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節禮物不應該給我
安秀給何玉兒買了幾根漂亮的頭繩,一個木偶娃娃,給樹生買了一整套的文房四寶,然后買了半斤麥芽糖,兩斤桃酥,留著晌午的時候餓了填補填補。
路過一家賣首飾的店鋪,二嬸偷偷拉安秀,低聲笑道:“你大嬸給霞兒買了一副紅玉手鐲,娟子當面不講什么,回家一個勁嘀咕說好看。我尋思給她也買套首飾。娟子平日里不講究這些,但是畢竟是大姑娘了,不能叫她委屈著。”
“成,咱們去看看首飾。”安秀笑道。
這是一家賣玉器的首飾店,琳瑯滿目都是各色的玉石,溫潤質感令人心熱。安秀想著自己要做農活,洗衣燒飯的,不適合戴,只是看不打算買。
何樹生卻看中了,指著滿柜子的手鐲簪子等等玉石首飾道:“秀,你也給自己買套吧。”
二嬸笑了:“樹生也知道疼媳婦。秀,聽嬸子的,你也買套,別委屈了自己,啊!”
安秀笑了笑:“他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我就不買了。我粗野慣了,不喜歡這樣精巧的玩意兒。”
二嬸以為她舍不得錢,也不再相勸。畢竟這不像頭繩紅花是幾文錢的東西,于是自己東看看西看看,終于看到了何霞一樣的紅玉手鐲,正想要買,安秀忙阻止她:“霞兒都有了,回頭比較起來,人家說娟子帶著不如霞兒好看,娟子指定不高興。不如這套吧。”安秀指著隔壁的一對翠色手鐲。
她說的是實話,何娟的皮膚不及何霞白嫩,也不及何霞眉眼好看,帶她一樣的鐲子,回頭叫莊子里人笑話,再說翠色的鐲子才配何娟的氣質。
二嬸一思量,覺得安秀言之有理,就買了一套翠色的玉鐲,看著顏色青翠惹眼,極其好看,價格還比紅玉的便宜一成,二嬸也高興。
何江生也看中了一對玉耳墜,銀鉤子墜著白色玉環,清雅脫俗。
“這個好看。”安秀夸張笑道,“江哥哥眼光真好。”
何江生咬唇笑了笑,很是滿意這對玉耳墜。二嬸問了價格,不貴,當即替何江生買了,道:“秀丫頭都說好看,王家閨女一定喜歡。”
路過胭脂水粉店,何江生又進去,買了一盒胭脂,一瓶頭油。
二嬸不說什么,只是偷偷跟安秀低語:“你江哥哥大方,誰家沒有定親送這么多東西?一樣小東西就夠了。你看看他。”
安秀也笑,只怕是何江生被人退親,心中留下一些陰霾,怕王家姑娘看不上他吧?但是安秀剛剛聽二嬸說那姑娘家境不好,得知何有福家發了財,巴不得把女兒嫁過來,豈會在意這些?
二嬸剛剛買了布,看到布店,想了想,又進去扯了些綢布,準備給何娟做幾身綢布衣裳,笑道:“霞兒的衣裳全都是綢布的,咱家娟子一件都沒有。我這個做娘的,太委屈她了。”
“二嬸別跟霞兒比。她除了穿得好些,長得好些,哪里都不如咱家娟子。咱們家娟子不用打扮也好看,將來求親的人家肯定踩破門檻。”安秀實話實說,追求不同,沒有可比性。
大嬸的目的就是讓何霞養得跟小姐一樣,將來嫁到地主家去。
李氏笑笑沒有說話,除了綢布,另外的粗布也家里人各扯了一身,以往的衣服都是自家紡紗做的,很少買這樣現成的布料。如今條件好了些,二嬸要追求享受了,安秀笑了笑。
回到莊子里,已經是晌午了。
先去二伯家,把二伯二嬸買的東西卸下來,然后二伯讓何江生送安秀回去。何娟一直抱著何鳳在門口等他們回來,見到安秀給她的小兔子,姊妹倆頓時興奮得尖叫。
二嬸笑道:“娟子難得瘋成這樣,都是秀丫頭害得。”
“那我下次不來了!”安秀佯裝賭氣,轉身身子偷笑。她自然聽得出二嬸話中的親熱。
“瞧瞧,還生氣了!”二嬸戳她的額頭笑。
臨走時,二伯喊她:“秀丫頭,后天牛車再借二伯用用,我去集上把油和被子拉回來。”
“成!”安秀干脆笑道。
何江生送安秀回到她的院子,替他們把東西搬回房間里。何玉兒與何樹生也幫忙,搬完了,兩個人一人抱著兔子籠,一個抱著雞崽兒,忙不迭找東西喂食去了。
何江生幫安秀卸了牛車,突然用懷里掏出錦盒子放在牛車上,轉身急忙走了。
安秀一愣,轉眼間何江生好似竄逃一般沒有了影子。這不是剛剛他買的耳墜子么?干嘛給她?
打開錦盒子,看到一堆白玉耳墜靜靜躺在藏青色綢布鋪成的面料上面,越發清麗脫俗。安秀心中咯噔了一下,隱約明白了什么,轉身把錦盒子收起來,不能叫何樹生與何玉兒看到。
吃過午飯,安秀把禮品分好,叫他們各自給叔伯送去:讓何樹生去大伯家,何玉兒去爹家,她自己抱著兩份,先去二伯家,再去三伯家。
雖然是慣例,二伯二嬸還是客氣了一番,說一家人以后別破費。
安秀從懷里掏出何江生給她的錦盒,笑道:“看看,江哥哥剛剛走得急,把這東西都落在牛車上了。我本眼饞想藏起來不給你們的,無奈怕二嬸罵我缺德。”
何江生的臉一下子變了顏色,坐立不安。雖然安秀輕描淡寫退回了東西,還不至于兩個人都尷尬。他仍是覺得臉上火燒火辣,心頭被割傷了般的難受。
二嬸拿在手里,笑道:“江生以往不這樣,今日丟三落四的。一提到定親,魂都不在身上嘍。”
大家都笑了起來,安秀附和著笑,心中卻舒了一口氣,終于還了回來。偷偷用眼瞄何江生,他耳根都紅透了。
“這是啥?”何娟搶了過去,一看,眼前一亮,卻故意拿眼睛看何江生,“真好看,哥哥,這是買給我的不?”
她知道這是買給王家閨女的,他們都要定親了。
不料想,何江生淡淡笑了笑:“你喜歡就留著吧。”
二嬸奪了過去,戳了戳何娟的額頭:“有了手鐲還不滿足?這是你哥哥買給你將來嫂子的。你真稀罕,過幾日娘給你買。”
“我不稀罕。”何娟笑道。
“是,娟子不用稀罕,將來有人給你送。”安秀忍不住打趣何娟。二嬸給她買了綢布料子,就是想著給她定親。
“秀姐姐總是胡說八道!”何娟咬了咬唇瓣,尷尬地低下頭。
閨女含羞的模樣令兩個老人動顏,都笑了起來,只有何江生的笑容有些苦澀。
安秀沒有多坐,拿著給三伯家的禮品,就走了。
三伯三嬸客氣話說了一大堆,還不停給跟安秀訴苦哭窮,安秀靜靜聽著,等了半晌才尋了個理由出來。轉眼看他們家的房子,不過才十幾年,已經破舊得不成樣子,院子失修,好幾處都缺了。
滿院的雜草,也不曉得拔去。三個孩子跟叫花子一樣,身上發出惡臭。安秀忍無可忍,輕蔑地嘆了口氣。懶成這樣的人家,的確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