項圈就消失了,不知道遺落在了哪里。她曾希望有一天再遇到那個贈予她項圈的奇怪道士,可惜沒能如愿。

她只好安慰自己說,或許正如道士和龍素塵說的那樣,那個項圈乃是前世的業債,現在還清了,消失也就理所當然。

萬事還是往前看吧。

“沒有。父親雖不信神佛之事,但對于當年的救命之恩,還是想當面致謝的,可惜一直沒有機會。”

“謝倒不必了。一切都是緣分,他也不一定就有普度眾生的善念啊。”

那過路的老頭好像頭上長了眼睛,竟然敏銳地察覺到了樓上四個人投射下來的眼光,并迎著這四道眼光看了回去。只是,老道士的眼神在觸碰到布南風的時候,躲閃了一下,最終狼狽收回。

老道士低著頭離開了,看那樣子,有點乘風而來、落塵而去的凄慘。

南風問素塵:“師兄,你認識這個老道士嗎?”

“嗯。”素塵的情緒,明顯低沉了許多。

見他這樣,周圍的人也不好說什么了,靜靜地等著素塵從失落中抽回神志。

南風沒聽明白素塵的意思,歪著頭問:“沒有善念?不存善念,如何救人?”

“或許——只是彌補過錯呢?誰知道呢。”素塵看似敷衍地回答。

南風和西洲,是不明白素塵所說話的含義的,但他的妻子——飛鳳將軍唐初衡,是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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