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暖玉洗漱完坐在緞面褥子上,聽馨香的匯報:“二太太看過字條后就給燒了,也不知道那上面怎么寫的。”
“是男是女,生的時候就知道了。”沈暖玉想,等明早過去請安,從二太太對她的態度上,也能猜出來些吧。是男孩二房高興,是女孩三房高興。
管誰高不高興也得生,男孩女孩都是她的孩子。
正想著,聽外面請安的聲音。高凜西下衙回來了。
這陣子他在兵部屬衙里值宿,三天回、兩天不回,已經有小半個月了。
進了屋還是老規矩,先解披風,在爐子旁烤火,把手上,身上烤熱乎了再進里屋。
“你們奶奶睡了?”高凜西拿火鉗撥著里面的紅炭,冒出些火星來,問迎出來的馨香。
沈暖玉在屋里答了一句。
高凜西拿鉗子的手停了停,“沒睡怎么不出來。”
馨香聽這話,不免微抬了抬眼,見侯爺臉色不好,就跟著屏了屏息,屈膝頷首站著。
里屋正鋪被子的巧慧也停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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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暖玉聽出了他聲音里的不悅,朝巧慧指了指放在腳凳上的軟鞋。
巧慧會意,忙彎腰把鞋拿了過來。
沈暖玉穿上鞋往屋外走,五個多月的肚子已經不小了,連二太太都說,比人家六個月的都要大些,小步往出走,打珠簾,到了堂屋。
“侯爺吃過飯了沒有?”沈暖玉走到他對面笑看著他問。
高凜西擺手吩咐屋里面的丫鬟都出去。
馨香看了看自家奶奶,又看了看臉上陰著的侯爺,屏息低頭帶巧慧退了下去。
沈暖玉心里面想想,這段時間連門都沒出去,前天晚上他回來時,兩人還有說有笑的,就是晚上他要做那事,她說身上不舒服,便各自躺下睡了。第二天早起他走了,也是和風細雨的,怎么今日一回來,就是這樣的臉色?
她也沒有惹著他的地方啊。
“侯爺這樣看妾身做什么?”沈暖玉往他身邊湊了湊,沒聞到酒味,提著的心就稍微放了下。
沒喝酒,他還能做到理智。
“你喜歡吃馬蹄兒,”高凜西看著她眼睛,“大冬天的賀知章就專門買了送來?”
“怎么說這樣的話。”沈暖玉笑看著他,輕拽了拽他的衣袖,“又不是單獨只送給我的,各院都送了,不信侯爺著人打聽去。”
“那在鳳凰茶樓怎么說?”下衙回來,安郡王請到酒肆里,才坐下,聽隔間有人談論賀知章和她,說的有鼻子有眼,叫過了人,是梅家幾個兄弟。
“什么怎么說?”提到鳳凰茶樓,有一種出軌被抓到了即視感,沈暖玉穩了穩心神,雖說她問心無愧,可就是那天,她也和華永惟在雅間里聊了盡兩個小時,這事要追究下去,不知道高寒冷會發多大的脾氣。
是賀知章擺了她一道?
高凜西的火氣一下便出來了,捏住她下巴,迫視著她眼睛:“我問你話,你倒反過來問我。”
沈暖玉心里砰砰的跳,這段時間的和平相處,她本以為已經不怎么怕他了,可真這樣對峙著,就原形畢露了,“那次回二叔家,妾身是出了一趟門,出去給二嬸買白糖沖水喝。那家糖鋪子就在鳳凰茶樓的對面,從糖鋪子一出來,妾身便看到了鳳凰茶樓的招牌,自從打常州來到京城,再到嫁給侯爺,妾身出門的機會很少,看到鳳凰茶樓上頭掛著的匾額上所書的字極好,一時走近了想細瞧瞧,門口招待的伙計以為妾身想要喝茶,就這樣妾身就找了個雅間在樓上坐了一會。”
高凜西松了松手勁,讓她揀重點的說。
“妾身在雅間上站著,往下看街景,見街上都是賣吃的的,就讓馨香下去買,誰知道就這樣遇見了賀小公爺。”沈暖玉輕握住他的手,抬眼看著他說。
事實大體上也就是這樣。
“他到了雅間里之后呢?”高凜西聽見人說她和別的男人打連連,氣就不打一處來,不單單是男人的顏面,竟然還有別的感覺……
“賀……賀小公爺是怎樣和侯爺說的?”沈暖玉回想起當時賀知章險些沒挨上她的臉,被她氣急敗壞的一把推開了。憑高寒冷的大男子主義,要知道這個,還不得……
“我問你呢!”高凜西語氣如鐵。
“侯爺是在審犯人么。”他手上有勁,沈暖玉猜想等一會他松開手,她左右臉頰上就得留下兩個青手指印,明天如何出門見人……吸了吸鼻子,就讓自己哭了起來,“侯爺是知道的,賀小公爺因妾身嫁給侯爺,對妾身和妾身的家人是怎樣的態度,他跟您說的話,您要是信了,妾身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高凜西見她啼啼哭了起來,心里軟了軟,松開了捏著她臉的手。
梅三爺是圍在賀知章身旁轉的蒼蠅,聽梅三爺的話:賀小公爺從鳳凰茶樓出來像被人攝了魂魄一般,待在家里好幾日,沒出去覓食。原本梅三爺以為樓上的是賀知章的相好,直到今天看到跟在她身旁的馨香,才憬然大悟,賀知章和平西侯夫人在外面私會……
“……因他是嬌嬌的舅舅,妾身請他喝了一杯茶,之后他就走了,就是這樣。”沈暖玉環住他腰,靠在他懷里,“當時馨香和禾兒都在旁邊陪著,侯爺要不信的話把她倆叫進來問問,要再不相信,妾身愿意和賀小公爺當面對峙。”
“放你出去,你亂跑什么。”高凜西這才攬過了她,看著懷中小小的人,瑩白細膩的臉頰上一面留下個手指印,看的自是理虧。
“侯爺要是不信妾身說的,就著人查去……”沈暖玉窩在她懷里,只要他著人去查,當日她又見了華永惟,一查一個準。和賀知章是偶然遇見,和華永惟就是名副其實的約會。
外面廊子里站著的馨香屏息,聽屋里一時是沒有聲音了,提著的心也就跟著松了松。看眼下的情形應該是沒事了吧……
過了一會,里面喚水洗漱。奶奶在里屋沒出來,侯爺徑自在外屋悶聲洗了腳,然后也進了里屋。
沈暖玉坐在梳妝臺旁邊,對著上面擺著的鏡子,左右照了照臉。
高凜西從后面走過來,一時將她從椅子上穩穩的抱了起來。
“侯爺派人去查查吧,這樣都放心。”按她自己的意愿,她真想和高寒冷打一架,什么都沒弄清楚,憑什么先動手,就算她和賀知章私會,也不會選在鳳凰茶樓那種大庭廣眾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