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蕭子魚心里很清楚,若是自己問起,白從簡必定會回答。
他也曾說起自己在海域上遇見的事情,當做哄她開心的玩笑話。
可是,她又不是癡傻之人,怎么會不清楚在那片未知的海域上是如何的危險。
白從簡不和她提起危險,她便裝作不知。
蕭子魚也很清楚,若是自己問起白從簡,他讓韓老太爺去姑蘇做什么,白從簡一定會如實相告。
可她覺得沒有這樣的必要。
兩個人之間,不一定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在蕭玉軒成親的前夜,蕭子魚卻見到了喬冕之。
如今的喬冕之再也不似她記憶里的那般,無論是容貌還是氣質都發生了改變。
彷佛那個稚嫩的少年,蛻變成了一個成熟的男子。
喬冕之坐在她的身前,透過燈罩外的燭火光,看著她耳上水透的白玉耳墜和她的膚色融成一色,迅速的挪開了目光。
“燕……七小姐!”喬冕之想了想,說了一句,“表哥讓我同你說謝謝!”
蕭玉軒快要成親了,腦海里想的東西太多,想要感謝的話卻也不方便和蕭子魚提起。
在大楚,男女成親之前的前三日都要在小祠堂拜謝祖上庇佑,不方便見外人。
蕭子魚雖不是外人,可她終究不是蕭家二房的人。
蕭玉軒不相信這個規矩,卻也要在乎外人的眼光。
“堂哥說這些,便是見外了!”蕭子魚淡淡地說,“這些年來,也多虧三伯母和堂哥照拂,我和母親才能安穩!”
沒有在她們落難的時候,奚落她們的存在。
也沒有因為她們如今處境不錯,而來攀關系。
他們對她們,自始至終都是一樣的,從未因為地位和處境不同而改變。
喬冕之看了一眼蕭子魚,猶豫了很久,才問了一句,“你呢,你好嗎?”
蕭子魚神情不改,“我一直都很好!”
喬冕之也知道自己不該再問這些話,可看到蕭玉軒成親的時候,他祖父問他可有心上人時,他腦海里閃過的是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也很清楚,蕭子魚已經定了親了。
白家的地位,并不是喬家能撼動的。
即使如此,即使他都知道,可感情這個東西,他真的控制不住。
“燕燕,若你……”他咬了咬牙,“若你過的不好,你記得來姑蘇走走!”
話不需要說的太明顯,卻也透出他現在的想法。
蕭子魚聞言倒是頗為驚訝。
她自然沒想到,喬冕之居然還有這樣的心思?
“我過的很好,會一直很好的。”喬冕之沒有說明,她也沒有應答,而是直接拒接了。
喬冕之聞言,露出頗為神傷的神色,起身和蕭子魚告辭。
等喬冕之離開后,蕭子魚對海棠說,“往后,喬少爺再過來拜訪,便說我不方便見客吧!”
男女終究有別,雖然她知道自己和喬冕之沒什么來往。
但是,不喜歡一個人,便不要給那個人一點點的希望。
曖昧這個詞,對兩個人都是傷害。
海棠點頭,“奴婢知道了,小姐您早些歇下吧,明兒一早你還得陪夫人去赴宴呢!”
蕭子魚點頭。
彼時,喬冕之從蕭家四房的院子里走了出來的時候,看著周圍黑影重重的房屋,一時差點落淚。
這莫大的寂靜,像是告訴他,這里的一切都不屬于他。
他是喜歡蕭子魚的。
從在姑蘇的時候開始,他便留意到蕭子魚,若說他這條命是蕭子魚救的也不為國。曾經,喬冕之覺得蕭子魚未必會是好妻子,可等接觸久了他才明白,蕭子魚是個十分吸引人的少女。可等他明白了,卻也晚了。
有人,慧眼識珠。
白家的小爺已經走到蕭子魚的心里了。
蕭子魚拒絕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但是他依舊抱著那么一絲幻想。
說不難過,都是假的。
喬冕之緩緩地吐了一口濁氣,又回頭看了一眼蕭家四房的宅院。
他知道,自己這輩子或許都不會再次踏入這里了。
這一夜,喬冕之和蕭玉軒都沒有睡好。
連韓信芳也對著窗扉看了一夜……
唯有蕭子魚一夜無夢,若不是翌日海棠喚她起身,她怕是都要睡過了時辰。
喬氏顯然沒有邀請蕭家其他人的想法,請柬都沒有送過去。
這邊幫著喬氏操辦婚事的,也就多了一個顧氏。
蕭子魚自己也是還未出閣的姑娘,只能在一邊看著,什么都幫不上。
等韓信芳的花轎抬入府的時候,正是良辰。
蕭子魚躲在人群里,跟著一群人看著蕭玉軒和韓信芳一起入了新房。
她遠遠的看著,想起了自己前世和白從簡成親那會。
那真不是個好記憶……
大楚權貴家成親的禮儀都是繁瑣眾多,為了途中不出現任何突發狀況,她幾乎是空腹完成了各種禮儀。
那一日的白家雖然賓客眾多,可等她進新房的時候,卻沒有人跟上來。
她餓的頭昏眼花,最后覺得自己快要暈過去的時候,白從簡才出現。
她低著頭,透過大紅色的蓋頭,看到了身前的一碗參湯。
白從簡倒是沒講那么多規矩,只是讓她填飽肚子。
想到這些,蕭子魚轉身去了小廚房。
等人群都散開后,她才拿著參湯進了蕭玉軒和韓信芳的新房。
此時,蕭玉軒已經去前面應酬賓客了。
“嫂子!”蕭子魚喚了一聲。
韓信芳像是受了驚嚇的鳥,差點從喜床上蹦了起來,“燕燕?”
“餓了嗎?”蕭子魚將參湯遞了過去。
韓信芳笑了笑,“還真的餓了,不過你怎么知道我餓啦?”
蕭子魚還未出閣,怎么會知道這成親的禮儀有多麻煩。
“我猜的!”蕭子魚沒有正面回答。
韓信芳不客氣的接過參湯,飲完之后舒服地說,“燕燕,我像是在做夢一般!”
如今,她都不敢相信父親居然同意了這門親事。
“是嗎?我……”蕭子魚還未來得及說完,蕭玉軒的咳嗽聲便在外響起。
蕭子魚笑了笑,從韓信芳的手里接過白瓷碗,又拍了拍韓信芳的手,才起身準備離開。
在屋外,蕭子魚遇見了蕭玉軒。
蕭玉軒看著蕭子魚說,“今兒,是我成親的好日子,所以我要偷一會懶。一會遇見向家的人,你自己得好好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