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暖京華

第九十八章 商量

二太太接過譚婆子遞過來的茶,喝了兩口,便道:“時辰不早了,你們夫妻也早點回去歇著吧。”

高凜西應了一聲是,起身給二太太行過禮,帶著沈暖玉出了舒云院。

回去的路上,沈暖玉瞧著高凜西身上穿的袍子說:“這款式還是去年做的舊樣子呢,侯爺該添置幾身新衣裳了。”

府中每季度都要做新衣,但高凜西不在乎穿著,平時公務繁忙,穿朝服的時候居多,幾年前做的衣裳,還有一水沒穿過的,他也就吩咐免了為他裁衣所需的進項。

高凜西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袍子,說:“什么樣式的不都是衣裳,保暖蔽體就是了。”

沈暖玉看著他笑說:“看來妾身想殷勤為侯爺置辦一件衣裳都沒機會了。”

聽的高凜西耳朵都豎了豎,清了清嗓子,改口道:“要是你愿意親自替為夫縫制,還是要得的。”

“妾身縫制的衣裳,就不是保暖蔽體的了?”

提起這話,高凜西想起來,“怎么從不見你做女紅呢?”

沈暖玉還沒等回答,高凜西就要求了,“我看二哥腰間佩著個茄形荷包,怪好看的,你也給我繡一個戴吧。”

這就叫聊天聊出事故了。

晚上回暖風院,必要進行每日睡前運動。

卸了釵環,高凜西從后面攬腰將她抱起,掀起簾子往里屋走。

收尾的時候,他禁不住說:“剛才我看你抱錢匣子出來,以后你又是要同我耍小性子的。”

“原本是有那個心思。”沈暖玉拿指腹輕輕撫摸他的眉毛,“不過見侯爺眉頭都皺起來了,想是說出那些話,侯爺必和我動怒不可,嚇得我也就什么都不敢說了。”

高凜西將她攬在懷里,安撫的吻吻她的額頭。

“絕不讓別人知道,妾身就是覺得好玩,看看用心經營一家鋪子,到底能不能賺錢。”

高凜西不應聲。

開店鋪的事,必須得和高凜西打好招呼,只要商量動了他,就相當于交了平安保險,后續出了事故,也有保障。

“侯爺。”沈暖玉靠在他的肩膀上,溫聲低語:“我求你了……”

這仿若北里之舞,靡靡之音,撩撥的高凜西的心微微的動。

他清了清嗓子說:“求我的話,你說的還少么。”

沈暖玉想起了剛才……一時臉紅的徹底。

高凜西喜歡她這可憐的模樣,低笑了笑,覆身過來吻她的唇。

第一次接吻時,他還是生疏橫沖直撞的,現如今練的久了,游刃有余,舌頭如同泥鰍魚似的,帶給她不同的體驗。

沈暖玉跟隨著他的節奏吞吞咽咽。

分開時,她渾身好像被抽了力氣似的,靠在他的懷里,一動也不想動了。

他的下唇也被她吻的十分鮮紅,沈暖玉看見,就想她自己的也好不到哪去了。

“玉兒……”他喘著粗氣,拿手掌揉她的頭發,喚她的名字。

高凜西越發覺得自己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比她長得好的,有性格的,有能力的女人,他見得多了,想投懷送抱的也多了……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也許就是這么的說不清道不明,他還就是吃她擺給他的這一套。

最后他也沒說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沒反對就是同意,沈暖玉是這樣理解的。

等第二天,一送走高凜西,去舒云院和安怡居請完安,回到暖風院時,郝婆子的男人郝仁已經等在院中了。

是個四十五歲上下的男人,中等個頭,微胖。一見了沈暖玉便忙跪地行禮,道:“奶奶你招呼小人?”

沈暖玉讓馨香給他搬來個小杌子,“郝管事,您先請坐。”

郝仁推脫了一番,微微欠身坐了。

沈暖玉道:“想必馨香先時已經講過了,今日叫您來是想問一問地租的事兒。”

郝仁聽了,就忙又從小杌子上站起來,將收在袖子里的手帳拿出來,呈給沈暖玉過目。

其實一共就二十畝地,上面的賬目一筆是一筆,記得倒有條理。

沈暖玉從頭翻到尾,不過三小頁,她注意看手帳上寫的工工整整的楷書,將賬本合上,放在手邊案上,看向郝仁道:“郝管事是識字的?”

郝仁先作了個揖,然后才如實回答:“小的當年在二舅老爺手底下當小廝,幫著二舅老爺收筆管書,二舅老爺習字讀書時,耳濡目染也就學會了一些,在奶奶面前獻丑了。”

沈暖玉微點頭笑笑,再次感慨原主的外婆當年為原主選的這些陪房是用心良苦的。

“郝管事太過自謙了。”沈暖玉伸手請郝仁喝茶,向其透口風道:“前幾日在大長公主府宴飲,聽席間幾家夫人說到,京中大戶人家的太太私下里也有在外經營生意的,郝管事怎么看呢?”

聽的郝仁微微有些松弛的眼皮連眨了幾下,他們做下頭的人,第一件事是揣摩上頭的心思。這是他第二次見沈大姑娘,第一次還是在柳家的時候,那時候老太太身子就不好了,只是為人要強,強挺著一口氣頂著。

當日里,老太太坐在炕頭上握著沈大姑娘的手,向沈大姑介紹他們夫妻兩個。他記得沒錯的話,沈大姑娘當時對他們夫妻很是冷淡。后來嫁進侯府,內人費盡心思的巴結,把沈大姑娘能想到的,想不到的,揉碎了的一點一點的講給她聽,但也是干費力氣沒討著好處。

直到出了投湖那么一檔子事以后,沈大姑娘變了個人似的,內人才得了信任。

如今侯爺對沈大姑娘更是好的沒話說,聽內人講,整個暖風院連個通房丫鬟都沒有了,侯爺可了勁兒的就寵沈大姑娘一個人。

郝仁在心里快速分析完大的形勢,又揣摩沈大姑娘今日突然叫他過來,又說這么一番話,意圖是什么……

“小人有些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郝仁斟酌道。

“有什么話,您但說無妨。”沈暖玉笑看他說:“我年歲小,許多事情看的不深,當初外祖母將您和媽媽指派給我也有多讓你們夫妻二人提點我的意思,咱們是一體,郝管事不要和我見外了才是。”

郝仁躬身,連道了兩個是字,才說:“雖老話有士農工商,商人是最末等的,但如今小的卻看,這世道漸漸的變了,有錢的主兒,也能被人稱爺了,還都和官老爺打上交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