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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里,高凜西正在東間看兵器庫送來的圖紙。
跟在高凜西身邊有十幾年了的荀穆侍立一側。
荀穆看了看墻角的水器,整戌時二刻了。
高凜西讓荀穆戌時二刻提醒他。
荀穆垂眼,見自家爺正拿著炭筆聚精會神的在圖紙上勾畫呢,哪里敢出聲打擾。
正猶豫間,突聽門外有人笑問:“侯爺還沒休息呢?”
聽出來是二太太身旁服侍的譚婆子。
譚婆子站在外屋門口,見東屋亮著,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左右看了看,尋了個守門的小廝,聲音不大不小問:“荀侍衛呢?”
荀穆聞聲走了出來,輕輕關好房門,才回身笑問譚婆子:“這么晚了,譚媽媽過來有事?”
譚婆子撫了撫一側的頭發,組織語言,笑說:“太太叫侯爺過舒云院一趟,說是特意讓廚房熬了養心神的藥粥,讓侯爺去嘗嘗。”
荀穆點點頭,他摸爬滾打了許多年,從譚婆子略是拘謹的樣子,心明二太太打發譚婆子這時候過來,自然不只是為的喝粥一事。
譚婆子見荀穆遲疑,緊叮了一句:“太太正等著侯爺呢,還勞煩荀侍衛通報一聲,藥粥得趁熱喝,涼了就不好喝了。”
大夏日里頭,涼涼再喝不正好么。
荀穆腹語。
進屋通報時,見自家爺已經將圖紙收了。
荀穆才開口要說話,高凜西便站起來,道:“我知道了。”
快走到門口時,高凜西又停了下,交待荀穆:“明天一早,你拿我的帖子去工部找王拱,把那個韓霖調到河房部去,告訴王拱不用慣著他,富家子弟,吃不了苦頭,累他一個月,讓他自己打退堂鼓回家。”
荀穆應聲。
工部王拱出了名的老頑固,油鹽不進,不慕權貴,早些年還看自家爺不順眼呢。只不成想,前年在嶺西自家爺救了他一命,這會兩人倒成忘年之交了。
這下韓霖那小子有苦頭吃了,荀穆心里替他默哀了一聲。
不過韓家是怎么想的呢,走后門敢走到自家爺這里,還敢拿老太太壓人,這不是自討苦吃么。
快走到二太太的舒云院時,荀穆耳朵出現幻聽,他聽自家爺微微嘆了一口氣。自家爺上戰場之前都沒這么衰過。
二太太正等在堂屋。
高凜西進去,行了禮,二太太臉上平靜,擺手讓他坐。
支開了屋里服侍的丫鬟,又叫譚婆子去盛藥粥。
譚婆子識相的出了去,并為兩人關好了房門。
母子二人在屋里坐著,二太太置氣一般的,側過了頭去不肯說話。
高凜西端坐在一旁,心里回想著,今天并沒有惹了自己這位親娘啊,現在擺出這樣的架勢,因的是什么?
便陪笑著試問:“母親叫兒子過來,可有什么教訓,母親身體不好,兒子要有什么做的不對了,您教訓兒子,別自己生悶氣,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二太太自來剛強嚴厲的人,在兒子面前卻每每走柔弱路線。
這會拿帕子擦著眼睛,依舊側著頭,一眼不看高凜西,只是哀聲道:“我是無用的人了,你現如今是圣上親封的萬戶侯,我一寡母,怎敢教訓你。我知你現在只當我是個擺設,是一樽初一十五要燒香應付了事參拜的佛爺,哄騙我又聾又啞罷了,我有自知之明。”
高凜西最受不得二太太擺出這么一套絕招,心中嘆了一口氣,忙起身陪笑:“母親這說的什么話,兒子怎敢把您當做擺設。”
見二太太依舊不為所動,高凜西也有拆絕招的招數,往自己身上下毒誓道:“要兒子膽敢哄騙母親一分,就讓兒子同……”左右看看拿什么打比方,“就讓兒子同這蠟燭,燃到天明,便油盡燈枯……”
二太太聽了,忙回過頭來堵高凜西的嘴,“你個不孝子,你跟誰起誓發冤呢,你不想讓我活了是不是!”
二太太連忙雙手合十念佛。
高凜西陪笑說:“見母親動怒,兒子心里著急,一時把話說造次了,還請母親教訓兒子。”
二太太嘆了一口氣,才步入正題,“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今兒什么日子,你和沈氏還打算分房睡多久,昨天晚上是誰跟我說的,不讓沈氏管家,讓她休養好身子,為咱們二房開枝散葉?這話是誰說的?”
原來為的是此事。
高凜西一絲一毫也不敢表現出自己的無奈,只是弱勢的陪笑說:“兒子也沒說今晚不去暖風院,您要不著人來,這會兒子已經在暖風院了。”
二太太臉上緩和,“你少拿話哄我,打量我不知道吶,一到了岔路口,你和沈氏就各分東西了,你不想和她生,那就再納一房,只也得讓我抱上孫子吧,三十而立,你也老大不小了……”
于此同時,譚婆子領著兩個小丫鬟,已經到暖風院和沈暖玉說上話了。
沈暖玉才洗完澡出來,以為不會有外人來了,穿著單單一件紗料的中衣,嫌熱,連里面的抹胸都背著馨香悄悄脫了去。
這會譚婆子上下打量著她,她好是不自在,一時倒不明白二太太大晚上的給她送什么粥。
好喝是好喝,只是她晚上吃的溜飽,這會已經吃不下了。
譚婆子見沈暖玉勉強吃了半碗,仍好顏色的笑勸說:“這粥晚上喝最好,是太太親自看著廚房熬得呢,一熬好了,就讓奴婢給奶奶送過來。”
這話說的藝術,她不吃就是不領二太太的情唄。
吃,吃還不行么。沒見有哪個人吃飯能吃撐死的。
沈暖玉又含笑著拿起粥碗,暗吸了一口氣,連吃了幾大勺,終于見底了,緩了緩,喝了漱口茶后,才對譚婆子說:“這粥煮得當真好喝呢,煩勞譚媽媽親自過來了。”
譚媽媽怕再呆著遇上侯爺,寒暄了幾句,就帶著兩個丫鬟去了,連馨香進屋去給拿賞錢的功夫都等不急。
馨香看了看手心里的一兩銀子,倒是高興譚婆子走了。
在府里,如譚婆子這個級別的婆子,給賞錢少了一兩都拿不出手,可奶奶一個月的月銀才十兩,除去每個月要留給二爺的二兩,就還剩八兩了。
平常人家過日子十兩銀子能花三四個月還有富余。
只是在這里,才月中,奶奶就又要沒錢了。
屋里,沈暖玉正撐得慌,拿著《列女傳》在明堂踱步。
她還想著認完字,再練一會書法的,只也不知怎么了,突然覺得很熱,心里頭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