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包起來,我們就在這兒吃!”女侍衛湘云對攤主說。
然后先接過了兩碗梅飲子,朝沈暖玉和柳三姑娘旁邊的座位走來。
沈暖玉怕那女侍衛認出自己,和柳三姑娘使了個眼色,起身離開了座位。
等快走到街口時,柳三姑娘才開口問:“那兩人表姐認識?”
沈暖玉點點頭,“今天在路上,碰著了,是平南侯府的人。”
柳三姑娘聽了便感慨:“怪道呢,平南侯府里出來的人個個瀟灑,聽人說平南候吳霽光天化日之下領著夫人出來逛街!京都里無人不知的!”
“是么?”沈暖玉聽了更是受到了鼓舞,“那旁人怎么說?”
“管旁人怎么說呢,平南侯府里的人是不在乎別人怎么說的!”柳三姑娘把頭抬起,很有些羨慕的意思,“要是出生在他們家就好了。”
沈暖玉笑著說:“沒出生在他們家,做他家的媳婦不就行了。”
柳三姑娘紅了臉,不好意思了,“表姐真討厭!”
出來大致一個半小時,然后兩人又鉆狗洞回了府。
回到小院里,沈暖玉拍打著身上的灰,和柳三姑娘道:“等有一日,一定要自由自在出入府門。”平南侯府的貴婦人,就是學習的榜樣。
柳三姑娘朝她挑眉,“表姐這話當真?我可記著了!”
沈暖玉竟然覺得和柳三姑娘之間沒有代溝。
馨香和柳三姑娘的貼身丫鬟見兩人回來了,皆是松了一口氣,提著的心終于可以放下了。
兩人進屋梳洗換衣服,換好了,見窗前的案上擺著圍棋,沈暖玉便提道:“下一盤棋怎么樣?”
柳三姑娘擺手,搖頭,“不下,不下!我才不自不量力呢!”
原主是琴詩書畫樣樣精通的才女,看來在下棋方面,柳三姑娘是原主的手下敗將了。
“今日這棋必下不可。”沈暖玉卻是看著柳三姑娘的眼睛,笑著說。
“為什么?”柳三姑娘不解。
沈暖玉擺手,示意柳三姑娘湊近一些,又示意馨香帶柳三姑娘的貼身丫鬟去屋外守著。
“做什么?”柳三姑娘見沈暖玉有秘密要說似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偏側過來了頭。
但聽沈暖玉道:“若說,我得了失憶癥,你信不信?”
聽的柳三姑娘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表姐還愛講笑話了!”
沈暖玉認真的看著柳三姑娘的眼睛。
柳三姑娘見狀,才收了笑,嚴肅起來,“表姐可別嚇我啊,好端端的怎么會得失憶癥?”
沈暖玉和柳三姑娘解釋了一番,大致意思是有天夜晚,因天氣炎熱,便在窗下睡覺,許是受了寒涼,等第二日醒來時,便得了失憶癥,對于從前之事,遺忘了許多。
柳三姑娘聽的將信將疑。
直到沈暖玉在屋里找來紙筆,研了墨寫字,見寫在紙上那……拿不出手的字。柳三姑娘才不得不相信了。
“此事除了你和馨香,旁人再不知了。”
“那……那表姐可找郎中瞧過了?”柳三姑娘一時覺得接受不了,畢竟自家表姐的字,連圣上看過后都贊不絕口的,現如今變成這個樣子,倒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寫出的。
“請了許多大夫相看。”沈暖玉佯作傷心模樣,“只是也都未瞧出個所以然來,正如表妹說的,嫁到高門大戶,必然比平常人家過的拘束心累一些,侯府里那些太太奶奶們巴不得瞧人的笑話,若此事被她們得知了,不知道會有怎樣的后果,所以這失憶癥斷然是聲張不得的,反過來說,就算是聲張出去,又有誰會信,若不是發生在我身上,我也是不信的。”
柳三姑娘聽了,點了點頭,“要不是看表姐寫字,我也不信。”嘆了一口氣,心里的同情寫在臉上,“那表姐可怎么辦好呢?”
“只能盡快從頭學起了。”沈暖玉臨時想到個雙贏的主意,“表妹愿意教我下棋么?”
柳三姑娘點點頭,“這倒是好說,只是別的方面,表姐又該怎么辦呢?”
沈暖玉道:“不如你時常去侯府找我玩,教我下棋,寫字。”
“要能時常出去倒好啊!”柳三姑娘聽了,眼睛發亮,“只要表姐開口和母親提提,母親必然同意的!”
沈暖玉想,和這樣個活潑爽朗的小姑娘待在一起,她的心情也能好許多,“琴,棋,書,畫,表妹會哪……”
不等沈暖玉說完,柳三姑娘就大包大攬了起來,“雖比不得表姐,但也都學了一點,母親從來都是把表姐當榜樣來要求我的。”
笑了笑,柳三姑娘感慨,“沒想到現在是我在表姐面前班門弄斧了!”
沈暖玉點了點頭,她還真信了。
等和柳三姑娘下了兩盤棋,又見她提筆寫字,作畫,就理解她口中說的“都學了一點”是什么水平的了。
不禁開口問她,“你今年多大?”
“十四呀,小表姐三歲。”柳三姑娘拿筆點梅花,她心想連自己多大都不記得了,看來表姐真是得失憶癥了。
只是好端端的得了失憶癥,真是太奇怪了,有這樣的經驗,以后可不能夜晚吹涼風,再熱也不能在窗下睡覺,自家表姐真是太可憐了。
十四歲,沈暖玉想想自己十四歲那陣,簡直和柳三姑娘比不了。
等吃晚飯的時候,柳三姑娘和母親李氏私下里說:“才表姐和我說,讓我時常去侯府玩呢。”
李氏聽了,心里禁不住一喜,左右看了看,拉柳三姑娘到沒人的地方,細問詳情。
“表姐就說讓我沒事的時候去侯府里玩。”柳三姑娘不理解母親為什么要這么小題大做。
李氏壓低聲音追問:“是出于客氣隨口說的,還是認真的?”
“當然是認真的了。”見丫鬟已經端上來飯菜了,柳三姑娘肚子餓了,急于吃飯,“不信你問表姐去。”
李氏聽了,笑起來,看向柳三姑娘,舒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道:“你可終于是腦袋開竅,長點心了!你沈表姐現在……”
一語未了,李氏突然見妯娌潘氏站在門旁,不知什么時候過來的。
“都開飯了,你娘倆個躲在這兒說什么悄悄話呢,快過那邊吃飯去!”潘氏笑說道。
李氏點頭笑說:“大嫂說笑,雯兒自來貪玩,今兒又沒練字,我正訓她呢。”
潘氏走過來拉柳三姑娘的手,笑說道:“別聽你娘的,有道是女子無才便是德,把我們三姑娘都拘壞了。”
又側頭和李氏道:“你也是太嚴了,才聽人說,雯兒和大姑娘在一起下棋了,大姑娘難得回來,正應該讓雯兒她們姐妹近一近呢,不像我家那個,整日悶在屋里做女紅,以前大姑娘沒嫁進侯府時還往大姑娘身前湊湊,現在見大姑娘是侯夫人了,嚇得躲得老遠。”說著,恨鐵不成鋼般的搖頭,嘆了一口氣。
李氏陪笑道:“大嫂盡是編排我們五姑娘。”
潘氏拉著柳三姑娘的手往飯廳走,“還是雯兒招人疼,走,跟大娘吃飯去。”
柳三姑娘有些反感大娘和自己母親的相互攀比,話里有話。沈表姐雖然現在是侯夫人了,只也不至于要刻意巴結吧。真心相交,自然相處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