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聽她母親說過,賀昶在聽了凌大哥的話之后,努力調整自己,多想想讓人高興的事。如今,賀昶的情況變得好多了。
真不知白嬸嬸為何要替賀昶感到擔憂,怕他不好去任職。
朱氏長嘆了口氣,對秦璃說道:“你說昶兒比他剛回來的那會兒,變得好些了,這我承認。他變得愛搭理人了,也不像從前那樣,經常做噩夢了,還愿意打掃屋子,為我和云兒煮飯甚的。”
“可是不知你們想過沒有,昶兒在歸來之后,無論在何時,都在想著報仇的事。我不是怕別的,就是怕他放不下仇恨,真的去找翟家的人們報仇的話,會于他走仕途不利。”
聽了這話,秦璃會意的點了點頭,道:
“您說的這事兒,也是得考慮考慮的。”
畢竟昶兒弟弟和從前不同了,做事有些固執了,不怎么愛聽勸了。誰若是攔著他,不許他去找翟家的人們報仇,怕是都未必能攔的住。
既然白嬸嬸不想讓昶兒弟弟去就任,那就再等等。等過了這段時間再看。
與此同時。
住在嘉余客棧里的趙笙,正坐在外間,與凌寒一起品茗,聊天。
凌寒端著茶杯,淺淺的飲了口茶,說道:“……想必付煜讓他的堂妹夜半出門,前往湖邊,就是為了演那么一出好戲的。”
“這一回,該我去看他們的好戲了。”趙笙嘲諷的笑笑,道。
凌寒緩緩放下茶杯,說道:
“付煜肯定是想著,只要他去府衙告狀了,說你見死不救太無情,說秦姑娘往他的堂妹的藥里下毒甚的。你若是得知了那件事,必然就會前往府衙,找人說清楚,免得被人指責。可他卻不會想到,你是個沉得住氣的人,沒有去。”
“他那般愚笨,令他想不到的事兒,可多了去了。”趙笙不屑地說道。
在付姑娘跑到湖邊的那晚,他一直都在嘉余客棧,未曾離開過。所謂清者自清,他又何必要為了這件事兒,特地跑到府衙去,跟人解釋?
他可沒那閑工夫。
半個時辰之后。
趙笙的其中一個隨從來到外間,把他在藥鋪里,還有在去了秦府附近的路口之后,所打探到的一些消息,都說給趙笙聽。
此時,凌寒已經回到石謹麟的好友的房間,去那邊歇息了。
趙笙坐在茶幾邊,聽到隨從說道:“三公子,屬下潛在秦府附近,只見秦姑娘與白姑娘在一起,兩人在相商,要開一間鋪子。”
“開什么鋪子?”趙笙問道。
他聽秦璃說過,她想開個藥鋪,可是在近兩年時間里,她只能在藥鋪里當女醫,不能獨自出來開藥鋪。
她還不能開藥鋪,那是想開個什么鋪子呢?
是想幫白云瑤租鋪子,再讓她們開個漿洗房?
隨從如實說道:“秦姑娘說,她想租間店鋪開書鋪,請人幫她打理。還說,她已經把這事兒說給胡曜聽了,讓他幫她打聽鋪子的事兒。”
趙笙眼底閃過一絲不悅,他就在江南,也在嘉余城之中。阿璃寧愿去找胡曜幫她,都不說來請他幫忙。
他在阿璃的眼里,就還不如胡曜會辦事兒?
“你且去打聽打聽,在悅禧街那邊,還有誰要賣鋪子的?若是打聽到了,不管價錢如何,立馬給本公子買下來。”
趙笙是以命令的語氣,說出來的這句話。
隨從聽了,忙抱拳行禮,道:“遵命,三公子。”
“對了,她為何想起要開一間書鋪?”趙笙只見這個隨從不說原因,心里很是煩悶,就自己問了出來。
隨從尷尬的看了看趙笙,想說,卻又不敢說。
趙笙催促道:“快說來聽聽!”
隨從退后一步,有些膽怯的說道:“三公子,其實秦姑娘要開書鋪,是想掙點銀兩養你的。”
說了這話,隨從嚇的趕緊伸手扇了自己兩耳光,“屬下愚蠢,屬下該死,屬下又說錯話了。不是秦姑娘要開書鋪養活公子,而是她想開個書鋪,掙點銀兩拿給公子花。”
這說來說去的,其實都是說的同一個意思。
隨從嚇的跪倒在趙笙面前,急的都快要哭了,“三公子,屬下……”
“起來,你跪下做甚?趕緊起來。”趙笙一臉欣喜,只見隨從還不敢起來,站起身,伸手就把隨從給拽了起來。
“蠢貨!”
隨從沒想到,趙笙還會拉他起來,會笑著說他是蠢貨。看來,他之前打自己的那兩下,并沒白打。
果然還是凌寒說的對,跟三公子相處,得用苦肉計。
今兒個試了下,還真管用。
隨從微笑著說道:“是,三公子說的對,屬下就是個蠢貨。”
“人家秦姑娘愿意養我,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兒。你又不是不知道,本公子大老遠的從皇城跑過來,是為了什么?”
還不是為了和阿璃在一起。
阿璃養他,他也養阿璃。這樣兒,不也挺好?
隨從根本沒想到,三皇子會問他這些問題。這些問題的答案,他當然都知道。只是很難回答。
說實話吧,不中聽。
說假話吧,又沒膽量。
隨從思索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三公子來江南之地,是為了來見意中人,和她相伴的。”
趙笙聽了后,感到非常滿意,打了個響指,說道:“說的好。”
隨從忽地想到了一些事,很是誠懇地提議道:“可是有件事,屬下也考慮到了,很想說給三公子聽。不過這事兒說出來,不是那么中聽。”
“但說無妨。”趙笙這會兒正高興著呢,才不管人家會怎么說。
隨從如實說道:“三公子,你這么跑了出來,早晚有一天,會被皇上發現。而你在來到嘉余城之后,就只跟秦姑娘說,你過的有多苦甚的,她都當真了。”
“你接受她給你的銀兩,還穿了她托人帶給你的錦袍。你這樣兒難免會被別人誤會,以為你是個……”
說到這里,隨從再也不敢往下說了。
趙笙聽的明白隨從的意思,就是用后腦勺想想,也能知道,隨從是想告訴他,說人家會誤會他,是個吃軟飯的。
“只要秦姑娘給本公子飯吃,不管是什么飯,本公子都吃。就算是吃軟飯,本公子也樂意。”趙笙說的理直氣壯,一點都不覺得難為情。
反倒是那位隨從在聽了后,羞的紅了臉。
真沒想到,他們跟了多年的三公子,居然會是這么個臉皮厚的人。唉,他也算是長見識了。
其實他們這次過來,是帶了好些銀兩在身邊的。來到嘉余客棧之后,吃飯、住宿,幾乎都不必三公子給銀兩,因為三公子過來修橋,是來辦差事兒的。
這房費和餐費甚的,自然有工部的人們來為他們支付。
換句話說,三公子在近段日子里,吃住不用愁,也不缺錢花。他在秦姑娘面前說的那么可憐,就是為了讓秦姑娘養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