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能農家女正文069節準備買田(求首訂)a司芳
異能農家女
正文069節準備買田(求首訂)
069節準備買田(求首訂)
安秀與何樹生敲了一上午,才把所有的蚌殼敲碎,取出珍珠,大部分里面只有一顆,也有的兩顆,最終數了數,竟然多達一百三十二顆,用臉盆裝著,滿滿一盆子
白色的為主,但是有三顆淡粉色,四顆淡藍色,兩顆淡綠色,一顆褐色,兩顆淡紫色,剩下的一百二十顆都是乳白色。形狀普遍都是圓形、橢圓形,還有一顆淡粉色的是淚滴型。
每個女人都愛珠寶,安秀不例外,捧著這些純天然的珍珠,她撒不開手。這些珍珠如果賣了,下次想買就難了,安秀將非白色的十二顆珍珠都挑出來,又從乳白色中挑出十顆比較大的,將這二十二顆珍珠仔細藏好。
剩下的一百一十顆可以拿去賣錢,這二十二顆留下來,以后給自己和玉兒做什么首飾時點綴之用。
碩大的珍珠項鏈,安秀不喜歡,但是簪子、耳墜上修飾一顆,非常別致,她倒是鐘情。安秀喜歡簡單的東西,連首飾都不喜太過于沉重與繁瑣。
晚上的時候把蚌殼肉都弄出來,這些蚌殼都老了,肉質卻很有嚼勁。安秀分出大約能吵四盤的分量,剩余的準備曬干。何樹生不明白:“這種東西曬干了跟樹皮一樣,還能吃么?”
“燉肉的時候放些,特別好吃,還營養豐富”安秀得意笑道。淡水蚌殼肉曬干,用來燉肉,非常的鮮美。雖然有點腥味,很多人接受不了,但是安秀喜歡。等有空的時候,買條船,專門去弄魚與蚌殼,做魚干與蚌殼肉干,也是不錯的生意。
安秀發覺自己有好多的事情想做,都理不出頭緒來了。
前段日子還想著讓何樹生學打獵,然后陪她進山弄野獸賣錢呢,忙著做房子,忙著弄蔬菜,這些事情都耽誤了。等秋收一過,何樹生就該進學堂了,學打獵的事情要往后放了,安秀也該思量如何種田種地了。
不能安于小富
晚上的時候炒蚌殼肉,安秀放了很多菜籽油,加上干朝天椒爆炒,聞著就特別有味。何玉兒一向在房間里做刺繡,聞著味兒就溜到廚房了,踮起腳尖往鍋里敲:“秀姐姐,燒啥呢?聞著好香。”
“你這饞鼻子”安秀捏著她嬌小的鼻子笑道,“炒蚌殼肉呢,活兒做完了出來幫忙擺碗筷。”
“噯”何玉兒立馬附和。
牛被何江生他們牽去趕集了,到現在都沒有回來。安秀想他們是不是在集市上遇到啥事了,為何磨蹭到現在?
蚌殼肉炒好了,安秀盛了起來,總共四大盤子。一盤端給公公,一盤給二伯家,晚上吃一盤,留一盤到明天早上李老伯來一起吃。讓何樹生給何有保送去,自己正準備出門給二伯家送去的時候,就聽到何娟亮著嗓門再喊:“秀姐姐,我們回來了。”
安秀忙開門,何早生與何木生兄弟已經回家了,只有何江生與何娟送牛車過來。
“怎么現在才回來啊?”安秀見何娟滿臉笑容,猜想烏龜賣出了好價格,晚回來倒不像是遇到了壞事。
何娟捂住嘴偷笑:“還不是木哥哥…”
“娟子”何江生把牛車趕進來,替安秀卸了牛車,然后把牛牽到牛棚里拴好,出來正好聽到何娟要說何木生的事情,出口阻止,沖安秀笑笑,“秀,今日的魚和蓮蓬一共賣了八兩三百五二文,咱們兩家一家四兩一百七十六文,給”
說罷,遞給安秀一個布袋,里面沉沉裝著銀子。
安秀捏在手里量了量,挺重的,有了異能,來錢很容易啊。“不分給早哥哥與木哥哥么?”安秀笑道。何木生主動放棄這些錢,肯定肉疼。
“說好了這是你我兩家的,早哥哥他們也得講理”何江生笑道。
幫安秀系好牛,放好牛車,何江生與何娟準備回去了,安秀忙喊住他們,從廚房端出蚌殼肉:“這個你們帶回去,我也不知道二伯二嬸能不能吃辣,這東西不用辣椒炒會比較腥。”
何娟喜歡吃辣,忙端住,深吸了一口氣:“聞著特別的香。秀姐姐你真能干,以往家里弄了蚌殼肉都是丟了,沒人想過用辣椒炒。”
“拿回去嘗嘗,好吃再來拿,我家里還有好些呢。”安秀笑道。怪不得何江生與何娟當初異口同聲說自己不喜歡蚌殼肉,原來是不知道如何去炒。蚌殼肉不似螺絲肉那般有嚼勁與鮮美,作料放的不好,的確味道不怎樣。
何娟彎起唇角笑了笑:“那成”
送走了何江生與何娟,何樹生也回來了。
每次從蕭氏那里回來,他都黑著一張臉。安秀與何玉兒擺好碗筷,見他一副氣嘟嘟的模樣,知道蕭氏又說了什么令他不高興了,拍了拍他的頭:“又生娘的氣?你也真是,她就是那樣,你應該見怪不怪才對。這次又說啥啦?”
何樹生嘟著嘴巴不說話。
“是不是怪咱們打的魚都拿去賣了,沒有給他們送去些?”安秀猜測道。
何樹生詫異看著安秀:“你咋知道?”
“這事我不用腦子都能猜出來。”安秀不以為意,盛好飯坐下來吃,給何玉兒碗里夾了一筷子蚌殼肉,問道,“辣嗎?”
何玉兒嘴巴明顯被辣著了,又怕安秀不讓她多吃,堅定地搖搖頭:“不辣”聲音里卻明顯帶著抽氣,何有保一家人都喜歡吃辣,所以家里的菜,辣椒是必不可少的,何玉兒的嘴巴和胃從小就被訓練得很堅強。
安秀無聲笑了。
見何樹生吃飯的時候還是蹙眉,安秀拿筷子敲他的頭:“跟你說過多次了,不準吃飯的時候生氣還有,娘的話,你全部當她是放屁咱們分了家,各自過各自的日子,她管不著咱們”
“可是,她說咱們不顧爹娘,卻是真事”何樹生干脆將碗筷放在桌子上,心不戀飯,“哪家兒子分出去過,不孝順爹娘?可是咱們自己住著高屋大院,爹家的西邊偏房都快塌了。”
“她到底說了什么?”安秀也將碗筷頓在桌子上,何樹生話里有話,似乎不僅僅是沒有給魚那么簡單。
何樹生想了想,半晌才賭氣般道:“她說要年底蓋房子,要問咱們借錢”
安秀手指捏緊,只差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三嬸姜氏來借錢蓋房子,安秀可以嚇跑她,但是蕭氏不同,不管她多么刻薄自己與丈夫,她都是安秀公公明媒正娶的妻子。安秀有義務孝順她,況且她只是說借。莊子里的人都知道安秀有錢,倘若不借,被蕭氏嚷了出去,莊子里某些人心存嫉妒,不知給自己與何樹生安怎樣的罵名呢
何玉兒見安秀與何樹生都放下了碗筷,也悶悶不敢動筷子了,飯碗捧在手里,小心翼翼挑白飯吃。
“我來想法子”半晌安秀才道,“給爹蓋房子我不反對,但是不能這樣平白無故地給娘。她不會念咱們的好,只會變本加厲想著從咱們身上弄錢。”
“能有啥法子啊?”何樹生氣憤道,“她是咱們娘,她說要蓋房子,咱們能不給錢么?”
“她不是咱們親娘”安秀冷笑道,“給她錢,我也不甘心可咱們不能明目張膽地拒絕,得想出法子才好。”
原本以為是頓美味晚餐,結果三個人吃得心不在焉。
吃過晚飯,何玉兒進房去做繡活。才幾日的功夫,何玉兒的繡活兒已經進步很多了,漸漸成了氣候。安秀覺得她繡得已經完成超出了自己的欣賞范圍,好與不好自己都沒有資格評價了,任由她獨自努力去。
何樹生洗碗,安秀把地又澆了一遍,明兒不逢集,菜催熟了弄出來,等到后天去趕集就不新鮮了,賣不出好價格。金玉堂的傅掌柜看似斯文,能撐起這片酒樓,為人定是精明的。自己的菜不新鮮,要低價,辛苦自己跑一趟;要高價,毀了自己的信譽。
何樹生仍是緊鎖眉頭,仔細把碗洗好,用抹布擦干凈,小心翼翼擺在碗柜里,關上碗柜門時,見安秀立在他身后,他嚇了一跳。
安秀今日也感觸良多,將他的頭抱在懷里,低聲嘟囔:“樹生,你什么時候才能長成大小伙子?等你長大了,我的腰板也硬些。”
何樹生一動不動,任由安秀抱著。
第二日安秀早早起床,先把衣服洗了,然后把地澆一遍,,再燒好豬食,才開始煮飯。炒了白菜,熱熟蚌殼肉,雞湯一直存封著,安秀取出一些煮蘿卜。
李老伯早早地來了,身上依舊是那件破褂,上次不同的是,他右邊眼角也青了一塊兒,破外褂的袖子裂開,像是與人廝打的。
安秀想,他家里肯定發生了事情。老人的眼眶都陷了進去,渾濁雙眸通紅,臉頰發烏,蒼白兩鬢沾著露水,不像是剛剛趕路撞上的,倒像是露宿在外。安秀實在忍不住了,問道:“老伯,是您的兒子媳婦不孝順么?”
李老伯正在幫安秀喂豬,人家的豬食都是野菜,她在野菜里放了不少大米,頓時心疼不已。這年頭,很多人家都吃不上安秀家豬的這般伙食,老人嘆了口氣,安秀這丫頭看似精明能干,實則很不會過日子,太鋪張浪費了。
見安秀突然說起這個,李老漢慌忙用衣袖蓋上小臂上縱橫的劃傷,回頭笑道:“他們向來不孝順,我都認命了。”
“他們是不是打您了?”安秀見他臉上昨天又平添了幾處傷口,心疼問道。這是怎樣的禽獸兒子媳婦?李老漢又老實又忠厚,怎么就下得去手?
“沒這事”李老伯急忙否認,“這幾日家里沒有柴火,我就進山去了,被蒺藜拉傷了。”
安秀見他仍不肯告訴自己,知道他心中的顧忌。兒子媳婦不孝順,自己挨了打,都是丟人現眼的事情,豈能到處去說?安秀也不再追問,心中卻梗了一道,最近遇到的事情,似乎都是不好的。
早飯還沒有燒好,何樹生也起來了,幫著李老伯一起打掃院子,用小米摻菜葉子喂小雞,用蘿卜葉喂兔子。
何樹生與李老伯兩人正在搶著掃院子,安秀喊他:“樹生,你過來。”
何樹生放下掃帚,乖乖地過去。安秀將圍裙接下來給他:“你燒幾把火,飯快好了,我看去二伯家。”
“這個時辰去做啥?”何樹生不解問道。
安秀沖院子里努努嘴,刻意壓低聲音:“你沒有瞧見李老伯的衣服破得不像樣子么?袖子都裂開了,我去二伯家借件二伯的舊衣裳給他換下,讓玉兒替他補補。”
何樹生了然地點點頭。
二伯一家人正在吃飯,娟子說著什么,一家人都前俯后仰地笑了。飯桌上講究不語,難得見他們家這樣。安秀也不客氣什么,直奔主題,將李老伯的事情說剛給二伯一家人聽。
二嬸李氏心善,聽了安秀的描述,不甚唏噓:“是怪可憐的,沒田沒地的,牛也賣給了你。你等著,我去尋尋你二伯的舊衣裳。”
“尋啥舊衣裳。”何有福也同情李老漢,沖李氏道,“新做的那件拿給那老漢穿著,反正我的衣裳夠,一時也用不上。”
二嬸愣了一下,那件新做的衣裳,是準備給何江生看親的時候穿的,何有福竟然大方說給這老漢,她倒是躊躇了,大方也得有個度啊,不能因為兒子掙了點錢便這樣窮大方。
安秀把二嬸的表情瞧在眼里,也覺得二伯這話過了,當即笑道:“拿件舊的就好了,過段時日我扯布,還二伯一身。新的我就還不起了。”
李氏啐她:“讓你還?打你伯伯嬸子的臉呢?”
說罷便進了內屋,片刻尋出一件麻布長褂出來,雖然是自家織的粗布,卻沒有一個補丁,算是好的衣裳了。安秀知道二伯一家人厚道,心存感激,心想口頭的感謝語就不用多說了,回頭用實際感謝他們。下次干嘛去,千萬甩開大伯家的兄弟,免得回回要分給他們。
拿著衣服回家時,何玉兒也已經起來了,碗筷都擺上,就等安秀回來吃飯。
安秀把衣服給李老伯,笑道:“老伯,這是我二伯的舊衣裳,您先穿著,把自個兒身上這身脫下來,叫玉兒替您補補。您這袖子都開叉了。”
不止袖子,領口處也有破裂痕跡,李老漢推辭說不用,自己能補好。何玉兒拉他的胳膊:“老伯,我剛剛學了刺繡,您讓我給你補補,保證比別人補的好。您別看我小,我做活兒可漂亮了。”
安秀暗笑,這小姑娘會說話,也會看人眼色。
李老漢也被何玉兒逗樂了,常年愁苦的臉上難得綻放笑顏,脫下那件破舊的,遞給何玉兒:“那成,咱玉兒的手藝沒跑的,指定比誰都逢得好。”
何玉兒捧起衣裳就往里屋走,安秀在后面喊:“玉兒,吃過飯再補,一會兒飯菜涼了。”
“曉得嘍”何玉兒遠遠地應答,只是把衣裳抱了回去,轉身又出來吃飯。
李老漢船上二伯的衣裳,有些大了。與李老伯相比,二伯何有福雖高大的。何有保兄弟四個都是高高個子,何樹生堂叔伯兄弟中,就數他最矮小。安秀不擔心,家族的基因好,何樹生將來發育了,也矮不到哪里去。
大伯二伯家的哥哥們都比莊子里同齡的后生高一截
李老伯身上的衣服雖然大了,但是七成新,令他看上去有些精神,不像前幾日那般萎頓。
吃過飯,李老伯去放牛,何玉兒先幫李老漢縫衣裳,再去二妞家學刺繡。
安秀想起這幾日該收晚稻了,不知三伯答應給自己的那兩畝地收割完了沒有。如果弄完了,自己好去拾掇那三塊田,該下肥下肥,該翻田翻田。
閑著無事,安秀便與何樹生往田里走,四下看看。大部分人家的水稻都長勢良好,墜滿了金黃色的稻穗子,大風雨壓下來,有些水稻成熟早,已經被壓彎了,附在水田里。
到了收割的季節,水田里都放干了水,田里的土有些干燥結實。若是依舊養著水,收割的時候腳陷進去,深一腳淺一腳的,累死人
一眼望去,有幾塊田的稻子出奇的好,顆顆秧苗都壯實,稻子金黃飽滿。安秀認得,那些都是二伯家的田。二伯種莊稼是好手,何江生得了真傳,他們父子倆伺候出來的莊稼,年年都是莊子里的頭名。
有幾塊田秧苗稀瘦,長滿了草,竟是綠色,夾雜在眾多的金黃色中間,異常的顯眼,安秀不用費力去認,都知道是三伯家的田。他們一家人懶得出奇,莊子里人人皆知。
已經有不少的人家在收割了。
安秀走進三伯家的水田,不禁蹙眉,土質黢黑,草長得茂盛,的確像二嬸所講的,是最肥沃的土壤。現在滿田的雜草,安秀心疼不已,必須想法子挽救一番,不能暴殄天物。若是有法子用異能把這些稀朗的水稻重新長起來,兩畝田的稻子,也夠自己等三人吃到明年年初了。
省下來的不僅僅是銀子,還有人情。總是要二伯家幫襯,這人情已經欠下不少了,安秀真不知道該如何去還。
主意既定,安秀準備回去跟三伯家商量一下,這兩畝田干脆賣給自己算了,價格高些自己也認了。
“秀姐姐,你咋來這兒啦?”遠遠的,就見二伯一家人來割稻子了,何娟揚聲喊安秀。二伯家的稻子好,成熟得也早,別人家的還能等幾天,他家的水稻必須及時收割了。倘若下場雨,這些成熟的稻子便要發芽,全部廢掉。
“我見水稻該割了,來看看三伯答應給我種一年的這田拾掇出來沒有,我好押明年的肥。”安秀如實笑道,“你們割稻子?我幫你們吧,正好在家也是閑著。”
李氏忙拒絕,從安秀身后努努嘴,故意提高聲音:“哪里要你幫?我們這些多人呢。再說也沒有帶你的鐮刀。”
安秀往身后看,只見蕭氏與何有保扛著鐮刀、水壺也來割稻子了。何有保的稻子雖不及何有福家壯實,也到了該收割的時候。看到蕭氏,安秀頓時想起她要錢做房子的事情,心頭一陣悶火。
“秀,樹生,你倆閑著在干啥?來家幫忙收稻子吧。”蕭氏毫不客氣地想用兩個免費勞動力。其實剛剛安秀下田來的時候,她就在院子里瞧見了,出門的時候多帶了兩把鐮刀。
何樹生雖不情愿,卻不好當眾給何有保難堪,朝著何有保的田里走去。安秀一團怒氣嗆在心中,突然想起了什么,詭譎一笑,腳步輕盈朝蕭氏的田頭走去。
李氏見安秀沒有發火,乖乖地去了蕭氏的田里,心頭松了一口氣。要是安秀駁了蕭氏的面子,非不過去,蕭氏肯定跳起腳來罵是自己教唆的。李氏倒不是怕她,只是一家人吵起來,叫外人看笑話,大家臉上都無彩。
安秀拿著鐮刀,手腳勤快地割了起來。何有保見安秀麻利,有些尷尬:“秀啊,割完這畦你們倆都回去。這點兒活,我跟你母親能做來,啊”
蕭氏一聽,立馬炸了,指著何有保的鼻子吼:“你當是心疼他們?兩個老東西在田里累得跟牛似的,年輕的兒子媳婦在家多清閑,不是叫人戳他們脊梁骨?”
罵罷,又看安秀:“秀啊,你爹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你和樹生常來幫忙,十多畝的田呢,不能只累你爹一人累壞了,還不得你們出錢治啊?”
安秀冷笑,吃定他們了。平日里不給養育費就算了,爹要是真的臥病在床,肯定得做兒子媳婦的養著。何家莊的鄉規村律可是規定了,不養老的兒子,自斷一只手的。
到時全部便宜了蕭氏。
“成反正我和樹生也閑著,今年的秋收我們來幫忙,免得累了咱爹”安秀艷麗一笑,眼波閃過一絲紋路。
蕭氏心下得意:“秀丫頭懂事,攤上你這樣的媳婦,是咱們做爹娘的運氣…”話音未落,蕭氏大叫起來,聲音尖銳又綿長,惹得四鄰割稻子的人都往這邊望。
只見一條一寸長的小青水蛇在纏在蕭氏的腳脖子上,吐著信舔攀爬蕭氏的腿,準備往上竄。蕭氏嚇得大叫,不停地蹦起來,跟猴子一般上躥下跳,希望可以趕走這蛇。
可是這蛇結實在纏在她的腳腕上,根本甩不下來。
安秀沒有忍住,低頭抿唇一笑。尼瑪想占姐的便宜,也要量力而行啊。這田里可以運用的生物太多了,水蛇,螞蝗,蛤蟆,螃蟹,龍蝦,黃鱔,咬不死她,也要嚇死她。
何江生三步并作兩步跑過來,急忙道:“四嬸你別急,這蛇沒毒。你停下來,我幫你把蛇捉住。”
蕭氏哭得鼻涕眼淚一臉,見何江生說這蛇無毒,心中一松,停了下來。何江生正要去捉,安秀意念一動,那蛇哧溜滑下來,身形快如閃電,鉆進了水稻田里,沒有了蹤跡。
何江生見蛇自己跑了,安慰蕭氏幾句,說水田里的蛇都沒有毒,不用擔心的,然后又回自家的田里割稻子。
何娟低聲嘟囔:“這蛇真有良心,知道該咬這心黑的。”
“娟子”李氏見何娟性格直爽,心里藏不住話,頓時喝住她。她倒不是怪何娟,自己年輕的時候,性格比何娟還要火爆百倍。只是這種性子容易吃虧,自己受了大半生的教訓,才改了過來,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兒有自己曾經的遭遇。
“你一年輕姑娘,嘴巴這樣不饒人自己爹娘讓著你,以后嫁人了,公婆妯娌可聽不得你這些嗆人的話,你收收這脾氣”李氏割稻子走在何娟并排,低聲訓斥她。
何有福聽在耳里,悶聲笑了:“咱們家,以前你是爆辣椒,現在改了性子,娟子接替了”
何娟與何江生都笑了。
李氏蹙眉:“我這才說一句,你就幫腔。咱閨女這潑皮性子,都是你慣的。”
“潑皮一點沒啥不好。”何有福笑道,“嫁到婆家,遇上個不講理的婆婆或者妯娌,咱閨女虧不著。況且咱娟子是不挑事又明事理的娃娃,人家罵不到你這做娘的頭上。”
李氏細細一思量,覺得何娟的性子,說她也改不了,非得日后生活磨下來,頓時也低笑:“你家閨女好,百里挑一”
話音未落,遠遠地又聽到蕭氏大叫的聲音,尖銳刺耳。幾人抬頭,只見一條墨綠色的水蛇,盤在蕭氏的后背肩膀上,伸出頭舔蕭氏的臉。何有保正在幫她拿下去,不等何有保靠近,那蛇昂起脖子,一口咬在蕭氏的頸上,轉身逃了。
蕭氏坐在田里大哭,上氣不接下來。李氏與何有福見這般,紛紛放下鐮刀,奔過來看,傷口處冒出血珠,倒是紅色的,不像是中毒了。
“沒事四嬸,水蛇沒毒,你坐著歇會兒就好。”何江生看了看蕭氏的傷口,斷定道。
蕭氏哭得抑揚頓挫,中氣十足,罵水蛇,罵何有保,又罵安秀,說什么安秀是掃把星,以前她不來的時候,自己從未遇過蛇,今日她在這里,自己被蛇爬了兩次,還咬了一口。
四周有好幾家都在割稻子,全部被蕭氏的哭聲引來。聽到她罵這些話,個個蹙眉看著安秀,有些則懷著看好戲的心情。
唯獨安秀很高興,蕭氏這種話都罵出來了,自己正好有借口不再幫她割稻子了。自己來幫忙,公公還是照樣受累,輕松的是蕭氏。“娘,都是我不好,給你惹來了蛇,我這就走”安秀放下鐮刀,拉著何樹生就走了。
蕭氏的罵聲卻不止歇,越罵越難聽。
四下的人見安秀已經轉身走了,只有蕭氏一個人在哭罵,看熱鬧的情緒少了一半,紛紛關懷幾句,回自家的田里繼續忙活。
何娟正要說些什么,李氏拉住了她的胳膊,瞪了她一眼,蕭氏正在氣頭上,何娟說什么都是火上澆油。上次兩人打了起來,鬧出那般笑話;再打起來,何娟這潑辣性子算是坐實了。
蕭氏不要臉,何娟還要顧及名聲呢。
何娟頗不甘心地被李氏拉回了自家的田里,氣鼓鼓的:“娘,您也真是的,她那樣罵秀姐姐,我頂她幾句你都不讓。”
“悄聲些,生怕她聽不到?”李氏低聲吼道,“秀丫頭都回去了,你逞啥能?再說人家婆媳之間的口角,哪里輪到你個做小姑的說三道四,你還不是正經小姑呢”
“我就是氣不過”何娟哼哼道,“將來我的婆婆要是這副德行,我非打爛她的嘴巴,讓她無事生非地亂罵人”
“啥話?”這回何有福也不悅了,“娟子,你這脾氣是得收收,從前也不這樣,跟誰學的這是?將來的婆婆再怎么不是,都是你男人的娘,輪不到你動手。被人家叔伯打了,我們家可不去幫理”
何江生見娟子的話惹惱了一向疼愛她的父親,忙岔開話題,頓時笑了起來:“咱家娟子該定親了,一口一個咱婆婆,說的多順溜啊,是吧爹?”
李氏正在氣頭上,沒有留意到娟子說啥,被何江生點破,一口氣沒有忍住,噗地笑了出來。何有福一思量,也覺得好笑。以前何娟說起定親就面紅耳赤,如今我婆婆我婆婆的,脫口而出,十分自然,笑著嘆了口氣:“女大不中留啊”
何娟這才覺得懊惱,剛剛生氣,說話沒有過思量,被何江生與何有福取笑,臉刷地紅了,雪白牙齒咬緊檀紅唇瓣,只差跺腳了:“誰想嫁人了?不跟你們講,都是講不通的”
何有福等人見她剛剛還是一副潑辣模樣子,現在卻羞紅了臉,都抿唇笑了起來。
回到家,安秀打水洗盡了腳上的泥,想起蕭氏上蹦下竄的模樣,越想越好笑,一個人咯咯地偷樂。何樹生則氣得一張小臉漲的通紅,蕭氏的話那樣難聽,安秀竟然一句都不回駁就走了。
“秀,你到我們家,委屈了”何樹生的聲音很是愧疚,仿佛成人的口吻。媳婦與婆婆鬧矛盾,男人雜在里頭兩邊為難,都是這樣安慰自己的媳婦。
安秀撲哧笑了:“說啥呢?不是爹,我都餓死了。沒事的樹生,她罵我幾句,我又不會少塊肉。”
中午的時候,接何玉兒回家吃了午飯,然后給李老漢送飯。李老漢的衣裳已經補好了,以前打了補丁的地方,何玉兒都重新拆開重新縫,針腳細,不仔細都看不出來,很有嫁接的藝術感。
吃過飯,安秀叫何樹生在家喂喂雞,伺候豬崽,自己揣了十多兩銀子在身上,準備去三伯家談價格,買下那兩畝水田。現在優質良田五兩一畝,十兩銀子足夠,姜氏那么懶,應該早想把水田脫手。
又拿了二十個銅板,去小貨店買些點心。求人辦事,就得有求人辦事的姿態。安秀決定先禮后兵,禮數做到,姜氏如果漫天要價,不買也罷。
剛剛走到三伯家院子外頭,安秀就聞到一股糞的臭味。茅坑沒有掏,豬欄沒有清理,雞糞滿院子都是,土墻破裂處,不知是誰家的狗在他家院門腳拉了一泡屎。安秀不敢呼吸,生怕自己吐出來。胃里一陣翻滾,她壓了壓胃口,才把這股子惡心勁壓下去。
姜氏長得人高馬大的,到底為何會懶成這幅德行?田地里不愿意做活,家里也不愿意打理一下?這么臭氣熏天的,他們怎么住的下去?四鄰怎么受得了?
“三伯在家不?三嬸在家不?”安秀站在門口喊。
聽到安秀的聲音,姜氏躺在床上嗑瓜子,一骨碌爬起來,只見安秀眉開眼笑,手里拎著點心,不像是來尋事的,松了口氣。她上次被安秀的架勢嚇了一大跳,對安秀心存忌諱。忙開了大門,臉上含著笑:“秀丫頭咋來了?真是貴客啊,快進來快進來。”
安秀見姜氏衣角皺弄,頭發蓬松,臉頰污垢,頓時不喜。她家的堂屋里一股子霉氣,好像什么東西放久了,都發爛了。地上有好幾處雞糞,瓜子殼一地,都下不去腳。
姜氏熱情地請安秀坐,給她倒水。安秀不敢喝,碗里全是污垢,再一瞥,桌上一朵雞糞,只差把隔夜飯嘔出來。見安秀神色有變,姜氏才留意到桌上的雞糞,訕訕用衣袖揩了:“這些發瘟的雞,不關門就往家里跑。秀丫頭喝茶啊。”
原本雞糞不能令安秀嘔吐,姜氏十分自然地從衣袖揩了,安秀胃里一陣翻滾,用手壓了壓心口,才沒有嘔出清水,也不想耽擱了,點心放在桌子上,開門見山說起自己的來意:“三嬸,我見你家的田地不少,你和我三伯也忙不過來,不如把那兩畝田都賣給我,也減了你們的負擔。”
姜氏一聽,心頭樂開了花。官府從去年就開始開墾河灘的荒田,秋收一過,那些田便可以出售了,往后的田價肯定要降。姜氏早有賣田的打算,他們夫妻越來越懶,最近幾年沒有啥進益,都快吃不上飯了。只是大家都伸長了脖子等著買河灘的田,誰會買姜氏的?
“一家子人,你都開口了,嬸子自然先賣給你。其實三胖開春的時候就說我家田好,早就想買,我都不賣哩”姜氏先自抬身價,“不過秀啊,我家那田你都瞧見了,數一數二的良田啊,自家人的,嬸子也不要高價了,六兩一畝”
六兩一畝,還叫不算高價?安秀冷笑了一下:“三嬸,孫地主家最好的良田不過四兩,你一開口便是六兩,誠心不賣給我吧?那成咧,我也不為難你了。”
孫地主家的田安秀也打聽過,五兩一畝沒跑的。安秀實在在姜氏的家中呆不下去,各種臭味爭先恐后往她鼻子里鉆,可能是昨夜受涼了,安秀感覺胃里翻江倒海的。
目光隨便一瞟,安秀看到了姜氏剛剛揩去的那堆雞糞還有一些掛在她的袖口上,一個不慎,嗓子里發癢,怎么都控制不住,一個勁地干嘔。
昨晚不是吃壞了就是受涼了。
“呀,秀,你這是咋了?”姜氏慌忙過來拍安秀的后背,眼睛里卻透著一絲幸災樂禍。
安秀的目光自然落在她沾了雞糞的袖子上,胃里不由自主地又開始翻滾,嘔出些許清水,人也難受,實在呆不下去了,拎起桌上的點心:“三嬸,既然你不誠心賣給我,我也不強求了,這就回了。”
姜氏慌忙按住安秀的手:“秀,哪有帶來的點心還往回帶的?”
安秀瞧見她的袖子,唰地抽出了手,沉聲道:“買賣不成,我干嘛要平白給三嬸送禮?”
胃里越來越難受,安秀不禁蹙眉。
聽到安秀的話,姜氏瞇起眼睛打量她,半晌才陰測測笑道:“秀,你不是有了吧?哎呀想不到樹生年紀小小的,還是很厲害嘛。我家水生跟徐家莊的一個閨女混了一年多,啥都做了,也沒讓人家懷上。讓樹生教教他水生哥哥。”
安秀心頭一股怒火膨起,你特么滴才有了,姐還是那啥呢。
點心盒上已經沾了雞糞,安秀定是不會再要了,但是這樣便宜了姜氏,令她十分不快,冷笑道:“水生能耐,沒成親就勾搭人家閨女,三嬸教子有方,我家樹生可學不來。”
姜氏竟然沒有半絲尷尬,得意洋洋:“我家水生長得俊,那些閨女啊,都趕上跟他,罵都罵不走”
“那恭喜三嬸啦,水生這樣出息,您將來跟著享福吧。那兩畝田,你不準備賣的話,我就真的回了,還要去孫地主家看看呢。”安秀胃里還是難受,止不住想吐。
安秀根本不知道河灘即將有便宜田,也不知道孫地主正在出售一些良田,補進河灘的田。
“秀丫頭真是的,性子急成這樣,我咋說不賣了?”姜氏忙攔住她。她要是去了孫地主家,自己這些良田肯定要砸在自己的手里,“倒不是我不想賣,只是我家還有三畝田,我們種不過來,白放著可惜,如果你都買了,價格好商量嘛。”
她家一共才六畝田,竟然要賣五畝給安秀。安秀微微蹙眉,他們一家子人打算靠啥過日子?旱地里可種不出口糧。
“價錢多少?”安秀真的呆不下去了,只想早點解決,“我沒有田地,這個三嬸知道,只要價格合理,我多買些沒有關系。”
“五畝你都買了的話,五兩一畝”姜氏雖心疼沒有占到便宜,但是如果現在不賣,以后就賣不出這個價格。況且自己急需脫手,沒有賤賣已經算是占便宜了,如此一想,姜氏倒是釋懷了。
“成”安秀很干脆,這個價格她能接受,二嬸曾經說過,三伯家的田地都是最好的良田,這些年又被他們荒廢了,更加修生養息,地質更加好了,“明兒咱們拿了銀子和地契去族長家,按了手印,錢貨兩清。”
一陣風吹進來,院中的糞坑臭氣隨風飄進房子里,安秀今日不知是怎么了,一個勁地想吐。難道是今日下田的時候著涼了?可是在自己家里一點感覺都沒有。
“秀啊,你明兒不會反悔吧?”姜氏緊張問道,“不如現在你就把銀子給我,我將地契給你。一家人買地賣地還過族長那道手做啥?”
安秀若是回去一打聽,知道了河灘荒地的事情,肯定要反悔的,姜氏想先把這事敲定,給了錢,她想反悔就不可能了。
安秀知道她的小氣量,不想跟她過多的糾纏:“我身上沒有帶這么多銀子況且五畝地不是小數目,不過族長那道手,我終究不放心。嬸子也別怪我說話難聽,要是你反咬說我是偷的地契我可說不清楚。”
“你咋這樣想你三嬸?”姜氏佯怒道,心想蕭氏說的不錯,安秀真跟狐貍似的,渾身透著狡詐,想騙她可不容易。“要是你真的不放心,不如我們現在就去族長家吧?”
安秀看出了一些苗頭,姜氏這么急切賣給自己,似乎隱瞞了什么,她強打起精神:“三嬸,你家的地不是出了啥事吧?”
“我說你這丫頭,咋把人想得這樣壞?我這不是急著用錢?明兒是水生二舅看親的日子,我這個做姐姐的不得送禮?稻子還沒有收,我這手頭緊著呢。”姜氏靈機應變,想出了這么個借口。
要是今晚安秀去二伯家坐坐,嘮起這事,何有福夫妻倆肯定跟她講河灘荒地的事情,自己的這五畝地就賣不成了。免得夜長夢多,還是趕緊賣了為好。
“我說了,明兒上午去族長家,要是三嬸等不及,就賣給別人吧。”安秀冷淡說道。人一難受,所有的耐性都沒有了,安秀現在只想回到自家干凈整潔的院子里,透口新鮮空氣。
見安秀鐵了心要明天才辦事,姜氏心底恨得癢癢,卻也無法,要是自己逼得太緊,她肯定會去打聽,弄巧成拙。興許她今晚不去二伯家呢。不曉得河灘的事情,就不會反悔了。
“那成,那成”姜氏無可奈何,只得陪著笑,心底也在賭。賭她今晚不會知曉河灘開荒的事情。
安秀回去的時候,腳步踉蹌,自從出了他家的院子,胃里感覺好多了,至少嘔吐感沒有那么強烈。上次來何有祿的院子,倒是沒有這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