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元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一臉震驚。
他并非震驚自己的心思被人看透,而是驚訝一個看似嬌滴滴的少女,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語。
他頓下腳步,轉身看著不遠處的蕭子嵐,像是打量一個怪物似的好奇。
柳子元的眼眸緊縮如針,藏在袖口里的手,更是握的緊緊的。
蕭子嵐見柳子元停下腳步,又繼續說,“我早就知道你心里有她,但是……她心里沒你。她曾親口和我說,她喜歡的人是白家的二爺白清而并非你。”
她滔滔不絕的說著關于蕭子魚的事情,惡毒的像是沾滿了毒液的匕首。
刀刀見血。
一個還未出閣的女子,閨譽對她們而言,便是性命。
而蕭子嵐的話若是傳了出去,那么蕭子魚往后便真的會毀了。
想到這些,柳子元的神情越來越怪異,臉上幾乎沒有了血色。
“她根本不在乎你,她和你來往也是因為你是柳家人。”蕭子嵐沒有注意到柳子元已經變的無比蒼白的容顏,還在繼續說,“這些年,唯有我對你是真心的,你居然為一個卑鄙又無恥的蕭子魚,來傷我的心?你還是醒醒吧,蕭子魚不可能多看你一眼,她只是想利用你。”
“你今日來探望她,她見你了嗎?她現在不愿意見你,是因為她覺得你沒有利用價值了,她現在心心念念的都是白家的二爺,她要做的是白家的二夫人,而非柳家的七太太。”
蕭子嵐用盡全力,才將這些話完完整整的說出來了。
她說完后,像是將內心壓抑了許久的情緒,都爆發了出來。
十分的舒坦。
她厭惡蕭子魚。
那種厭惡像是與身俱來似的,不會隨著歲月的變遷而減少一分。
“你說完了?”柳子元見蕭子嵐不再開口,眼眸里帶了幾分冷意,“我從前從沒有想到過,一個人居然可以惡毒至此。外人說她是非也就罷了,可你是她的姐姐,平日里也要喚她一聲七妹,你怎么能用這樣歹毒的話語,來中傷你的親人。”
柳子元自小在父輩和兄長哪里,也聽過不少關于朝廷里的事情。
想要獲得權力的人,又有哪一個的手是徹底干凈的呢?
他不喜歡這樣狠毒的人生,覺得這樣過會十分疲憊,所以最后選擇了習武。以后,柳子元也希望自己的妻子和自己一樣,是個心思簡單性子直率的女子。
他并非是蕭子魚不可,他只是喜歡蕭子魚的性子,欣賞她的為人處事。
她想什么,幾乎都會直接寫在臉上。
喜怒哀樂,完全不用他去猜測。
那樣簡單的一個女子,是他想要的。
與其說是喜歡,不如說他覺得,蕭子魚和他是同道中人。
天真的他其實在心里,還曾想過蕭子嵐若是愿意改過,和他成親后坦誠相待,他或許和她還能做一世的夫妻,而不是怨侶。現在看來,他方才的那句氣話,完全不用收回了。
蕭子嵐不可能成為他的妻子,亦不能踏進柳家的大門。
“我說的是事實!”蕭子嵐說的理直氣壯,她的話語打斷了柳子元的思緒。
柳子元頓了一頓,目光望向不遠處的蕭子嵐,“我其實很想問你,蕭子魚哪里對不起你了?她是殺了你的父母,還是挖了你家的祖墳?又或者說,她是拿了你的性命?哦,我給忘了,你們原本就是一家人,在同一個屋檐下長大,她怎么可能做這些。既然她沒做過這些,又沒迫害過你,為何你要這樣對她?僅僅是因為,覺得她的存在,礙了你的眼?”
“你當真是可笑。”柳子元繼續說,“因為礙眼,就恨不得要了她的性命,毀了她的聲譽,讓她這輩子生不如死。何必啊?恩?蕭子嵐你何必啊……你就不怕有朝一日,這些事情全部報應到你自己身上嗎?”
柳子元的話,讓蕭子嵐立即閉了嘴。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柳子元,比方才發怒的樣子,更讓人覺得可怕。
她往后退了一步,卻因為踩到了自己的斗篷,而跌倒坐在了雪地上。
冰雪刺骨,蕭子嵐也因為這份疼痛而冷靜下來了。
怎么會鬧成這樣?
她來白馬寺明明是想和柳子元好好的談話,也不想將蕭子魚的事情說出來,為何結果會變成這樣?
蕭子嵐不安。
她翕了翕唇角,想要繼續說話,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今日的話,我不想再聽第二次。”柳子元緩緩地走到蕭子嵐身邊,蹲下身子直視著坐在地上的蕭子嵐。
清秀的面容,稚嫩的目光,眼前的女子,只能被稱作女孩子。
她看似無害,實際上卻是連心都黑透了,陰險的和她的年紀,完全不相符合。
“子魚和玉竹,私下都要喚我一聲七哥。”柳子元又道,“作為兄長,我不想聽到外人說他們不好。不然,蕭二小姐你不要怪我不客氣。”
語畢,他站起了身子,藐視著摔倒在地的蕭子嵐,狼狽的模樣,然后冷冷的笑了笑,才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站住。”蕭子嵐對著柳子元消失的地方大喊,“柳子元你給我站住。”
然而這次,柳子元卻沒有因為她的話語而停下腳步。
他像是下定了決心要和她遠離似的,沒有半分的猶豫。在這一刻,蕭子嵐也意識到自己把這件事情辦砸了……因為瘋狂的嫉妒和怨恨,她永遠的失去了柳子元。
她和他,沒有以后了。
蕭子嵐想著,便忍不住大哭了起來。
她是那么的喜歡柳子元,她恨不得將自己的一切都給他。為什么這個人,卻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自幼,她想要什么,蕭子陌都會想盡辦法給她拿來。她從未像今日這樣可憐,被人遺棄在這里……
想到了蕭子陌,蕭子嵐立即停止了哭泣。
“對,長姐……長姐會幫我的。”蕭子嵐趕緊從地上站了起來,連身上沾了的雪屑都懶得拍掉,轉身便朝著另一個方向疾步走去。
她走的匆忙,絲毫沒有發現周圍有不對勁的地方。
不遠處的墻角后站著一個穿著玄色衣衫的中年人,他將事情事情的經過都收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