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魚翕了翕唇角,最后卻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她拿起那枚墨玉玉佩,從顧氏的房間內里緩緩地走了出來。
她想起斷雨今日告訴她,她真正的外祖父曾叮囑顧老太爺,說是顧氏以后若是生下女兒,便讓這個孩子不要相信任何人。
他,為何會說那樣的話?
為何特意叮囑顧老太爺。
蕭子魚緊緊的握著手里的玉佩,冰冷的玉沒有半分暖意,像是冬日里的玄冰,涼的刺骨。
她真正的外祖父,是不是知道她會遇見什么?
又或者她上一世的悲劇,或許就是因為她有一些奇怪的血脈。
蕭子魚的腦海里,亂成一團。
彼時,顧氏坐在屋內,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幾乎打濕了她的面容。
她覺得自己失敗極了!
于蕭子魚而言,她不是一個好母親。
于丈夫而言,她不是一個好妻子。
于父親而言,她更不是一個好女兒。
她居然從未懷疑過父親的死因,她或許到死的那一刻,都不會相信哥哥和弟弟甚至還有母親,他們曾那樣的對待父親。顧氏想著,內心像是被火燒似的煎熬,漸漸的這股疼痛轉換成了怨氣,她恨透了顧家人,甚至恨不得親手拿刀砍死這群忘恩負義的東西。
她真想掏出他們的心看看,里面裝的是不是堅硬冷冰的石頭。
蕭四爺從兵部回來的時候,便看見了雙眼紅腫的顧氏,神情疲憊。
他驚訝極了,立即問道,“小茴,你這是怎么了?”
顧氏看了看眼前的蕭四爺,搖頭,“沒事,你今兒怎么這么早回來了?”
蕭四爺挑眉,然后嘆了一口氣,握著顧氏的雙手,讓她坐在了自己的身前,“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有事不要瞞我?”
“小茴,當初我娶你的時候,我便對你保證,我要對你好。”蕭四爺又重復自己說過的話,“只是我失言了,你自從跟我在一起后,就沒有真的開心過。當年是我束縛了你,是我對不住你……但是小茴,我現在不會,真的……你有事不要瞞著我,我和你是夫妻,有什么是不能說的?”
顧氏如今的病情看似開始慢慢的痊愈,但是實際上,蕭四爺卻依舊不放心。
他知道最大的隱患,其實一直都埋在顧氏的心里。
哪怕現在他們立即離開蕭家,那個隱患也一直都在,從未離開。
他不知道這個隱患對于顧氏而言,會在什么時候徹底的爆發。不過,蕭四爺總感覺,快到了。
“都是些小事。”顧氏嘆了一口氣,“四爺不用擔心我,不過……”
顧氏皺眉,“往后,四爺還是多派一些人守著南院吧,我不想再見顧家的人,也不想再和他們有聯系了。還有,我也不希望他們去打擾燕燕和玉竹。”
這是顧氏第一次,和蕭四爺好好的談顧家,沒有絲毫逃避。
“這些年來,他們想要的我都給了,但是現在我不想給了。”顧氏淡淡地說,“現在,玉竹的親事也快定下來了,我和顧家的事情,也該徹底的解決了。”
她握著蕭四爺的手,笑的溫和,“我以后不會再任性了,這次,你幫幫我好不好?”
顧氏從未用這樣的姿態和蕭四爺說話。
每次談起顧家的時候,她都會選擇避而不言,似乎在逃避什么似的。
現在,她愿意主動說起顧家的事情,可見她是真的愿意放下了。
其實這么多年來,蕭四爺也不知該如何和顧氏說顧家的事情,當初顧老太爺是因為幫顧氏采藥而去世的,他知道自己的妻子不會眼睜睜的看著顧家人在她面前出事。所以,他即使想阻攔顧氏,也沒有什么好的借口。
他喜歡顧氏,卻無比厭惡顧氏的家人,每一個都十分的薄情。
他那時唯一能做的,便是逢年過節,多拿些銀子回來。
只是顧家是個沒有底的深淵,怎么都填不滿。
“好。”蕭四爺笑,“小茴,我們會好好的。”
顧氏點頭,沒有再說其他的。
她沒有告訴蕭四爺顧老太爺的死有異常,也沒有告訴蕭四爺自己的身世。因為顧氏知道,她不再去管顧家,那么顧家的結局會很慘……她不用親自動手,也不用讓丈夫和兒女臟了手,顧家人便會自己走上通往地獄的道路。
自作孽,不可活。
至于她的身世。
顧氏將玉佩交給蕭子魚的時候,便放棄了尋找自己的身世。
她這輩子很知足,有一個顧老太爺那樣的父親,有一個疼愛她的丈夫,有一對聽話懂事的兒女。她覺得自己已經很幸福了,所以她不想去查找自己的身世,不管她的親生父親是誰,她都不會去想了。
她的親生父親曾說,希望她平平淡淡的過一生,不會給誰造成困擾。
那么,她便這樣活下去。
將這些秘密帶入土里。
即使沒有將全部的事情告訴蕭四爺,而蕭四爺卻依舊感覺到自己的妻子,是真的又放下了一塊心口的大石。
唯一一塊懸在妻子心口的大石,也在搖搖欲墜……
他反握著顧氏的手,“小茴,以后,我都陪著你。”
是生,是死。
都在一起。
彼時,蕭子魚拿著那枚墨玉玉佩一夜沒睡好。
她知道母親將玉佩交給自己,便是放棄了尋找身世,也是放棄了和顧家來往。
但是,她卻對母親的身世有了那么一絲興趣。
連慕百然都說,她炮制藥材的時候,十分的熟練,像是天賦異稟似的。前世的她,或許和現在一樣,在炮制藥材的時候,動作十分的熟練,行云流水。
蕭子魚從曾以為,自己會炮制藥材,是因為前世的原因。可如今看來,不單單是這樣……她會炮制那些奇異的藥草,或許和她的外祖父有那么一點關系的。
外祖父話,或許還有另一層意思。
他說,讓她不要相信任何人,是不是怕她被人利用?
前世的她,是不是輕信了人,才會落得死亡的結果。
“小姐。”初晴打斷了蕭子魚的思緒,走上前一臉不安地說,“斷雨……沒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