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能農家女

077節讓我摸一下,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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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能農家女

正文077節讓我摸一下,就一下

077節讓我摸一下,就一下

“買那么多狗崽子干嘛?”何樹生不解地問道,“你想賣狗肉么?”

安秀撲哧一聲,只差一口氣沒喘上來嗆死。被安秀熏陶得,何樹生一提到動物就自然想起了肉。尼瑪動物不是只有殺肉的功能有木有?還能看家護院有木有?

安秀覺得自己的教育,用兩個字可以概括:失敗

“昨兒徐嬸子跟我說,孫地主家養了好些狼狗,所以沒有人敢翻他家的院子,我也想養些。”安秀半天才止住笑道,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何樹生,“咱們家,你年紀太小,我又是女人,別人對咱們一點忌諱都沒有。養了狗,他們不敢亂來。”

“買狗崽子回去養,要養到什么時候?”何樹生同意安秀的說法,咱們家中的確需要狼狗,但是不贊同她買狗崽子,“干脆買六條大狼狗,今天拉回去,就沒有人敢翻咱家的院子了。”

“大狼狗貴啊笨娃娃”安秀笑道。

“咱們有錢啊”何樹生反駁道。他本不是小氣的人,只是從小過慣了苦日子,節省慣了。如今跟著安秀,她用錢大方,耳濡目染,他漸漸學了安秀的那份窮大方,花錢買享受。

他們剛剛還拿了好幾百兩銀子呢。手里有錢,何樹生底氣足很多。

“想要大狼狗還不容易?”安秀笑道,“你忘了以前的雞和豬么?”

何樹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沒有想到這層,聽安秀說起,他又不說話了。對于安秀的異能,何樹生從來不提起,他怕安秀不想解釋,更怕她不能解釋。反正她很謹慎,至今沒有惹禍,何樹生也不憂心。

趕著牛車,何樹生抱著銀子包袱,跟在安秀身后。先去點心鋪子,買了好幾樣精巧的點心,讓何有保與李老伯晚上填肚子,莊子里小貨店的點心太粗糙,只能拿去走親戚裝門面;然后去成衣鋪,替何有保買了兩套秋天的長褂長褲;又給何玉兒買了新的帛娟、彩線,讓她好好學繡花;再去種子店,買了各種菜籽及小粒油菜種子;然后去鞋店,給何有保買了兩雙布鞋;最后去鐵匠鋪,買了六根粗粗的鐵狗鏈子。

一切準備齊全,才去牲畜交易集市,買六只小狼狗崽。

狼狗很少賣狗崽的,都是成年狗。安秀左右看看,都不滿意。漂亮壯實的,要價太高;價格公道的,又是奄奄一息,怎么都覺得不劃算。“怎么都沒有賣狗崽的呢?都是大狼狗,還沒啥好品種。”安秀抱怨道。

“姑娘要買狗崽兒?”身后的一個小販聽到安秀與何樹生的談話,忙湊過來道,“姑娘,我家中有只狼狗下了崽子,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要…”

安秀本是對何樹生說的,何樹生沒有接話,這小販就答上了,雖然心頭不快,她仍是問道:“不敢要?有什么講究么?”這小販穿著粗麻上衣,麻草束腰,一看便是慣于做生意的,精明著呢,安秀必須留個心眼。

“姑娘跟我來”那小販瞇起眼睛笑,往身后指了指,自己領頭往里走。身后有條胡同,房屋破舊,是鎮上最貧窮的住戶。

安秀身上帶著一百多兩銀子、兩幅首飾,又是弱質女流,何樹生雖是男子,卻手無縛雞之力,要是跟著這小販進了胡同,被按住搶了錢財事小,傷了性命事大。似乎經歷了上次的事情,她變得異常的敏感,冷笑著不動:“去哪兒?”

小販見安秀不挪腳,只是站在哪里冷笑,一副我明白你想干嘛的表情,呵呵笑了:“我明白了,那姑娘站在這里等我,別走啊”

旁邊的另一個小販看不慣安秀這副傲態,冷眼上下打量她:“這位姑娘,你也太小瞧人了。我們都是常年在此做生意,不會騙你幾個錢砸了自己的買賣我們住家這里,不同那些臨時擺攤的。”

安秀不搭理他,她身上可不止幾個錢一百多兩銀子,足夠他們販狗勞累十幾年甚至幾十年,搶了她遠走他鄉都夠用了,住家在這里又能如何?

“這有什么好不高興的?我是下鄉人,沒看過世面,小心些也是人之常情。你們常年做買賣,比我這難看的嘴臉瞧多了,現在受不了了?”安秀瞪了他一眼,回嘴道。她本想說,都是買賣人,自然對買主點頭哈腰,在她面前精貴什么?

旁邊幾個小販一下子哄笑了,有人起哄:“張老三,你總是看人下菜碟,這回踢鐵板了吧?”

這個張老三是個狗眼看人低的小販,見衣著富貴的買主點頭哈腰裝孫子,見安秀這種鄉下人,便時不時刺上幾句。他販的狗品種較多,以中等下為主,又有歪門邪道,下等狗總是比別人的便宜一兩成,下鄉人為了貪那點便宜,被他刺還要陪著笑臉。

第一次被人刺回來,張老三一張臉憋得通紅,正想說什么,剛剛離去的那個小販帶著一個鐵籠子出來。他們是兄弟兩,這個小販人稱張老四。

一條黃褐色的母狼狗,腹部爬了八九只小狼狗,都是黃褐色,但是毛色深淺不一,剛剛睜開眼,毛發又順又亮,吃奶的模樣憨態可掬。母狼狗則奄奄一息,被人拎出來,眼睛微微睜開看了安秀一眼,又繼續閉目養神。

安秀很喜歡這群小狼狗。

張老四笑道:“姑娘,實話告訴你,這一窩下了十二只,被母狗壓死了幾只,只剩了九只。如果你想要,價錢好商量,但是你必須連母狗一起買了去。”

身后的有個小販吸了一口氣,想要說什么,他身邊另外一個小販拐了他一下,示意他閉嘴。那小販頗為不甘心,狠狠地把肩上毛巾拉下來甩了甩,又重重搭在肩頭。

安秀只是聽過貓三狗四的說法,一窩能下十二只,倒是罕見,雖然只剩下九只,卻比安秀預想的要多,于是問道:“母狗我可以一起買走,但是價格方面怎么說呢?”

“母狗八百二十文一只,狗崽三百四十文。”張老四瞇起眼睛笑道,“小狗崽子一共二兩零七百六十文,加上母狗的八百二十文,共三兩零四百文。您賣得多,便宜您二十文,三兩零三百八十文、”

安秀一聽,頓時火不打一處出,這個小販也太奸詐了,九只狗崽子的加上總數,他偷偷多算了一百文,與母狗價格相加,又多算了二十文,還一副自己讓利很多的表情。

“真的是這么多錢?”安秀問道。

“當然啦,不信姑娘你自己算嘛我可沒有坑你一文錢”張老四絲毫不見慌亂,篤定說道。

安秀忍著氣兒,冷笑道:“三百四十文一只,九只明明是二兩零六百六十文,加上母狗的八百二十文,才三兩零二百八十文你平白多算了我一百二十文,還說便宜我你分明瞧見我是農家人,想著坑錢狗崽子你自己留著吧”

四周的小販被安秀的心算折服,都望向這邊。

“姑娘,姑娘”張老四見安秀真的火了,抬腳便走,急忙拉住她,笑道,“是我算錯了,是我算錯了姑娘你別火兒,這兒又沒有算盤,難免出錯兒”

剛剛刺安秀的張老三見安秀如此精明,頓時不再說話,怕得罪了她這狗崽子賣不掉,砸在手里。

安秀真心想買這些狗崽子,況且整個牲畜集市逛下來,只有他這兒有,見他肯賠禮,氣也消了些:“既是如此,我們還是談談價格吧。你要是心算不來,接個算盤。”

“剛剛一急算錯了,再算保證分文不差。姑娘心算好,我還敢蒙您?”張老四賠笑道,拉住安秀的胳膊不撒手。這窩小狗崽出世到現在,無人問津,別人一聽一窩了十二只,腳不沾灰地走了。

安秀是第一個問價格的,似乎她并不知道,一窩十二只是鬼狗崽,本就不吉利,然后又壓死了三只,更是厲鬼投胎。做狗販生意,可以要高價,但是不能坑瞞一窩下了幾只,要是被人知道了,官府就打斷腿。

只能蒙不曉得這種風俗的人。

安秀急著買狗,又中意這些狗崽子,被張老四一拉,也就回來了,看著這些可愛的小狗崽兒,心中越發喜歡,沖張老四道:“你抓一只給我瞧瞧吧,我不敢伸手。”

隨便抓小狗崽,母狗會發怒滴。

張老四一笑,伸手捉了一只淺褐色,背脊毛發呈灰色,腹部是淺黃色,笑道:“姑娘您看,這是正宗的黃褐色,現在年幼,等一年以后,保證是漂亮強壯的黃褐色,跟那只狗一樣。”

他指了指旁邊籠子的一只極品狼狗。

那狼狗似乎能明白別人在說它,沖張老四咆哮地吼起來。這狗的販主敲了敲籠子,喝住它:“作死呢”

那狗受到威脅,頓時不敢再叫了。

安秀沒有看張老四指的那條狗,只是把這條黃褐色的抱在懷里,這狗很不安心地汪汪叫上幾聲。安秀摸它的后背脊,讓它安定下來。這狗能感受到她的好意,不再汪汪叫,往她懷里依了依,它已經信任安秀了。

何樹生有時像個小大人,可十一歲,依舊是孩子的心智,見這狗依偎在安秀懷里,沒有一點狼狗的兇殘,反而十分可愛,忍不住摸它的腦袋:“秀,這狗好。”

小狗頓時煩躁,沖何樹生汪汪地厲聲叫喚。母狗見這小狗叫的可憐,也爬起來狂吠,何樹生嚇得倒退了一步,小臉刷白。

安秀忙安撫這小狗的后擺,讓它平靜。張老四用棍子呵斥母狗,不準它叫喚。母狗不受威脅,它的孩子身處仙境,它無法安靜下來。在安秀的撫摸下,那小狗的狂吠漸漸變成了嗚咽聲,繼續依偎在安秀的懷里。

小狗不叫了,母狗的狂吠也停了下來。

安秀見何樹生一臉蒼白,委屈地站在一旁,拉過他的手,放在小狗的后背上,笑道:“沒事兒,你摸它的后背。小狗兒認生,你不能摸它的頭。你摸它的頭,它覺得你會傷害它。”

何樹生的小手在發抖,安秀看著都心疼。

安秀把小狗還給張老四,讓他放回籠子里,然后彼此討價還價,最終小狗三百文一只,母狗七百文,連籠子一起送給安秀,一共二兩零一千文。

安秀付了現錢,提著籠子便走了。她剛剛走出去,旁邊的小販看不過眼,鄙夷道:“張老四,你又坑了一筆生意。你缺不缺德,把鬼狗崽賣給人家。要是這姑娘告訴縣太爺,不打斷你的腿。”

“我都跟她說了一窩十二只,壓死了三只,她知道非要買的,怨不得我”張老四得意笑道,把銀子擱在手里掂了掂,交給他哥哥張老三,“晚上喝花酒去了,白送的錢,不揮霍都對不住自己。”

哥倆相視,得意地笑了起來。

聽在不遠處的馬車見安秀與何樹生半天才出來,兩人合抬著一直狗籠子,趕車的小廝又沖車廂里面道:“東家,他們買了鬼狗崽前幾日就聽說張老四的狗下了一窩鬼狗崽子,賣給他們倆了”

車廂里的人沒有說話,半晌才嘆了口氣:“不管這事,跟著他們就好。”

安秀趕車,又回了鐵匠鋪子。那鐵匠記得她剛剛來買了六條粗鐵狗鏈,現在又回來了,以為來退貨的,心底咯噔了一下,仍然陪著笑:“姑娘,你還在集上呢?”

安秀對這老鐵匠很有好感,面相忠厚,常年打鐵,一張臉被烤的通紅,像畫了臉譜。安秀笑了笑:“老師傅,您這兒還有狗鏈子么?”

老鐵匠一愣,忙到:“還有四五副。姑娘,您早上買的鏈子丟了不成?”

“不是。”安秀笑道,“我本打算買六條狗,后來市價便宜,我就多買四條。您再給我四條鐵鏈吧。”

老鐵匠哦了一聲,好奇她買了啥樣的狗,伸頭看了一眼,止不住笑了:“姑娘,你也太心急了你這才是狗崽兒,得三五個月才能長大一些,能用上鏈子,那得一年往后啊”

“先買了,擱家里也是一樣的”安秀不想解釋。

老鐵匠無法,只得拿出四條粗鐵鏈給她,叮囑她:“擱家里放著,別受潮,這熟鐵容易生銹。壞了拿過來,我給你修,不收你錢”

安秀忙道謝,給了錢,抱著鏈子上了牛車。東西備全了,安秀想起懷里還有一百多兩銀票,不敢多耽誤,駕著牛車便回去了。

回程的路上,何樹生往后看,感覺一輛馬車總是跟著自己,頓時心慌,戳戳安秀的后背:“秀,你看那馬車好怪啊,剛剛才街上我就見他們跟著咱,現在又在后面,不會是歹人吧?”

安秀回頭,那馬車停在那里沒有動,離他們越來越遠,看得影影灼灼不真切,安慰何樹生:“不過是普通的馬車,你街上瞧見的估計是跟這輛外形相似,咱們身上這點銀子,哪里值得人家坐著馬車跟蹤?”

何樹生一想,安秀說的也有道理,可能是自己看花了眼,街上馬車那么多,這車有是最普通的樣式。

路過王家莊時,有片古樹林,安秀見四下無人,便把牛車架了進去。

讓何樹生躲在一棵大樹后面去望風,有人來了趕緊提醒她。安秀自己則蹲在牛牛的左側,先把母狼狗從籠子里抓出來,套上鐵鏈,鏈子的另一頭拴在車上,運動異能,那條死氣沉沉的母狗頓時精神抖擻。

然后一只只地把狗捉出來,片刻功夫,這些小狗全都成了大狗。安秀一只只套上鐵鏈,放倒車上后就令它們昏迷。全都弄完,自己的胳膊酸了要脫臼,腦袋里嗡嗡直響。

“樹生…”安秀感覺眼前發昏,一點氣力都沒有。不知是異能要失效還是過得過度了,腦子里昏暈一圈一圈。頭一發昏,腳下就無力,軟綿綿的。

何樹生忙跑過來扶她坐下,見她一腦門子冷汗,頓時心慌:“秀,你這是咋啦?”

安秀擺手:“別管我…用步把車廂罩住,別叫人瞧見了,回到莊子再把布揭開…”

何樹生讓她靠在一棵樹干,然后爬上車,倒吸一口涼氣,轉臉看安秀:“這些都死了么?”

“沒有…昏迷半個時辰…”安秀有力無力,嗡嗡作響的腦殼開始疼痛氣力,渾身乏力,連說話都艱難,每個字都費了好大的力氣,“快干活兒…有人來了就麻煩…”

何樹生用早上罩蔬菜的布罩住車廂,嚴嚴密密地將車廂用草繩捆住。見安秀靠在那里,緊閉著眼睛,似乎很痛快,不由地慌了神:“秀,你就是咋了?”

安秀很想睜開眼睛,但是耳邊都是嗡嗡的風聲,隱約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又好像不是,淡淡飄來,是小男生特有的清脆嗓音。

“秀安,秀安…”耳邊的人聲變得清晰,字字傳入耳里,如清清溪水流過心田,沖走心間的塵埃與雜質,呼吸都純凈起來。

安秀緩緩睜開眼,只覺得天地間籠罩著一片暗紅的顏色,宛如晚霞映紅了大地,而她自己在飄,一身素色外袍迎風而展,隨著氣流緩緩地飄動。

停在一處庭院上空,呼喊秀安的聲音更加清晰,也更加急切。亭臺樓閣如雕似畫,樹木高大蔥郁,閣樓古典精致,花徑整齊干凈,撲在細碎的鵝卵石。一個身著黃色長袍的小男孩大約十三四歲,跑得一頭的汗,嘴里不住地喊:“秀安,秀安…”

離他不遠處的山洞里,躲了一個小女孩,穿著淡紅色外袍,疏羊角辮子,絲繡手帕咬在嘴里,止不住地笑,不時伸頭望外面,看看這小男孩有沒有發現自己的藏身之處。

風起出,她的外袍飄出了一角,男孩兒已經瞧見,而故作不見,往假山相反的方向跑去,一邊跑,嘴里一邊喊著秀安。小女孩使勁咬住帕子忍住笑。突然,小男孩故意哎呀一聲,然后躡手躡腳地靠近那坐假山。

小女孩兒一愣,那聲哎呀,若不是摔著了便是撞著了?心急時,便顧不得輸贏了,急忙跑了出來。正好撞在男孩兒的懷里。

小女孩兒一愣,才發覺自己上當了,頓時大怒,一張雪白小臉繃的通紅,童聲清脆地指著男孩兒的鼻子:“你耍詐還是太子呢,跟我一小姑娘耍詐,真羞死了”

“你太狡猾了,跟狐貍一樣,不耍詐,怎能贏你?”男孩兒脆聲笑道,“可說好了,一盞茶的功夫找到你,你替我繡三條絲帕”

女孩兒抿唇不說話,抬眼看著男孩兒。

男孩兒慌了:“你不準耍賴孤王命令你”

“你們宮里會發繡的大有人在,都比我繡得好,你為何非要我繡?”女孩兒蹙眉不悅道,“你可知發繡很費功夫的?我平日里還要學琴、練字呢。”

“那我跟太師說,叫他不讓你學琴、練字。”男孩兒急切道,“她們會繡是她們的。我只想要你的青絲繡成的絲帕”

這般露骨的話,愣住她這樣潑皮耍賴的人,都羞紅了臉,啐了一口:“哪家女孩兒的青絲隨便送人的?不跟你混鬧,我回去練字,否則父親又說我借故偷懶了。”

“秀安,你答應的,贏了就給我繡啊”男孩兒攔住她,恨恨道,“你敢耍賴我就告訴上官太師,看他罰你”

女孩兒挑眉看著他,趁他不備,從他手臂底下滑了過去,像條泥鰍一般。男孩兒氣得紅了臉,身后傳來女孩子跑遠的腳步聲與咯咯的笑聲,如同秋后的金色陽光,撒了一地。

男孩兒立在原地,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會心微笑。

安秀看著這些,也不禁笑了,童年的天真無暇,歲月是這般明凈清澈。

一陣風起,安秀的身子無法自控子隨風而動。四周的天空仍是淡淡紅色,更像是她眼前蒙了紅紗,光影轉換之間,曾經那個十三四的少年已經長成了青年模樣。

高高瘦瘦的顯得很文弱,黃色外袍迎風而動。仍是那座后花園,但是秋季并不顯破敗,開滿了各色的秋海棠。一個少女蹲在花圃邊上,用小鏟子給海棠花翻土,施肥。

男子從后面輕輕靠近她,湊在她的頸項邊,低聲問:“你在做什么?”

少女嚇了一跳,看清來人,拍了拍驚魂未定的胸口:“你個該死的混鬧把我魂兒就嚇了一半”

男子故作嚴肅地看著她:“好哇,你罵朕該死的,朕…”

“告訴太師去?”少女搶先說道。打小的時候開始,他便斗不過她,每每被她氣得跳腳,男子總是說,我告訴太師去,看他罰你。

如今大了,她總是拿這句話笑他。男子撲哧一聲笑出來,作勢要掄她。少女靈巧地跳起來,閃到一邊兒,撩了撩額前的碎發,精致的臉頰上紅撲撲的,漆黑雙眸熠熠閃光。

男子只覺得心跳漏了一拍。

安秀看著這少女的眉目,總覺得相熟,好似夢里見過一般,見他二人這般打情罵俏,心頭微暖。愛情總是讓人心頭暖暖,似灌了蜜糖,沉甸甸的香甜,少女撇過臉,止不住偷笑。

少女不顧他,依舊給她的秋海棠施肥。男子蹲在她身邊,看著她施肥,纖纖十指翻動,靈巧美麗,陽光從她指尖滑落,閃過一絲絲的金色光束。男子側頭看著她的臉,一動不動。

任是她自以為定力修為極高,也扛不住了,抓起細土往他臉上揚:“看什么?你日日往我家里跑,是來蹭飯的么?”

男子撲哧一聲又笑了,越長大越不容易生氣,倘若小時候,聽到這話,他定要叫嚷著說告訴太師去。在他面前,她向來沒大沒小,從來不因為他是太子或者皇帝而畏怕他,這是他最喜歡她的原因之一。

“秀安,你心中期盼么?”男子問她。

少女不解,揚眉問道:“期盼什么?”

“三個月后,便是我們大婚的日子,我要正式封你為后,你期盼么?”男子往她身邊挪了挪,抓住她的手。只要他來,后花園就有侍衛守護,任何人不得進來,他才敢這般大膽放肆。

少女咬唇不說話,睜開他的手,冷淡地繼續給花兒翻土,但臉頰卻隱隱發燒,心頭跳得亂了節奏,下手不穩,一顆海棠被她鏟掉了。

“你走開啦,在這兒打擾我做事,看看,這棵花毀了,都是因為你”少女手上沾滿了褐色土壤,直往男子身上推,金黃色龍袍上留下巴掌大的黑掌印。男子就勢把她拉入懷中,呼吸湊在她的臉頰,逼上來:“回答我,你期盼么?”

少女扛不住他款款目光,低下頭:“我不期盼成為皇后,我期盼成為翟玨的妻子”

翟玨是他的名諱。

翟玨大喜,眼睛里笑意更濃,湊了上來,吻上她的唇。光天化日之下,少女大驚,要推開他,他卻就勢將她壓倒在海棠花上,毀了一地的嬌嫩海棠。

安秀不好意思撇過臉,一陣冷風鋪面,連骨頭里都是涼意。有人拍打她的臉頰,焦急地嗚嗚哭:“秀,秀,你咋了?”

安秀睜開眼,眼前的紅紗已經摘去,陽光通過樹葉,投下斑駁的樹蔭,何樹生頓在她面前搖晃她,哭得跟累人一般。頭還是有些沉重,卻沒有剛剛的昏暈感。

見安秀睜開眼,何樹生胡亂地摸了摸臉上淚水,哭嚷著:“秀,你剛剛咋了?嚇死我了,嗚嗚…”

安秀這才想起自己是在回家的路上,用異能變大那些狼狗,然后體力不濟,暈死過去。而夢中見到的一切,卻是那般清晰,好像是留在腦海中的記憶。無法串聯起來,好像她腦海中關于那個叫翟玨男子的記憶,是剩下一天甜美溫馨的。

他是安秀這身主的愛人么?

見何樹生哭得可憐兮兮,安秀把他摟在懷里:“不哭了,我這不是沒事么?多大人了,哭成這樣,叫人看見還不笑死?”

何樹生吸了吸鼻子,當真不敢再哭了。

回去的路上,何樹生駕車,安秀在一旁輔助他,頭雖然不再疼了,身子卻沉重。安秀靠在何樹生瘦小的肩膀上休息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好轉了些。

到李家莊的時候,離何家莊還有兩個莊子之隔。安秀讓何樹生把布揭了,然后她把狗全部弄醒。

一用異能,安秀的頭又開始發疼,直直地鉆心。以往從來沒有過,好像是因為這些狼狗,才使得她力不從心。一旦蘇醒,那些狼狗開始不安地四下里走動,安秀用異能控制不讓它們挑出牛車的范圍。

一旦開始想控制它們,腦袋又開始疼,越來越厲害。意念一松,安秀心底發寒。沒有異能的控制,這些狗開始有些煩躁不安,不住地狂吠,然后才慢慢安定下來,個個蹲在車里。

安秀覺得不可思議,好奇地回望了一眼,感覺數只狗都在看她,眼睛里帶著挑釁的意味。那眼睛像極了人的,好像能說話一般。安秀只覺得毛孔急劇收縮,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身后跟著安秀的馬車,眼見安秀從樹林里出來,想跟上去,突然覺得勁風撲面,飛沙走石,馬兒嘶鳴不肯前進。等著風兒停歇,安秀已經沒有了蹤跡。伙計大驚,回首沖車廂內的人低聲道:“東家,咱們還是回去吧,今日走邪了”

車廂內的男子淡淡嗯了一聲,算是同意了,卻心不甘情不愿。

回去的時候,發現這條路上,竟然一個行人都沒有,剛剛來的時候還能隔三差五遇到一個趕集的人。想到這里,伙計勒緊馬韁繩,加快車速想著逃離這里。今日的確是怪事連連。

原本早就該回來了,買狗兒耽誤了功夫,暈倒又耽誤了時間。回到家時,已經是晌午了。莊子里炊煙渺渺,到了燒午飯的時間。安秀的廚房煙囪里也滾滾冒著青煙,應該是李老伯在給何玉兒父女燒飯呢。

敲了敲門,隔著門聽到何玉兒興奮的歡叫聲:“秀姐姐和我哥哥回來了。”

大門打開,何玉兒撲了上來,直直砸到安秀懷里。安秀身子重,被她推了一個珇咧,差點摔倒。何玉兒一愣,驚慌中帶著委屈耳朵哭聲:“秀姐姐你咋了?玉兒不是故意的。”

安秀扶著馬車,忙摸摸她的頭,撐起笑容:“沒事沒事,秀姐姐好著呢。”

“哇,好漂亮的狗”何玉兒隨后驚呼道。小孩子的注意力總是很容易分散,看到狗,她就不深究安秀不正常的臉色以及發軟的手腳了。

何樹生正要把牛車拉進來,徐嬸子正好從地里回來,看到了,頓時大驚:“秀丫頭,你咋買了這么多狗啊?”徐氏建議她買條狗護院,她一口氣買了十條大狼狗,這要是夜里吠起來,還讓不讓她這個近鄰家睡覺啊?

如此一想,徐氏倒是頗為怨恨。

安秀強打起精神,笑道:“今日遇著好運,這些狗便宜,就都買了下來。徐嬸子,你要不要牽一條回去看家?”

“我不要,我不要”徐氏忙擺手笑道,“我家的家當加起來,還不及這狗值錢呢。秀丫頭,你這些狗都養在家里啊?”

“可不”安秀不明白徐氏這話是何意,她似乎不愿意自己家養這么多的狗。可是她建議自己買狗的,現在為何不高興?安秀覺得徐氏不是兩面三刀的人,自己猜測不出她的想法。

徐氏勉強笑了笑,說要回家燒飯,轉身便走了。

李老伯正在幫安秀燒飯,聽到外面的聲音,放下鍋鏟就出來看,見安秀拉了一牛車狗出來,也嚇了一跳:“秀丫頭,你這是要做啥?買這么多狗,得費多少糧食啊”

何有保本想幫著燒飯,可是安秀昨晚千叮嚀萬囑咐,不能讓他下床。李老漢嚴格遵守安秀指定的法則,硬是不讓何有保起身,讓他床上躺好,同何玉兒聊天嘮嗑,自己燒飯。

何有保在家里,聽到外面有人說話,掙扎著起身,躺了一天,身子也酸痛,正想著爬起來走動走動。熱已經全部退了,哪里還用這樣精貴的養著?安秀太小心了,莊稼人,發了燒在田里做活兒大有人在。只是他這次比較嚴重,昏倒了而已。

看到安秀買回來的狗,何有保也嚇到了:“秀啊,你這是要做啥?”

安秀精力不濟,頭不用異能就不疼,但是很重,臉色蒼白,唇色無光。何有保最先看出她不對勁,緊張問道:“樹生,秀這是咋的啦?”

“沒事,爹”安秀怕何樹生說錯好,搶先道,“昨兒個我一個人搶了一畝田的水稻,今早就早起,估計是累傷著,路上吐了。這會兒還難受呢。我先去躺躺,你們把東西弄下來吧”

“哎呀你這孩子,做活兒拼命哪成?”何有保心疼道,“年輕身子不曉得顧及,將來老了一身病,活受罪快躺躺去。樹生,扶秀丫頭去躺躺。”

“別別。”安秀忙拒絕,“樹生幫著把東西卸下來,我自個兒還能走得動道兒。樹生,把包袱給我,我回去躺躺。”

包袱里有銀子與首飾,要是公公看到了,問起從哪兒來的,安秀怕何樹生編不圓滑。自己拿走了,他們會以為是女人的用度,安秀不好當眾拿出來。

何樹生自己把包袱背在身上,牛車趕了進來,聽在院中。他扶著安秀:“這幾步路,我扶你過去再回來卸東西”

何玉兒也跑過來,拖住安秀的手,關切道:“秀姐姐,我也來扶住你”

安秀欣慰地笑了笑,任由兩個小鬼架著她回房。他們都不及安秀的肩膀高,安秀為了他們不感覺受挫,還故意蹲下身子讓他們扶著,比自己走回去更累人。

回到房中,離那些狗遠了些,安秀感覺腦袋一下子輕松了,好似剛剛跟誰的腦電波在較力,而自己的力道一開始占了上風,后來卻被壓制住,自己想反抗,卻被壓得更加厲害,頭痛如裂躲在房間里,腦子就輕松了。

安秀叫他們何樹生出去把那些狗放下來,東西卸下來,不用陪著她。何樹生仍是不放心,回頭問道:“秀,你真的沒事吧?”

“沒事兒,你帶著妹妹出去,記得把狗拴緊了。先喂些米飯,等我睡醒了再想法子給它們弄東西吃。”安秀推他們兩個出去。

何玉兒與何樹生仍是不放心,但不好違抗安秀,打擾她休息,只得攜手出來了。

等他們走后,安秀把包袱往床里面一丟,和衣躺下了。可能是真的累了,不一會兒便進入了夢鄉。睡得迷迷糊糊的,又開始做夢,還是那個紅紗遮住的夢境,除了叫翟玨的男子,還有別的很多人。

但是安秀看不清他們的面目,除了翟玨的面目一清二楚,剩下的人都影影灼灼。跟翟玨在一起,夢中的那個女孩子是在笑,不管斗嘴還是親熱,她的笑容都是甜美了;不跟翟玨在一起,那個女孩的笑容時而虛假、時而猙獰,很恐怖。

安秀就被這樣的夢一直糾纏著,很多的片段斷斷續續,怎么都連不起來。一會兒是那個女孩子小時候,一會兒又是她成親之后,總是如一團亂麻,理不出一絲一毫的頭緒來。

有些畫面很破碎,很有畫面又很完整。有一個畫面,那個被人稱作秀安的女孩子,與另外一個身高相仿的女子爭吵。秀安一直忍讓著,任由那個女子叫罵,旁邊站的中年男人還叫她賠罪。

夢中的片段,安秀卻覺得心里好酸,那個女孩子站在那里,她的委屈與辛酸,安秀能清楚地感受到,但是她咬緊唇瓣,不讓自己哭出來,低聲地道歉。說了什么聽不清楚,安秀只覺得心口酸酸地痛。

這般酸痛,竟然把自己痛醒了,一頭的虛汗。汗發了出來,頭不再痛了,神清氣爽。外面已經黃昏,夕陽艷麗如三春之花,將庭院印得璀璨奪目。

何樹生在地上訂了樁子,把這些狗都拴在地樁上。這些狗初到她家,卻不吵不鬧,異常的安靜。好幾只臥在地上閉目假寐,剩下幾只站在哪里,悠閑地打量著安秀的房子,還有一只在吃食,何玉兒等著它的面前。

安秀出來看著這一幕,覺得好怪異。她看這些狗的眼神,分明像人的,有孤傲,有落寞,有淡然,有憤怒,都靜靜地打量著。走進一看,又是狗的眼神,沒有什么特殊的色彩,安秀肯定自己想多了。

牛牽了出去,李老伯應該是放牛去了;墻角的叉魚不見了,何樹生肯定叉魚去了;何有保的房間里傳出一聲聲輕微咳嗽,他在休息;院子里只有何玉兒,她蹲在狗中間,看一只狗吃食,津津有味。

安秀心底發寒,要是這些狗突然發狂,攻擊何玉兒怎么辦?

雖是過度憂心,安秀仍是奔了過去。走進,只聽到何玉兒頓在那條狗面前,輕聲地問:“我能摸一下你么?就一下,你的毛好漂亮,讓我摸一下吧,一下就好”

安秀撲哧一聲笑了。

何玉兒回頭見安秀起來了,忙問道:“秀姐姐,你咋起來?頭還疼么?”

安秀把她抱在懷里,整了整她弄得有些臟亂的衣裳,笑道:“早就不疼了。你一個人蹲在這里做啥,不怕狗咬你啊?”

“不會,我給它們喂吃的,它們不咬我”何玉兒得意笑道,想起吃的,看著安秀,“秀姐姐,你還沒有吃中飯呢,餓不?灶膛里煨了飯”

安秀看了看夕陽西下,有人家已經開始燒晚飯了,笑道:“我不餓,等會兒吃晚飯吧。你剛剛跟狗兒玩什么來著?”

“不玩什么。”何玉兒有絲泄氣,“我想摸摸它們,它們都不讓,我一過去,它們就躲開了。”

“不能摸頭,你去摸摸它的肚子,它一定會高興。”安秀指了指不遠處一只正在仰面躺著睡覺的狗。狗只有在自己信任的人面前,才會露出自己的肚皮,也不介意信任的人摸它的肚皮。

見它這樣仰面睡覺,安秀知道它是信任自己及家人的。何玉兒將信將疑,慢慢走過去,稚嫩的小手摸了摸那條棕褐色狼狗的肚皮。那狗一愣,卻沒有拒絕,任由何玉兒摸著,瞇起眼睛還很享受。

何玉兒高興得直叫喚:“秀姐姐,你看,它讓我摸呢”

安秀也笑:“是吧?你要記住,不能摸它們的頭,屁股和尾巴。對它們好,它們就會對你好。狗是最忠誠的動物了,比人忠誠百倍。真正的富貴不yin、威武不屈。”

這話像是說給何玉兒聽的,更像是說個自己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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