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亂國

七百五十八、云臺二十女冠

檀邀雨在靜輪天宮呆足了五十日。除了接受治療和休息,就是在為謝氏做超度的法事。

在仇池時,秦忠志便將謝氏的后事操辦一一與她說了。

雖然秦忠志辦事,檀邀雨從來挑不出什么毛病,那時也沒有足夠的時間為母親再操辦一次。

可如今她得了這個機會,正好借此寄托了哀思,

心底的怒和悲,也因此緩解了一些。

法事結束后,所有人都等著看檀邀雨下一步的行動。畢竟是未來的皇后,總要同各方勢力有所接觸。然而檀邀雨卻再次讓所有人失望了。

無所事事。這大概就是旁人看到的檀邀雨吧?

沒有結交權貴,也沒有拉攏氏族,甚至拓跋燾想見她一面,都要約在大庭廣眾的地方,在眾目睽睽之下說上幾句。

若非要說檀邀雨有什么收買人心的舉動,

大概就是把各家送來的禮物,

都兌換成米糧,送給城里的貧苦人家。

然而此舉給檀邀雨帶來的聲望,卻還不如她婢女們的零頭。

云臺二十女冠。

這個稱呼如今已經成了平城大街小巷間最為人津津樂道的事兒。

只要是女冠們現身施粥施米的地方,必定會被圍得里三層外三層!騷動不斷。

不少游俠兒、浪蕩子對著她們吆喝、吹口哨。只要這二十女子當中有一人抬頭去看了一眼,立刻就會引發那群人的哄笑聲。

很快就有了傳言,說這二十女冠名為宮婢,實際就是以后檀邀雨的陪嫁。

聽說天女雖氣質出眾,容貌卻談不上傾國傾城,故而才找了這二十個天仙兒一樣的人兒放在身邊,要不怎么勾住帝王的心?

這謠言說得有鼻子有眼,且又的確是真假摻半,很快就傳得人盡皆知,甚至到了拓跋燾的耳朵里。

拓跋燾此前與檀邀雨見面,的確被她身邊一位美艷的女婢吸引,沒忍住多看了幾眼。

可拓跋燾心里清楚,這些人都是宗愛尋來的。若說這其中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心思,那也是宗愛這個蠢奴在搞鬼!

拓跋燾怕檀邀雨誤會他,一面派人約檀邀雨見面,

一面不解氣地讓人狠狠打了宗愛一頓!

待見檀邀雨時,遠遠瞧見檀邀雨帶著個美艷的女冠在高閣上等候,拓跋燾直接指著那妖艷的女子道:“你下去,不用在身邊伺候了!”

那女冠委屈地朝檀邀雨眨眼睛,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見檀邀雨不理她,索性伸手拽了拽邀雨的袖子。

直到檀邀雨說,“去吧,陛下與本宮還有話要談”,那女冠才掩面欲泣般扭頭退了下去。

走過拓跋燾身邊時,還好巧不巧地扭了下腳,“誒呦”一聲,就往拓跋燾身上倒,雙瞳凝亮,如碧玉朝露,又仿若那受驚的小鹿,任誰也舍不得推開。

拓跋燾本能地扶了那女冠一下,手才碰到女冠的手肘,

就像燙著了一般,

直接把女冠推了開去!

那女冠顯然吃不住拓跋燾的大力,

直接撲倒在地,地上鋪了不少碎石,頓時在女冠雪白的手臂劃了幾道傷口。

檀邀雨皺眉,方才還帶著笑意的臉上此時有些不大好看了,她板著臉道:“你先去處理下傷口吧。”

拓跋燾還以為檀邀雨是氣他扶了那女冠,慌忙上前解釋,“雨兒你別誤會。朕是一心一意迎娶你,絕無借此再納女冠之意!你可莫要聽信流言蜚語!”

檀邀雨望了一眼女冠離開的方向,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隨后才露出一絲笑顏,“本宮相信陛下。況且別人不知,本宮卻是知道陛下后宮佳麗的容貌如何。這二十女冠雖美,卻抵不過赫連皇后一人。”

聽見檀邀雨說出如此明顯的妒忌之言,拓跋燾卻心情大好。他坐到邀雨身邊,打量著她的氣色,見她臉頰比之前多了些血色,便更加高興起來。

“朕給你帶了個東西,”拓跋燾說著從內侍托著漆盤中取過一個jing致的檀木盒,雙手轉交給檀邀雨示意道:“打開看看。”

檀邀雨有些疑惑。若說金銀珠寶,奇珍異物,她近日從拓跋燾那收到了不少,但從來都是宗愛送到云臺觀。

那些在旁人眼中罕見的寶貝,在拓跋燾看來都不值一提。那這盒子里的又會是什么?值得拓跋燾如此鄭重其事地親自帶來。

檀邀雨小心地接過盒子,打開里面是一個紅布包。再打開紅布,一座金燦燦的佛像赫然映入眼簾。

檀邀雨的表情一下沒繃住,硬是從驚訝、惱怒和假笑中來回轉換了幾次!

“這……怎么會?”檀邀雨捏緊了盒子下的拳頭才沒動手傷人,“本宮明明看見它融了的……”

拓跋燾笑著看著檀邀雨,顯然很滿意自己給檀邀雨帶來的“驚喜”,“朕說過,你是朕天定的皇后。只要你握著它,誰也不能阻攔你成為朕的皇后。貴族們不行,氏族們也不行。至于赫連珂,她都不值得你提上一句。你放心,待你喪期一過,朕定會來迎娶你,讓你成為這世上最風光的皇后!”

拓跋燾說得動情,卻對檀邀雨壓抑著的怒氣沒有絲毫感知。所予非所欲,卻還以為自己是那世上最癡情的人。

檀邀雨垂頭閉目,凝神調氣,可不能讓自己被拓跋燾的自我感動氣出個好歹。

拓跋燾此時終于察覺到檀邀雨的異樣,擔憂道:“可是傷還沒好?”

檀邀雨順勢點頭,合上金佛的蓋子,對拓跋燾道:“許是今日風吹得久了,頭有些痛。這金佛貴重,就由本宮帶回去供奉吧。”

拓跋燾猶豫了一下,點頭同意。復又提起那二十女冠,“你若不滿意,朕便派人重新為你擇選。”

檀邀雨搖頭,“本宮自到平城之日起,便謠言不斷。若是再將這二十女冠趕走,怕是又要被人扣上難以容人的妒忌之名。這世間事,總做不到人人滿意,那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拓跋燾滿意道:“朕早就知道,你的心胸自與那些尋常女子不同。”

他又看了檀邀雨手上的金佛一眼。他沒有告訴檀邀雨,這尊金佛也是假的,且已被他做了印記。

將假金佛交到檀邀雨手里,一是想借此讓檀邀雨安心,不被流言挑撥。

二是……他想看看檀邀雨的真心。看她是不是真的愿意做自己的皇后,而不是偷偷毀掉金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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