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若云渾身一顫,連忙打開車窗看了出去,夜里的風很涼,迎面撲過來的時候她控制不住地一抖,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可卻并不肯縮回去,眼巴巴地朝著聲音來處去看。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有一道影子踏著月光朝她所在的馬車走來,雖然月色暗淡,她看不清楚對方的臉,可卻憑借本能知道,那是祁硯。
“大人。”
她顫顫喊了一聲,連忙下了馬車,明知道夜色這么暗淡祁硯不可能看清楚她,可還是無意識地理了理衣裳和頭發。
祁硯很快攜裹著一身涼氣走近,井若云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身體緊張得有些發顫,更多的卻是高興,因為祁硯得很少會注意到她,只有在他思念那位畫像上的謝姑娘的時候,才會遠遠的看她,含糊地喊她的名字,阿云。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會靠太近,他說,靠近了她就不像了。
井若云無數次想過,她又不是,怎么可能像呢?
就連她的名字都是假的呀,她不叫井若云,更不叫阿云。
但那些話卻一次都沒有說出來過,因為她清楚,一旦說出來,她可能就沒辦法留在祁硯身邊了,雖然那座宅子里并沒有人喜歡她,可畢竟也算是個家。
可這次不一樣,她是以自己的身份站在祁硯面前的,在看她的時候祁硯也清楚的知道她是誰,這是第一次,足夠她高興。
“這么冷,大人有沒有受涼?可要上休息一番?”
“不用了,”祁硯低聲開口,他似是對要說的話有些緊張,咳了一聲才再次開口,“時辰不早了,我有些話早說完早休息吧。”
井若云心里的高興因為這句話頓時變成了緊張,她兩只手緊緊交握在一起,低低應了一聲。
祁硯卻又沒了言語,似是在斟酌該怎么開口。
井若云的心臟在這無聲的安靜里繃得很緊,幾乎都有些喘不上氣來,她按捺不住開了口:“大人說吧,怎么說都好。”
被這么催了一句,祁硯也不再猶豫,可聲音里卻帶著幾分尷尬:“我是想說……你,你……”
祁硯也結巴了起來,大約是覺得自己這般太過優柔,他用力咳了一聲,話終于說得順暢了起來:“你最近和鐘將軍是不是走得太近了?”
果然是這件事。
井若云心跳如擂鼓,她并不在意祁硯話里的質問,因為這背后顯露的是在意,只要有這個意思對她而言就足夠了。
她強壓下心里的歡喜,故作鎮定道:“若是大人不喜歡,我日后會離他遠一些。”
祁硯很明顯地松了口氣:“如此就好,鐘將軍是國之棟梁,眼下伐蠻在即,諸多事情要他處理,不能因為你再分神。”
井若云一滯,滿腔的歡喜陡然間被一盆冷水澆了個透徹,她怔怔看著祁硯:“大人不讓我和鐘大哥親近,是怕我耽誤他的正事?”
祁硯指尖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是這個原因嗎?
他捫心自問,可一時之間竟得不出答案,可隨即就強行將這份猶豫壓了下去。
大局為重,這有什么好猶豫的?
“不然呢?”他沉聲開口,“伐蠻不是小事,我知道你的那點心思,可你不該占用旁人的時間,更不該拿別人來做幌子,我不是已經許諾你回去后會和你完婚嗎?為什么還要耍這種把戲?”
把戲……
井若云心口涼得發疼,她沒有解釋這法子是謝蘊出的,也沒有解釋在和鐘青的相處上,她從來沒有主動過,只是抬眼看著祁硯,啞聲問他:“所以大人看見我和鐘大哥親近的時候,心里沒有任何感覺是嗎?”
祁硯想著當時心里的憋悶,似乎也不是沒有感覺。
可他不能承認,若是讓井若云知道這法子有用,日后再這么折騰,他哪有心思理會?
“我有很多事情要做,并沒有注意到你們。”
他沉聲開口,頭卻扭開了,只是黑夜中井若云并沒注意,她也沒有再繼續追問,只是隔了很久才呢喃似的低語了一聲:“連看都懶得看么……”
祁硯心里莫名的煩躁和憋悶,明明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結果,可就是不舒服。
“該說的都說完了,我先走了。”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轉身要走,速度卻很慢,以他對井若云的了解,她應該是要喊住他再問些什么的,可這次直到走出去很遠,身后都沒有聲音響起,他回頭看了一眼,就見井若云還站在原地。
夜風越發凜冽,祁硯攥了下發涼的手指,想起來井若云的風寒還沒好,張了張嘴想讓她回馬車里去,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她那么大一個人了,會照顧好自己的。
他猶豫片刻,還是走了,卻不知道井若云的目光再次看了過來,一直看著他和黑夜融為一體才收回去,慢慢靠著馬車蹲了下去。
“自作多情了……”
她抱住胳膊蜷縮起身體,之前的高興和期待這一刻都仿佛變成了笑話,她竟然還跑去找人家付姑娘給她挑胭脂……太丟人了。
她用力扯了下嘴角,仰頭看著空蕩蕩的天空,思緒逐漸空茫。
耳邊卻忽然響起腳步聲,她沒有理會,仍舊仰頭看天,對方卻很不識趣地彎腰擋住了她的視線,井若云的目光不得不聚焦,卻在看清楚那張臉的瞬間,瞳孔一縮:“你怎么會在這里?”
《玉奴嬌》情節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節與文筆俱佳的科幻小說,燃文小說轉載收集玉奴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