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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氏下意識的攏了攏發絲,卻又覺得這樣的動作會顯得自己不安,便迅速的將手放在身側,含笑道,“大爺,你來了?”
朱氏走上前,準備伺候白渝用早膳。
卻不想白渝皺眉往后退了一步,開口,“你今兒回一趟朱家,幫我帶些話回去!”
朱氏下意識怔了一怔。
她抬起頭看著白渝,眉眼里帶著幾分疑惑,“大爺,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往后京城白家的綢緞莊子都不歸我管了!”白渝聲音沙啞,疲憊的厲害,“所以朱家想要讓我辦的事,我也沒辦法幫忙了!”
朱氏覺得身上似被潑了一盆冷水。
從頭到腳都冰冷異常,似在冰窖之中。
“怎么會這樣?”她抓住白渝的手,卻被白渝立即甩開。
朱氏咬牙切齒,“是不是蕭子魚?是不是她又多事了?”
她怎么也沒想到這件事情會鬧的如此之大,如今白清不再插手白家的事情,對他們而言本是一件好事情。卻不想蕭子魚在如此快的時間內,就掌握了白家的大權,甚至在生意場上還能混得如此如魚得水。蕭子魚明明是個女子,為什么白家這些老人都愿意聽從蕭子魚的吩咐?尤其是本來已經離開白家的韓管事,這會居然還親自回來伺候蕭子魚。
這些人都是怎么了?
難道是因為蕭子魚會武藝,恐嚇他們嗎?
白渝抬眼看了看朱氏,言語里帶了幾分譏諷,“這些年朱家做了什么,你心里一點數都沒嗎?”
對于朱氏,白渝不知為何,覺得她愈發讓自己厭煩。
從前的朱氏不是這樣的。
他是白家庶支出來的孩子,昔日被白席儒帶來白家,也從未想過自己要讓白從簡死在自己手里,從而能霸占白家嫡系的位子。
于白渝而言,他的骨子里并沒有主仆之間的尊卑,他不敢有這樣的念頭,是因為昔日的白席儒和如今的白從簡,不允許他有這樣的念頭。而且,他的身后還有白家的庶支,如果他出事的話,白從簡想要清除這些人也是輕而易舉。
明明現在白從簡都已經癱在床上,時常暈闕,他心里依舊恐慌。
他看不透那個比他小很多歲的少年。
他矛盾極了,他想要得到白家家主的位子,卻又不希望是自己動手殺了白從簡。他希望白從簡是自己病逝,跟他沒有任何關系。
其實白渝也曾想過,若白從簡一直都在人世,他會如何?
他想,他會去爭取那個位子,卻不敢逾越。
“大爺……大爺……”朱氏喚回白渝的神智。
此時的朱氏,不敢想象自己回去的畫面。
如果她告訴朱家人,往后白家不能繼續和朱家有生意上的來往,連自己的丈夫白渝也要和朱家撇清關系的話,那么她往后在朱家的地位,便不大如前了。她害怕回到那種自己不被人重視的日子,更害怕朱家人把當她成了陌生人,她甚至都能想象出自己的姐姐和嫂子們露出譏諷的笑顏。
她千辛萬苦嫁給白渝,不知走了多少坎坷路才在白家站穩腳跟,怎么能被蕭子魚短短幾個月內打回從前?
朱氏不甘心!
清晨的那一點點愉悅,在此刻被沖刷的干干凈凈。
她恨蕭子魚入骨!
“你不能這樣!”朱氏抓住白渝的衣袂,眼里似有淚,“你想想辦法,你會有辦法的對不對?”
白渝看著朱氏的模樣,心里有怒火,卻不知該如何發泄。
這次的事情,并不怪蕭子魚。
當韓管事拿出這些年朱家以次充好的證據的時候,白渝自己也被驚的目瞪口呆。
他雖然知道朱家在和白家的生意來往中有做小手腳,但是一點點他也懶得計較。所以這些年來他并未對朱家有什么不滿。
可是,他卻怎么也沒想到朱家大膽到冒充白家的商隊,在海域上經營生意,更是得罪了不少人,敗壞了白家商隊的名聲。
海域上的生意,是白從簡一手打拼出來的,他從不敢沾染半分。其一,是因為他的確沒這個能力,也沒那個魄力敢去海域上行走。其二,他也不敢。
他在白家多年,深知這位看似和善的白小爺,實際上的手段有多可怕。他從未有太多的野心,也是因為白從簡的處事。
蕭子魚是表面上狠戾,而白從簡是內地里。
一位明,一位暗。
這兩位真是絕配。
韓管事將證據遞給他的時候,還淡淡地說了一句,“大爺,這些年你也累了,太太說綢緞的生意,往后你就不用插手了!”
短短的一句話,便剝奪了他手里的權利,更讓他無法反駁。
他要怎么反駁?朱氏的確是他的妻子,而朱家的生意的確是他親手給的。
韓管事和白從簡早就知道這些,一直沒有對他發作的原因,或許是因為想給他改過的機會,又或者是想給蕭子魚立威。
白渝咬了咬牙,打算轉身離開時,韓管事又說,“大爺,我不知朱家的事情你知不知曉,但若你不知曉……那么證明你有的時候太天真,太容易被人隱瞞,被架空了而已!”
這句話讓白渝氣的一夜沒睡好。
朱氏是他的枕邊人,是他的妻子。如今也算半個白家人,可朱氏從未提醒過他一句。
朱氏嫁給他,或許連那么半點喜愛都沒有。
他看著蕭子魚每日給白從簡送藥,又看著蕭子魚雷厲風行的撐起白家,幫白從簡分擔事務的時候,心里說不羨慕是假的。
他在外累的半死不活,回家面對的妻子,卻是在算計自己。
這一刻……白渝覺得自己心涼透了。
“我曾想過,我待你好你心里也應該有我一點位子!”白渝笑的自嘲,“可惜這么多年來,你的心里記掛的永遠是朱家,卻沒有我這個丈夫的半點位子!你既然如此不顧年夫妻的情分,那么我又何必癡傻?”
朱氏抓著白渝衣袂的手一用力,修的圓潤的指甲卻因為太過于用力,而斷裂開來。
她怎么也沒想到白渝會說出這樣的話語來,這樣的白渝讓她覺得無比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