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亂國

三百零一章、退兵?

拓跋燾自從統萬外城被攻破那一日起,就一直陰沉著臉。

若不是當時花木蘭橫馬直接攔在他面前,他早就同邀雨一起沖進東城去殺個痛快了!可如今他只能坐在營帳里,憑空猜想她在里面的境況。

統萬外城被攻破后,由于繳獲的物資很多,所以魏軍便暫停攻城,整理分配戰利品。

在拓跋燾看來,士兵們拿到這些戰利品,定然會士氣大漲,然后一鼓作氣地攻下東城。

只要拿下東城,便能繳獲足夠的糧草,到時只要將西城圍死,赫連昌就只有投降和餓死兩條路可選了。

正因為拓跋燾設想得很好,所以當秦忠志求見他,請他退兵時,他才皺緊了眉頭一臉的不滿。

秦忠志恭敬地笑道,“陛下如果此時強行攻城,先不說糧草是否能及時供應得上,將士們又會死傷多少。強行攻下來的統萬城,也只是廢墟一座。別無他用了。”

秦忠志從袖袋中取出一片竹簡,雙手捧著遞給拓跋燾,“仙姬的意思是,還得請您陪她演一場戲。只要您假意退兵,少則七八日,多則半月,仙姬保證讓魏軍以最小的傷亡拿下統萬城。”

拓跋燾接過竹簡,上面只簡單地刻了一行小字,看得出是檀邀雨的筆記。

拓跋燾將竹簡收入胸前,盯著秦忠志問道,“你先告訴朕,檀邀雨進統萬城,到底是想做什么?”

秦忠志剛要笑著答話,拓跋燾就一抬手止住他的話頭兒,“別跟朕說什么拜火教。她與其要朕給她幾日的時限,不如直接從里面開城門。等朕的大軍踏平了統萬城,一個靠夏皇支撐的邪教還能長久?”

拓跋燾說此話時周身氣勢逼人。他身體微微前傾,就像一頭隨時準備前撲的猛獸,雙眼鎖定著秦忠志。仿佛只要秦忠志膽敢在他面前說一句謊話,便會被撕裂開來。

秦忠志雖說在拓跋破軍身邊做過謀士,但這還真是第一次直接同拓跋燾打交道。

想想拓跋破軍為了這位年輕的帝王,甘愿赴死,秦忠志就對拓跋燾提不起多少好感。

只是此時他又有些理解了拓跋破軍的做法。若是沒有檀邀雨,或許這位魏皇,本來真的能成就大業吧?

即便在拓跋燾的氣勢威逼之下,秦忠志依舊不慌不忙道,“論起打仗,陛下應該比外臣更清楚。城門向來是守備最嚴密的地方。即便仙姬武力過人,也難保在箭雨之中毫發無損地打開城門。外臣相信,陛下亦是不愿仙姬去冒險的。”

論起捏人軟肋,秦忠志可是個中翹楚。即便是出于盟國的禮節,拓跋燾也不能當著仇池右相的面,說他不在乎檀邀雨是否受傷。

更可況他是真的在乎。

拓跋燾覺得自己此生做過最后悔的事,就是為了霸業放檀邀雨離開平城。

其實檀邀雨離開沒過多久,拓跋燾就開始籌備攻夏。可以說每天忙得腳不沾地。

只是即便如此,他依舊覺得心中某一處空落落的,似乎無論再多的朝政也填不滿這種空虛感。

各國收到傳國玉璽現世的消息時,或多或少都有所行動。只有北魏,恰如一灘深池,玉璽這顆石子丟下去,連個漣漪都沒產生多少。

拓跋燾想不通,不管檀邀雨在哪兒出現,似乎都會有大事發生。

北涼的馬蹄寺每日有多少信徒往來,每日參禪打坐的念經聲,估計佛祖的耳朵都聽出繭子了。

可偏巧檀邀雨一去,金佛就獻寶了?這事兒只要是個明白人,細想一下,便透著蹊蹺。

拓跋燾很清楚,檀邀雨根本不是天人轉世,可旁人信奉檀邀雨,他也是樂見其成。

拓跋燾原本都想好了說辭,一旦朝堂上有人提及此事,他就將檀邀雨手鑄金人的事兒公之于眾。

檀邀雨雖然不是鮮卑貴女出身,但只要有玉璽和天人轉世這兩點,皇后之位便沒人再能與她相爭。

但詭異的是,對于此事,朝堂之中卻一片靜默。所有人都激烈地爭論伐夏的籌備,反而玉璽現世這種事,只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就連崔浩,也像是聽不懂拓跋燾幾次旁敲側擊的提點,一味默不作聲。

拓跋燾很快就明白了,在立檀邀雨為后這件事情上,竟然無人與他同一陣線。

可那又怎樣?

上天眷顧,讓邀雨兜兜轉轉地又回到了他的掌控里,這一次拓跋燾是打定了主意,要將檀邀雨帶回去的。

哪怕是挾持秦忠志和祝融,也要讓檀邀雨先做了他的皇后。

至于朝臣,最多也只是口舌上鬧騰幾日。若是再不服,就讓他們找一個同檀邀雨一樣,能幫他攻克柔然和夏朝的女子出來。

拓跋燾猜想,若是檀邀雨知道自己騙了她,那尊手鑄金人還好好地在他的寢殿之中放著,估計又要柳眉倒豎地呵斥他,疏遠他。

可拓跋燾不在乎了,比起得不到她的失落和煎熬,他寧愿看到檀邀雨整日怒氣沖沖地跟他針鋒相對。

“朕可以答應你,假裝撤兵,”拓跋燾意外地平靜地秦忠志道,“只是朕要的不只是統萬城。朕聽說,仇池右相,最懂揣度人心。想必朕不說,你也知道朕此時最想要的是什么。”

拓跋燾站起身,走到秦忠志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秦忠志,“只要你能勸說檀邀雨,心甘情愿地做了朕的皇后,朕可以將仇池劃作你的封地。而統萬城就是她的聘禮。”

——分界線——

檀邀雨隨著赫連昌進入地宮后,就隱隱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兒,可又說不上來。

祭壇中心的地上畫著新月,四周同地宮的門口一樣,也是用青石板固定墻體。其他的就再沒有什么特殊之處了。

既然看不出端倪,邀雨就只好按照最開始計劃的,讓人領著獵犬在祭壇中搜索。

整個祭壇的房間很窄小,幾只獵犬都差點兒不夠聞。

發現有兩只獵犬都反復在聞同一個墻角,似是不確定一般,邀雨心里就有些把握了。

她舉步緩緩走過去。她一動,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是還未等邀雨走過去仔細查看,就聽到身后一聲高喝。

“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