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不易

74 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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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身世

74身世

“惔哥哥,我知道你醒著,你快睜眼瞧瞧我啊”敏惔閉著眼睛硬邦邦的躺在那里,任由兩只白胖的爪子在自己臉上胡亂扒拉,打定主意堅決不理她。

受傷之后的他什么都煩,煩伯父嬸娘用甜的發膩的目光瞅他,煩守之喋喋不休的道歉,煩小丫頭們一天五次送來的骨頭湯,煩那個干瘦老頭捋著沒剩幾根的山羊胡搖頭晃腦:“還是再躺上幾天吧,養的好才能不落病根。”

但是最煩的還是俞靜之的騷擾,這小丫頭隔三差五就跑來纏他,偏偏他只能躺在床上任她纏。幸好他已經找到了對付的辦法,只要裝死忍上一刻鐘,肯定有人大呼小叫的找來把她抱出去。

“惔哥哥,你別睡了,我好不容易才溜進來的,我有話和你說啊”

“靜兒,你又跑過來做什么,把她抱回去,告訴素心看好了她。”鈴蘭冰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女兒的頑皮胡鬧終于讓她下決心好好治治她,下次可不會恰好有人奮不顧身的撲上去給她做肉墊。

櫻花答應著抱了可憐兮兮的靜兒出去了,敏惔繼續閉著眼睛,其實他想說,你也一起出去多好。

“敏惔,快看看誰來看你了。”

“惔兒,”敏惔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娘?!”瞥到鈴蘭悄然退出還帶上了門的身影,好吧,這個嬸娘還是不錯的。

花姨娘一看就是匆匆趕路的樣子,一縷頭發散下來都未發覺:“惔兒,傷的重不重,快讓娘看看。”

“娘,我沒事,連骨頭都沒傷到,就是扭傷了,養了這么多天連疼的感覺都沒有了,都是伯父嬸娘小心,非讓我在床上躺著。”敏惔轉動著手腳給娘看。

“快別動,多養幾天沒錯的,要是落下病根可了不得。”花姨娘趕緊按住他亂動的手。

母子俱非多話之人,半晌還是敏惔先開口:“娘,你怎么來了?大娘也肯讓你出門。”

“是你大伯父派人去接的,所以她才沒吭聲。唉,下人們也說不清,當真嚇了我一跳,整整擔心了一路。”

“娘”

“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你,在這里好不好?出來的時候太太還交代我,讓我把你帶回去。”

“娘,我在這里挺好的,大伯和嬸娘都對我很好,況且,現在我可以自由自在的讀書寫字了,嬸娘買的都是上好的雪浪紙,我想用多少都有。”

“那就好,我知道你嬸娘是個實在人。就拿你出事說吧,若是黑心的人家肯定藏著掖著不讓我們知道,但是你嬸娘不僅派人去接了我來看你,一見面就原原本本把事情經過都和我說了一遍,當時我就想,他們定然不會私下里虧待你。”

“恩,娘,你在家,還好么?大娘有沒有再找你麻煩。”

“這么多年了,她還找什么麻煩,現在她整天忙著你哥哥姐姐的事情都忙不完。你別擔心娘,你過得好了娘就什么都不求了。”

母子倆又絮絮的說了很多話,鈴蘭打發丫頭來請飯,花姨娘才依依不舍的離開了,臨走時還塞了幾件自己做的鞋襪給兒子。

花姨娘并不能出來太久,吃了飯便向鈴蘭告辭,因著敏惔鈴蘭對她也高看一眼,拿了好些銀兩東西給她:“你還有什么不放心的,盡管和我說。”

誰想這話觸動了花姨娘的傷心處,她突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夫人,我知道你是好人,敏惔這輩子就托付給你了。你千萬不要再讓他回去了。”

“我本來就喜歡他,沒個讓他回去的意思,只是你這話……?”

“夫人,”花姨娘抽抽噎噎,猶豫了好久才開口:“夫人,這事敏惔并不知道,你千萬不要告訴他。他一直以為是我不受寵才受欺負,其實,其實,大奶奶二奶奶連同二爺心里都怪我,明里暗里恨不得我們娘倆死了才好。他,他,并不一定是二爺的孩子。”

“什么?”

“那晚大爺喝醉了,院子里碰上我就,就硬把我拉到房里,后來,就有了敏惔,所以……”她掩面哭道:“大奶奶為這事氣得不行,二爺和二奶奶也都以為是我勾引大爺的,要不是太太發話說無論怎么樣都是俞家的兒孫,敏惔早就被一碗湯藥打掉了。從那以后,我就知道自己這輩子是指望了,如果沒有敏惔,我,我早就一條繩吊死了。”

鈴蘭萬沒想到還有這么一出,怪不得她看著俞家每個人看這娘倆的眼神都怪怪的:“他怎么能干這種事,你也是個良家子,怎么就任由他們這么作踐你?”

“給人家做小的,還分什么良賤。我本是申縣人,爹爹讀書把家業都花空了,卻到老連個童生也沒中,肩不能挑手不能抗的,家里全靠娘一個人在撐著。”

“申縣,那你應該知道吳家?”

“怎么不知道,要不是他們,我也不至于落到這地步。”她胸膛劇烈的抖動:“那一年我十五,吳家看上了我家的六畝良田,強要買去。這六畝田是全家六口人的口糧,娘當然不肯賣。可恨的是挨著的地都被他們家買去了,他家打定主意要把田連成一片,日日來家里胡纏。后來,他們甚至還把水源給斷了,想盡辦法逼我們賣地,更可恨的是,他們出的價錢只有市價的一半,這不是生生斷我們家的活路么?”

“娘帶著我和弟弟,起早貪黑的擔水澆地,依然不管用,沒幾天地里的禾苗都黃了,爹娘實在沒辦法,那些個族人都是怕事的,并無一人敢為我家出頭,又挨了好幾天,吳家的管家來買田,爹娘本來要低頭的,無奈他說話太難聽,我爹氣不過,和他吵了幾句,他一時惱了竟然叫人把我爹打了一頓。”

“告到縣衙,官也不敢管,只是和稀泥了事,爹在床上急需錢看病,最后田地還是賣了他家,可恨那些個族人,還在背后嚼舌頭,說我爹沒本事,讀了這么多年的書卻連童生也沒考上,活該被人家欺負。爹被打加上生氣,拖了半年就走了。當時家里的錢都給爹瞧病了,連明天吃飯的錢都沒有,爹停在家里都沒法入土。大弟才五歲,小弟還在娘懷里吃奶,娘甚至要到吳家門前碰死,只是舍不得懷中的孩子。”

“媒婆來的時候,我其實已經想過了,無論什么樣的人家我都不挑,總不能讓一大家人往死路上奔吧。就這樣我被說給二爺做妾,家里拿了十兩銀子,我爹才能入土,一家人也才有些吃的。”

“這么多年家里都靠著我貼補一二才能過活,我這樣的人還說什么良家子,還敢和誰講理?”

鈴蘭萬沒料到她身世如此悲慘:“是我不該問你這些傷心事,你放心,以后敏惔在我這里,我斷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