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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很多巧合其實都是人為。
蕭子魚在聽了白從簡的話后,一時心跳加速,一時又頹廢至極。
她發怔了很久。
“你想問什么,我都告訴你。”白從簡十分有耐心,低聲說,“那你想從哪里聽起呢?”
他們有一個并不漫長,卻又美好的一世。
此刻,白從簡是高興的。
兩世為人,蕭子魚的性子都十分的固執,不喜歡將內心的事情講給任何人,什么都喜歡自己扛著。甚至,還有些冥頑不靈。
她這點,像極了她的母親顧氏。
現在,她對他坦白,說起了自己的疑惑,甚至還說起了前世。
其實在白從簡的記憶里,前世的事情痛苦的已經十分縹緲了,而他記下來的,都是她和他之前最簡單是生活。
聽雨煮茶,燭下夜話。
她從前最喜歡的,便是在海棠樹下揮著九節鞭。
冰冷的九節鞭,在她的手里靈活的像是活著的蛇。
每次,她停下來后,都會轉身對著他笑。
似乎他每次抬頭,都能看見不遠處的她。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定格在那一刻。
他也曾問過自己,他并不是一個悲天憐人的性子,為何在蕭玉竹和他提起那件事的,他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他想護著這個人,一輩子,甚至更長的時間。
只是,他終究沒有做好,讓她從他的掌心里跌落,摔的粉碎。
蕭子魚有些疲憊的合上眼,放下手中的杯子,將額頭埋進掌心了。
她已經不愿意去想,她和白從簡之間的事情,像是理所當然似的,她對這個人無比的信任,甚至愿意將自己心里最深處的話,都一股腦的告訴他。似乎,除了他,誰都不可以……父母不可以,哥哥們不可以。
他們都不可以。
她能信任的,唯獨他。
蕭子魚有些精疲力盡,過了許久后,她才開口說,“之前的記憶,對我來說很重要。可是現在……我不想聽。”
她第一次膽怯。
在她追尋真相這么久后,第一次不想去面對,像是一只頑固的鴕鳥似的,把頭藏在沙里,逃避。
她怕自己聽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會和白從簡就此疏遠。
明明理智告訴她,要逃開,要逃開。
而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無力的看著他,像是在沙場上戰敗的將軍,對著眼前的少年投降。
白從簡目光微閃,本來溫和的笑意,也有些僵住了。
他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寵溺至極的說,“你想知道,就來問我。”
說著,他站起了身子,走到蕭子魚身后,輕輕的環抱了上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處,溫和極了。
蕭子魚沒有反抗,她很熟悉這個人的擁抱和氣息。
他低聲說,“你別怕,我會一直在。”
說完,他抬起手來,幫她理了理鬢間細碎的發。
“之前的事,我并未失言。”白從簡動作輕柔,聲音更是溫潤,“在白馬寺的大火里,我沒有受傷。只是不喜歡見客,想躲起來一陣子。所以,你不用擔心我。”
蕭子魚盯著他,“我沒有擔心你。”
這句話,顯得十分的違心。
白從簡也沒有揭穿她,繼續說,“不過,我答應你的事做到了,那么你呢?”
蕭子魚皺眉,“我什么?”
他輕聲慢語,每一句話都像是在哄孩子似的,縱容無比。
白從簡握著她的手,然后翻到了背面。
在淡淡的燭火之光下,她本來粉嫩的指甲蓋,已經不似往日一般帶著淺淺的血色,都是變的蒼白無比。若是光線再強一點,他甚至可以看清楚這一絲白里,已經有了青色。
有些猙獰。
“你總是照顧不好自己。”白從簡回答,“燕燕,我該拿你怎么辦?”
他短短的一句話,像是心疼至極。
他的手并不冰涼,甚至還帶著一絲淡淡的暖意,而蕭子魚卻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灼熱的氣息,想要抽開自己的雙手。
“我……”蕭子魚想要辯解,想要用善意的謊言來欺騙他,可是話到嘴邊,卻因為他憐惜的眼神,又咽了回去。
半響后,她只是說了一句,“不管我們之前有什么,我現在想……救你。”
她短短的一句話,讓白從簡的神情一怔,像是失魂似的。
在他的記憶里,前世的她帶著斗笠,將容貌隱藏在紗下,說了同一句話。
那個時候,他明明瞞住了她很多事情,讓她傷心極了。
盡管如此,她依舊苦笑。
她說,“我是你的妻子阿。”
這世上,那有妻子眼睜睜的看著丈夫死去的道理?
那一刻,他本來結冰的心,像是被烈火融化了似的,暖暖的如春日的陽光。
白從簡又再次將蕭子魚擁入懷里。
他說,“燕燕,陪我吧。”
這一夜無比的漫長,直到蕭子魚一臉不安的離開白府的時候,白從簡依舊沉醉在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草藥氣息里。
他不喜歡藥草,覺得這些藥材總是彌漫這苦澀的氣息,讓他的心里像是種了無邊的黃蓮似的,苦不堪言。
然而,在醒來的這段日子里。
他卻很喜歡這個味道。
因為,在蕭子魚的身上,有這個氣息。
白從簡無心再看書籍,他閉上眼暗暗的嘆了一口氣。
他前世會娶蕭子魚,的確是一個意外。
當時,他答應了蕭家這門親事的時候,所有人都驚訝他的決定。當時,有人為蕭子魚高興,也有人覺得蕭子魚可憐。
他們認為,他快不行了,想找個人沖喜。
白從簡聞言,只是苦笑。
他那時的想法很簡單,他想將那個捂著眼睛在院子里抓人卻抓到他的小姑娘,護在自己的羽翼下,讓她不再受到傷害。
或許是一時的憐憫,又或者是一時的好奇。
他對她的感情,就陷入了萬劫不復之地。
兩世,再也不會忘。
蕭子魚離開白家的時候,腳步比來時更匆忙。
她想起白從簡在她耳邊呢喃的話語,內心更是不安。
既悲又喜。
到了最后,她唯一回答他的話語便是,“讓我想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