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節錢被婆婆劫走
大伯何有旺一家人正在吃飯,紅薯稀飯配咸菜,莊稼人最普通的晚飯,忙了一天的農活,一家人埋頭不語地吃著。大伯坐在席首,大兒子何早生挨著他坐,二兒子與三兒子坐一席,唐氏與何霞坐一席,大兒媳婦許氏手里抱著兩歲的兒子,領著五歲的女兒做席尾。
“后天趕集,我跟霞兒去集上買件好看的衣裳與胭脂水粉,再置辦些首飾,明年給霞兒定親,這些頭面上的東西一樣都不能少。”大嬸唐氏樂呵呵地宣布。
大兒媳婦沒有說話,筷子頭卻一頓,心中不快。沒有分家,男人掙回來的錢都歸婆婆管。婆婆又小氣刻薄,有了錢,只想著打扮小姑,弄得何霞跟一妖精似的,卻從來不會給她和她的孩子們買些東西。
以往她可以不計較,畢竟每次都是小錢,這次卻不同。這次男人掙回來的是大錢,許氏很心痛,如果分了家,這一百多兩銀子,至少六十兩是她的。六十兩啊,不做房子不買地的,都夠在下鄉一輩子生活不憂了。
許氏這幾天晚上一直跟何早生抱怨,說還是分了家好。何早生每次都不說話。他是長子,兩個弟弟都沒有成家,自己分出去單過,不替父母勞作,減輕父母的負擔,會被人戳脊梁骨罵。
莊子里哪戶好人家年輕的兒子媳婦分出去單過?安秀與何樹生那是因為繼母不停地刁難,才不得已,莊子里的人也能體諒。自己卻不行,父母健好,說分出去過,不被人罵死才怪。
“奶奶,我也要去,我也要買新衣裳。”何早生的大女兒何月月聽到奶奶說要給姑姑買東西,頓時艷羨,跑下席位,拉著唐氏的衣袖懇求。
何月月雖是長孫女,唐氏卻不喜歡她,不悅地看著兒媳婦許氏:“吃飯的時候別讓孩子亂跑,一點規矩都沒有!”
許氏雖然心里明朗,卻是個怯懦的主兒,任由婆婆欺負。況且她是傳統的古代女子,知道父母為大,不像安秀那樣敢同婆婆頂嘴。見婆婆罵自己的女兒,雖然心頭不快,也只能忍著,吼何月月:“回來吃飯,作死吧!”
何月月才五歲,少不更事,見奶奶與母親都吼她,頓時嘴巴一撇,哇哇大哭。
“你干啥吼孩子?”何早生不悅地看著許氏。兒子比女兒小三歲,前三年家里只有何月月一個孩子,一家人除了唐氏與何霞,都特別寶貝她。見何月月哭,何早生自然心疼。
“趕集給月月買幾件衣裳,給秀珍買點首飾,別只顧你們娘倆。”公公何有旺算是公正,見老婆子這樣欺負媳婦,頓時不悅。秀珍是許氏的閨名。
當著兒子的面欺負兒媳婦,不是讓兒子心頭不快么?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現在他最親的人,可是自己的媳婦!再說這兒媳婦過門六年了,溫順孝順,不管唐氏怎么欺負她,她也不吭聲,不回娘家抱怨,一家人才平平靜靜過了六年。
莊子里多少媳婦跟婆婆不和,鬧的一家人雞飛狗跳,叫四鄰看笑話的?
“成,當家的發話了,我還敢不買么?”唐氏陰陽怪調道。
許秀珍心中又是一陣心疼,分家的念頭越來越強烈。
“大伯,大嬸。”安秀一進大伯家的院子,便喊了起來,聲音愉悅。
大伯一家人,除了唐氏與何霞,口碑都算不錯的,安秀不想得罪他們。他家三個兄弟都是成器的,算是自己在莊子里的后盾,要是得罪了他們,自己只能依靠二伯一家人。
大伯與兩位哥哥都知道這件事,安秀料想唐氏不敢賴賬。
“秀丫頭,江生,你們咋來了?”大伯迎了出來,好奇道。安秀可是很少登他家的門。
“喲,秀丫頭來了?你可是難得的客啊!”唐氏也迎了出來,拉著安秀的手笑道,笑容里卻含著輕蔑與不屑。
安秀與他們都打了招呼。許秀珍手中的小兒子吃飽了,在她臂彎里呼呼睡了。她只是沖安秀笑了笑,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何霞哼了一聲,轉身回屋子里繡花,滿桌的碗筷等著大嫂許秀珍出來拾掇。
剩下的人都搬著板凳,坐在院子里閑聊。何有旺難得見到安秀一次,最近她又分了家,自然問東問西的關切她的生活,還說有什么難處,跟他們家說。
安秀連忙道謝,她知道大伯這是真心話,但是實施起來卻很難。大伯是領導者,大嬸才是管家人。想從她手里得到一絲好處都是不可能的,安秀不做這樣的奢望。
好在她的兒女中,只有何霞的性格像她,否則安秀不會同他們家有一絲瓜葛,就像三伯家那樣。
“大伯,我聽江哥哥說,咱們打獵的那頭黑熊,換了錢都分了,我的那份大嬸替我保管著。我過幾日要做房子了,想著先拿回去,不麻煩大嬸了。”何有旺閑聊了半天,安秀好不容易才瞅準機會說明來意。
何玉兒已經趴在何江生懷里睡著了。
“你那錢還沒有送給秀丫頭?”何有旺一愣,轉臉問自己的老婆子。
“是這么回事,”唐氏未語先笑,絲毫不見慌亂,“昨天早上我就想著把錢給秀丫頭送去來著,正好有保媳婦來坐坐,說讓我給她,她拿給秀丫頭。有保媳婦是秀丫頭的婆婆,她們才是一家人,我不好說什么,就給了有保媳婦了。”
安秀一愣,瞬間明白過來,不是蕭氏偶爾路過正好碰到,是她們兩妯娌商量好了要私吞安秀這筆錢。蕭氏那個人,安秀很清楚,錢到了她手里,自己一個子都別想摳出來。
“娘,你把錢給四嬸干嘛?”何木生不高興,他對蕭氏虐待安秀的事情早有耳聞,錢到了四嬸的懷里,安秀肯定要不來。
“你這孩子,怎么跟娘說話?你四嬸是秀丫頭的婆婆,她要親自送給秀,我能不給?那我不成了挑撥人家婆媳關系的人?”唐氏見何木生插嘴,頓時怒了。
“既然是這樣,我想我娘過幾天得了閑,肯定會給我送來。大伯大嬸,我就先回了,你們忙吧!”安秀站起身子,淡淡道。既然她們妯娌有心害她,她再糾纏唐氏也于事無補,只得想法子從蕭氏那里要回自己的錢。
“秀丫頭走啊?不多坐坐?”唐氏起身送客。
“不了不了,我這就回。”安秀也笑,咬牙切齒。
何江生一肚子氣,但是不好發作,也跟大伯家人告了辭,跟著安秀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