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能農家女正文080節蕭氏懷孕的真相a司芳
異能農家女
正文080節蕭氏懷孕的真相
080節蕭氏懷孕的真相
蕭氏那日被安秀以及何家兄弟氣得半死,撞墻了撞破了額頭,何有保都不回來看,鐵了心要跟她和離,一氣之下跑回了娘家。
回到娘家,才發現峰回路轉。
蕭氏爹娘早就去世,有三個弟弟,一個哥哥。大哥今年四十五,已經三世同堂,最小的外甥女都十八歲。長兄為父,爹娘死后,蕭氏走娘家就直接去她大哥家。
與往常一樣,蕭氏拖著肥胖臃腫的萬春,帶了一大包東西,就直奔大哥家了。大外甥大栓媳婦高興地迎她進門,每次這位大姑來,都從婆家搜刮好些東西給他們,這次也不例外。
大外甥大栓的媳婦留意到蕭氏額頭上的傷疤,好心問道:“大姑,你這是磕在哪兒了?”
“沒事沒事。”蕭氏忙用手遮掩,當著外甥媳婦,她倒是不好意思講自己丟人的種種,見家里靜悄悄的,一向調皮的外甥孫女都乖乖地趴在一旁不說話,于是問道,“你母親呢?”
“房里躺著呢。”大外甥媳婦沖里屋努努嘴,一絲幸災樂禍,“病了,好幾天了。”
“咋病了?”蕭氏好奇問道。她那嫂子一向潑辣要強,就算病了也硬撐著,不會這樣躲著不見人。
“蕭芳那個小賤蹄子氣的唄。”大外甥媳婦嗤笑道,壓了壓聲音,“蕭芳那個賤蹄子,有肚子了她男人出門做生意都五個月了,她竟然懷了四個月的身子,被婆家一紙休書退了回來。娘又要強,氣病了唄”
“芳子這孩子咋這么不中用啊?”蕭氏也氣。蕭氏還是閨女的時候,同莊子里數個小伙子好,夜里撐船鉆蘆葦叢,不曉得多逍遙。到了十八歲,風風光光地嫁人,男人寵得她跟什么似的。沒過門一年,男人就病死了,她在婆家依舊是少奶奶,婆婆小姑誰都不敢另眼看她。
在萬家莊的婆家日子太舒適了,又生了孩子,身材肥胖了一大圈,勾搭了兩個男人也找借口不來了,她才收了心,匆忙帶著女兒改嫁。為了搪塞自己的往事,她花了好些錢財打發媒婆。
何有保家里窮,能娶個過日子的女人就不錯了,兄弟們又對他的事情也不關心,沒有人去打聽過蕭氏的過往,也就搪塞了這么多年。
人家都是外甥女多像姑,大哥家的小女兒蕭芳跟蕭氏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四處勾搭。如今嫁了人,還不安分,弄出了這么大的事情,蕭氏怒其不爭,咬了咬牙。
大外甥媳婦嗤笑:“熬不住唄。男人出門五個月,她懷了四個月的身子,只怕是男人在家就勾搭上了。等她男人一走,兩人就沒個怕處,也不顧忌,這不就懷上了?”
蕭氏想到這里,靈機一動。現在已經是九月中旬,蕭芳四個月身子,臨盆要到來年三月,這段日子一直可以穿厚厚的棉襖,遮蓋肚子,干嘛不讓她幫自己一把呢?
蕭芳住在娘家,肯定被人指指點點,但是到何家莊去,誰曉得她的品性?
“你幫著看下春兒,我找大嫂說去。”蕭氏心中有了盤算,喜滋滋地去找她大嫂商議。
她大嫂蕭高氏一向心比天高,莊子里這個瞧不起、那個看不上,覺得誰都沒有她家兒女出息。現如今女兒丟了這么大的臉,她氣得肺都炸開了。蕭芳剛剛被休回來,家里瞞著,莊子里沒有人知道。但是她一個大活人,總不能一直藏在家里,肚子大了誰看不見?孩子長大了怎么辦?
越想蕭高氏越是難受,恨不能讓蕭芳死在外面算了,不至于丟自己的老臉。她一輩子高人一頭啊,臨到老矮了一截。
“大嫂,大嫂”蕭氏一邊喊著,一邊進了蕭高氏的房間。
蕭高氏忙把頭撇到里面裝睡。她很不喜歡這個小姑,做姑娘的時候就不規矩,小偷小摸不說,還偷漢子嫁了人也不干凈,竟然還改嫁,簡直丟人現眼。但是蕭氏懂得怎么拉攏嫂子的心,每次都從婆家偷好些東西回來。因為這個,蕭高氏才笑臉相迎。
如今自己女兒出了這么大的丑,還不叫她笑話?
“大嫂,大嫂,跟你說一事兒”蕭氏知道蕭高氏故意不理她,坐在她的床邊推她,“是好事兒,大好事兒”
蕭高氏只得睜開眼,扭過臉來:“他大姑回來了?”
“大嫂,芳子是不是有了啊?”蕭氏興奮道,“剛剛聽大柱媳婦說芳子有了,是不是真的?”
蕭高氏一下子就變了臉,冷聲道:“她大姑,你要是回來看笑話兒的,還是走吧咱家閨女丟人了,咱自家管教不嚴,咱們自個兒藏著掖著。”
“大嫂你看你,我跟你說正經的,你咋惱了?”蕭氏陪著笑臉,對于蕭高氏,她不敢得罪,否則自己被何家人欺負連個后盾都沒有,“你先聽我說,說錯了你再惱我,我保證不還嘴”
蕭高氏沉著眼皮不說話,但沒有阻止蕭氏講話的意思。
蕭氏見她大嫂有了些松動,忙賠上笑臉:“大嫂,我家那個死慫胞,被他兒媳婦教唆得要跟我和離呢。我這幾日心里苦悶,正想不到法兒治治他們一家人,見芳子懷了孩子,我想到一招兒,不禁能保芳子沒事,也能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咋說?”蕭高氏見她說得斬釘截鐵,有些相信她。她這個小姑子向來壞心眼多,一般人不是她的對手,要不她怎么嫁了兩次人,都把婆家人收拾的服服帖帖?
“我就說我懷孕了,讓芳子伺候我我會說芳子的男人出海做生意去了,她一個人在家里怪悶,來姑姑家做客,照顧我生娃娃,誰都不會懷疑。等她把孩子生了,咱們再替她尋個遠處的地方,不知根不知底將她嫁了,誰的面子都不傷”蕭氏運籌帷幄道。
“這咋成?”蕭高氏有些失望,感情半天她想了這么個餿主意,“她肚子已經不少了,哪里瞞得住?你當別人沒有生過娃娃,看不出來?咋能假裝你懷孕,肚子可做不了假。別人瞧不出來,你男人可知道”
蕭氏對蕭高氏這種沒有大腦的女人很是鄙夷,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只得一一解釋:“現在已經九月了,穿得都是厚衣裳,做個假肚子誰能瞧得出來?芳子就更好弄了,她肚子雖然不小,但是腰身細,在上半身綁上些棉花,把上身撐起來,跟肚子一般大,誰都看不來。我家男人是個窩囊廢,我有法子叫他不能曉得。”
蕭高氏這才聽明白她的打算。其實這是雙贏的,既能換回蕭家的莊子里的名聲,又能保住蕭氏的婚姻,還能為芳子的前途贏得一線生機。芳子長得排場,又是娃娃臉,孩子生下來以后,可以到縣城或者更遠的地方去找大戶人家做丫鬟,爬不上老爺少爺的床,勾搭個小廝,也比莊稼人強。
“成”蕭高氏咬咬牙,“就這么辦芳子不能呆在家里,要是莊子里的人知道了,傳出風言風語,我還活不活?”
其實說來說去,蕭高氏只是擔心自己的聲譽受損。至于芳子,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只要不帶累自己,自己才不會考慮她的死活。在家里呆在,蕭芳就是死路一條,被莊子里人的唾沫淹死。去她姑姑家,她姑姑有心計,有手腕,興許也是一條活路,將來的事情誰說的準?走好眼前這一步比較重要。
蕭高氏留蕭氏吃中飯,還讓娃娃去買了肉。除了過年,蕭氏每次來都沒有吃到這么好的伙食。大嫂蕭高氏也開心,臉上掛著笑容。從蕭芳回來這么多天,還是頭一遭見她這樣笑,一家人也跟著開心,家中氣氛不像前幾日那般壓抑。
蕭氏大外甥的媳婦在廚房里燒飯,她男人大栓幫忙燒火,見四下無人,大栓媳婦低聲沖男人笑道:“估計你大姑給你母親出餿主意了。看你母親那樣兒吧,跟撿了金元寶一樣樂呵”
“悄聲些吧,聽到了又有得吵”大外甥大栓瞪了他媳婦一眼,“見不得家里安生啊?”
大栓媳婦啐了一口,嗔怒笑道:“家里不安生又不是我帶累的我又沒出去偷漢子,懷了野種。哎,大栓,聽說你姑姑以前也挺那啥的,你妹子跟她學的吧?大家都是外甥女像姑嘛”
“你還說,沒完啦?”大栓蹭地站起來,“你這張嘴自從我妹回來,你就沒句好話。知根知底的曉得你說笑話,不省事的以為你說真的,不存著氣啊?”
“存著氣也是該得的”大栓媳婦也不惱,仍是含著笑輕聲說,讓人無法盤算她是真心的還說開玩笑,“有種偷漢子,有種懷野娃,還怕人說啊?我看你妹子那樣,今時今日還是狐媚魘道的,不安分。”
大栓見自己接話,她越說越離譜,現在干脆不接了,任由她嘀咕去。大栓媳婦是個正派的姑娘,娘家家教極嚴,同后生們多說句閑話她娘就嘮叨上半天。剛剛嫁過來,她看不慣蕭芳那輕浮模樣,跟婆婆說了幾次,這姑娘得管,否則將來人婆家上門指著鼻子罵娘呢。
大栓媳婦話說得太直了,蕭高氏又是眼里難容人的主兒,自然跟她吵了起來。大栓媳婦好心好意被糟蹋了,當然不甘心。那時不敢同婆婆吵,心里卻窩著氣。現在見蕭芳果真遭了報應,心里不曉得多爽快,幾年的惡氣終于出了
丈夫跟前,她還不說些風涼話快活快活?
窗外有人低聲輕咳,隨即一個蒼老的聲音喊:“大栓啊,飯燒好了沒有哇?”
是大栓他爹。大栓心頭一涼,怕媳婦這些話,老公公都聽在耳里了,忙應了一聲:“快好了爹,這就來。”
窗外的腳步聲慢慢踱遠。大栓拍了拍胸脯,指著他媳婦不悅道:“你這張嘴太直了,吃虧還少?快別說了”
大栓媳婦也不想惹得一家人子不高興,埋頭專心切菜。他爹他娘都不管,她一做嫂子的操啥心?操啥心都不管用,忠言逆耳,好心別人都當成驢肝肺,心里還記恨你呢。
吃了中飯,蕭氏就把同大嫂商量好了的事情,跟大哥及家里懂事的外甥都說清楚,這種事情可千萬別外傳,否則不僅僅蕭芳一生毀了,蕭氏也跟著吃虧。一家人都點頭同意。
蕭芳妖嬈地撂了撩額前碎發,笑道:“還是我大姑疼我,替我想得周到。”那模樣,一點悔改的心都沒有,搔首弄姿賣弄風情,宛如自己還是黃花大閨女,風情萬種。
大栓媳婦看了直擺頭,真是死性不改,遲早還是要出事的。
大栓在桌子底下碰她的腳,不準她再說話了大栓媳婦瞪了他一眼,心想自己又不傻,公公婆婆都不管她這小姑,自己多嘴做什么?又不是剛剛嫁過來啥事不懂的女娃娃
商量好了,大嫂蕭高氏與蕭氏一起,綁了一塊兒棉布在蕭芳胸脯那里,把胸脯撐起來,雖然身材很臃腫,但是肚子就凸得不明顯了。蕭芳左右轉圈打量自己,得意一笑:“我身上塞了這么多的東西,都比一時的姑娘瘦。”
那語氣,十分得意。
蕭氏也無奈地搖搖頭,蕭芳太過于自戀與自信,才致使懷了野種,被婆家退了親。
“芳子,去了你大姑家,啥都要聽你大姑的,曉得不?”蕭高氏囑咐道,“這事兒要是瞞過去了,生下娃兒給你大姑養,你自由身子,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你不是說要去縣城富貴人家做工?要是命中有福氣,被老爺少爺看中了,做了姨奶奶,穿金戴銀吃香喝辣的,不比嫁給王小二強些?”
蕭芳的前夫姓王,在兄弟中排行老2,蕭芳娘家人都這樣稱呼他為王小二。
“嗯哪”蕭芳嬌媚笑道。
一切準備就緒了,蕭氏的大哥同兩個外甥——大栓與二拴一起,送蕭氏回莊子。蕭氏不同意直接回家,先去族長家里打個招呼,告訴族長自己懷孕了,讓他去告訴何有保。
族長瞟了瞟她的肚子,當時沒有表態,只是讓她先回家養著。蕭氏現在很胖,肚子一圈肥肉,族長肉眼實在無法判斷她話中的真假,只得先讓她回家,暗中叫自己的娃娃去請了娘舅過來。
第二天一大清早,族長便帶著他娘舅去了蕭氏家。蕭氏讓萬春出來講自己身子重,起不來,叫大夫去她的房中看。族長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他小舅子一起到了蕭氏房中。
蕭氏不知道哪里學來的規矩,說什么隔著床簾看病比較準。族長小舅子在縣城開醫館,給縣城很多的大戶人家看病。那些大戶,就算丫鬟病了,也是隔著簾子,所以不介意。
房間里光線本就不好,蕭氏還拉上了窗簾子,又不點燈,自然一片昏暗。族長小舅子也不好仔細看伸出來的那只手,見手伸手來,就號上了脈。
其實蕭芳一直躲在床簾后面,伸出來的那只手是她的。她手上肌膚比蕭氏的細膩嫩滑,但是光線不足,族長小舅子又不敢細看,沒有發覺。診斷完了,告訴族長,蕭氏的確懷了四個月的身孕。
族長叮囑蕭氏好好歇著,轉身就去了安秀的房子,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安秀與何有保。
族長走后,蕭氏得意地笑了笑,叫蕭芳與萬春一起,把家中弄得亂七八糟,像是發了脾氣一般。等著何有保回來,安秀定然會上門道歉,到時自己好借機向她訛些錢財。
蕭氏把自己的打算跟她外甥女蕭芳說了,到時兩人要演好雙簧,別叫何家的人看出破綻來。只要這曲戲演的漂亮,自己還不是要啥有啥?
蕭芳得意地摸了摸自己柔順黑亮的發絲,將滿頭青絲從腦后撥到胸前來,風情地甩了甩:“大姑,您就放心吧。您外甥女這些年,啥都沒有學會,就學會了演戲”
這點蕭氏倒是相信的。蕭芳從小就周旋在男孩子中間,只怕早就不是處子身,最后還不是風光大嫁了?嫁得比蕭氏第一任丈夫還要好,這憑的就是手腕。不過過門才兩個月,男人就出海去了,結果她惹了這么大的麻煩,被婆家人休了回來。
蕭芳倒是不在意,原本就不想嫁給王小二的。她一直盤算著去富貴人家做丫頭,憑她的相貌與手段,混上老爺少爺的床還不是輕而易舉?
蕭氏與蕭芳剛剛布置妥當,就聽到外人有人高聲叫:“娘,您在家呢吧?媳婦看您來了”
“有保媳婦,在家吧?”唐氏的嗓音有些尖銳,她又愛刻意尖著嗓子,顯得更加地刺耳難聽。好似瓦罐破片刮過硬石塊發出的聲音一般,聲音叫人一身寒毛豎起。
蕭氏手掐著腰,讓她外甥女蕭芳扶著,艱難地挪步出來。現在才四個月,蕭氏的水桶腰完全可以應付過去,所以沒有塞東西。再說現在不算太冷,身上穿的也僅僅是單薄的外褂,容易被發現。
要是安秀不甘心,故作善意地來摸一下,就漏了馬腳。
看到安秀手里拎著大提籃,用紅布蓋著,手臂都壓彎了,蕭氏在心中痛快地笑了笑。這提籃是安秀剛剛在小貨店買東西時,跟小貨店的小老板娘借來用用的。提籃里裝了豬肉、雞蛋、點心、粉條等等吃食物。
“娘”見蕭氏出來,安秀甜甜地叫了一聲,“娘,聽說您懷了身子,身上不爽快,媳婦看您來了”
“安秀啊”蕭氏冷眼瞧著她的故作親熱,“上次你可是說,不認我這個娘的這會子可別叫得這么親熱,我當不起”
“有保媳婦,別跟孩子置氣,氣壞了身子多不值當?”唐氏過來扶住蕭氏的手,摸了摸她滾圓的肚子,笑道,“有保媳婦,你可真是福氣,這個年紀還懷了大胖小子。別跟安秀這沒人教的娃娃生氣,安秀啊,快給你母親跪下賠罪”
唐氏看似在幫安秀與蕭氏調和,實在每句話都在刺安秀。上次在她家院子里的事情,才過了兩天而已,唐氏不會忘記這份仇恨的。
安秀手指捏緊,尼瑪罵姐沒教養,沒有關系,但是不能叫姐沖著潑婦下跪來之前,安秀想了很多蕭氏刁難的話,最難聽的她都能忍受,但是唐氏竟然借著蕭氏的手,公報私仇,讓她下跪。
安秀愣住沒有動,跪與不跪,蕭氏的怒氣都在那里,只增不減;賠禮與不賠禮,蕭氏的厭惡就在那里,只多不少
深吸一口氣,安秀將提籃放在地上,心想尼瑪韓信還受胯下之辱呢,沒叫姐鉆她的褲襠,算是對姐的寬容吧?正準備跪下去,大伯一下子拉住她的胳膊,怒道:“秀,你這是要做啥?”又沖他媳婦唐氏吼,“你跟著添啥亂?這又不是過年,又不是有保媳婦死了,跪啥跪?”
過年的時候拜年要下跪,死了要祭拜。大伯故意裝作不知情,拉住安秀。安秀則微微蹙眉,一向怕老婆的大伯這是幫什么倒忙?惹怒了蕭氏,自己的一切辛苦才是白費了呢。
正要開口說什么,唐氏臉色一落,冷聲道:“好哇何有旺,你出息了,會沖媳婦兒吼了”
大伯回過神,臉上一陣紫色,頓時閉了嘴他也是眼見安秀要跪下了,一時情急腦袋發熱才拿出些勇氣,冷靜下來以后,那股子勇氣蕩然無存
既然道歉是自己的選擇,不管過程中多少屈辱,安秀都認了,屈膝噗通一聲,跪在蕭氏的面前,還給她磕頭:“娘,媳婦給您認錯了。上次都是媳婦兒混蛋不知事,您可不能跟我一般見識啊”
四周的鄰居大部分人家都把稻子挑回自己的庭院,這個時辰都在打稻子,見何有旺夫妻穿著新衣裳打頭陣,安秀挎著大提籃跟在后面,直直往蕭氏的院子方向走,心里都盤算著他們要干嘛,都放下手里的活兒湊過來看熱鬧。
安秀這一跪,多少人吸了一口涼氣
“呸,沒骨氣的”人群中有那魯莽直率的,看不懂安秀的所作所為,感到很憋屈,低聲在后面吐口水,“有膽子撕破臉,現在又來求饒,沒出息”
“這太過分了吧?安秀又沒做啥,咋家人娃娃下跪呢?”有人試圖巴結安秀,故意大聲說道,叫安秀聽見。
安秀直直給蕭氏磕了三個響頭,然后跪在那里。蕭氏不叫她起來,她真的不敢動彈。大伯看不下去,有不敢當眾給自己媳婦難堪,一張臉氣得通紅,轉過頭去。
上次何有旺沒有幫唐氏說話,唐氏氣得鬧了整整一個晚上,現在何有旺真是怕了,碰上這種蠻不講理的婆娘,只得閉緊嘴巴,什么都不說。因為說啥錯啥,說的越多,她能抓住的把柄就越多。
蕭氏與唐氏相顧一笑,很是得意。
“有保媳婦,害喜厲害不?想吃啥跟嫂子講,嫂子家有的,你盡管拿去”唐氏難得地大方說道。這僅僅是客氣話,真要去她家拿,她定然會找理由推脫掉。她這么說,一是故意表白自己的大方,二是轉移注意力,叫蕭氏故意不理安秀,讓她多跪些時候。
蕭氏當然明白大嫂唐氏的用意,附和著笑道:“不太厲害,可能是老了身子骨不太好。別的也不太想吃,就想吃些臭豆腐水。家里腌了臭豆腐水早吃完了,現在嘴里泛酸,盡想著”
“都是這樣的,害喜就是總想著吃些時新巧樣的東西回頭我叫我家木生給你端一碗來,你嘗嘗我家的合不合胃口,覺得好吃了再來拿。”唐氏忙笑道。妯娌倆無需事前安排,卻能配合得天衣無縫,真是特么滴沆瀣一氣
安秀臉上表情雖然平淡,卻捏緊收緊,指關節泛白。
今日的屈辱,總要討回來的。想想公公對自己的好,想想公公未來的生活,安秀繼續忍耐
“秀”身后傳來何樹生厲聲吼道。話音剛落,他便在安秀面前。他們在家等了好久,始終不見安秀回來,只怕是蕭氏為難她。何樹生一直放心不下,雖然安秀臨走時叮囑,一定要等她回去以后再送公公來蕭氏這邊,但是他們還是來了。
何有保嘴唇哆嗦,與何樹生一起攙扶安秀起來。
安秀忙擺手:“別別,我這是給我娘認錯呢。樹生,爹,你們都別管,等我娘原諒了我,我才起來。”
她這一跪,倘若沒有半絲好處便起身,不是白費了自己的辛苦?必須等蕭氏開口說原諒了自己,安秀才會起來。當著眾人的面,蕭氏若是原諒了她,日后還拿這件事來擠兌公公,安秀來幫腔也有說辭。
“秀,你這是做啥?”何樹生深深不舍,額頭都爆出青筋,“你快起來”
“他娘,有啥不痛快沖我來,你咋為難孩子?”何有保也氣得發抖。原本因為蕭氏懷了身子,心中對她的期望多了一分,現在見她這般,何有保知道自己徹底對這個女人死心了。就算她生下了孩子,也不能給何有保任何新的希望。
蕭氏一聽便火冒三丈,平日里言聽計從的何有保在安秀家中住了幾天,肉沒多長,脾氣倒是不小了。蕭氏冷冷看了安秀一眼,恨聲道:“我可沒有叫她跪,大家都瞧著呢,是她自己要跪的她自己跪在這里,起不起來,我咋能做主?回頭又該說我這個婆婆刻薄,攛掇你休了我。現如今我懷了身子,可得指望你過活,不敢得罪你們爺兒幾個”
“娘,我給您賠不是了”安秀見蕭氏不肯認賬,又磕頭把剛剛的話說了一遍。重重磕完三個響頭,她的額前已經青了一塊兒,陪著笑臉,“娘,您別跟我一孩子計較。都是我不懂事,以后家里的事情,都是您做主”
蕭氏心頭暗喜,氣也撒了一半兒,正想叫安秀起來,大嫂唐氏掐她的胳膊,示意她別這樣傻。
蕭氏一愣,才想起自己很多的話兒沒有說,還不能叫安秀起來,于是清了清嗓子道:“安秀,今日當著眾多鄉親的面兒,有些話咱們得說清楚。你要是都能答應,娘就受了你的跪;要是不能答應,你還是趁早起來吧,我可受不起。”
“我都能答應”安秀立馬堅決地表態,“娘,您有啥話就說,我保證全部答應。”
蕭氏清了清嗓子,故意大聲說道:“這第一,你爹得回我這個院子哪有人家夫妻分兩個院子住著?”
“成咧,我這不是回來了?”何有保搶著替安秀答,將手中的包袱給蕭氏看。去的時候兩手空空,回來帶了一個包袱。里面有安秀給他買的衣裳、鞋,綠豆糕,沒有喝完的中草藥及藥方。
蕭氏滿意地點點頭。
“第二嘛,你爹身子不好不能勞作,但是我家也不能不吃飯啊。家里田里的活兒你包做一年,還要每個月幫我洗十天衣裳,我坐月子你得來伺候我。”蕭氏毫不客氣地壓榨。
“幫你做一年的活兒,秀丫頭自己的田地不做?他們吃啥?”大伯看不過眼,沒有見過這般得寸進尺的婆娘。剛剛被唐氏吼了一嗓子,大伯忍到現在,實在忍不住了才開口。
“大伯,這沒啥”安秀急忙道,就算蕭氏不提,自己也會提出來。何有保的身子已經算是垮了,這一年半載不可能勞作,“真正忙不過來我可以請短工哩,這個可以娘您放心,我保證替您把田地伺候好,每月隔三天給您洗一次衣裳,坐月子伺候您一個月。”
見安秀這般奴顏媚骨,蕭氏的外甥女蕭芳忍不住笑了,跟看猴戲一般。安秀面上仍是帶著討好的笑,手指卻深陷道肉里,捏不出半點疼痛
“真答應了?”人群中憤憤不平,“安秀也真是的”
“還有嗎娘?”安秀見蕭氏不說話了,問道。
蕭氏一時想不起還有什么,正要叫她起來,唐氏又掐了她一下,悄悄指了指蕭氏的房子。安秀頓時明白,這是要做房子呢,心中對唐氏恨入骨髓。
蕭氏一時倒真沒有想起要做房子,唐氏一提醒,蕭氏想起了這茬,卻猶豫了一下。現在做房子,她與她外甥女可能要去別人家暫時,這樣很不方便,肚子造假的事情容易被發現,只得等孩子生下來再說。
但那時找什么理由問安秀要銀子呢?如此一想,蕭氏索性不顧廉恥,道:“我這房子可是要翻新了。安秀,你自己住好房子,叫爹娘住破房子,不怕天打雷劈?你給我一百兩銀子,我過段日子把這房子翻新一下,跟你一樣做火磚房。”
除了安秀,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連唐氏都被蕭氏嚇到了,沒想到她獅子大開口,一口氣要一百兩。
其實蕭氏心中,七十兩便夠了,說一百兩是為了方便討價還價。倘若自己說七十兩,一點讓步的余地都沒有,安秀真不同意,也就砸在手里了。
何有保正想說什么,安秀搶先一步:“成”然后想了想,身后站了這么多的人,要是自己回答得很干脆,別人定會猜想她家中很很多銀子,說不定哪天就翻了她家的院門。
而她買的那些狗,除了會跟她的腦電波作對,似乎有氣無力,想到這里,安秀補充道:“娘,我暫時沒有這么多銀子,能不能緩上幾個月,我慢慢想法子把銀子湊給你?”
蕭氏一開始聽她答得干脆,心花怒放,聽到后面的話,心頭一落,臉色也不好:“你有多少銀子可以先給我,剩下的以后再補。”
安秀把懷里的三十兩銀子拿出來,這原本就是預計給蕭氏的,安秀故作委屈道:“娘,我原先賣東西掙了些錢,可蓋房子蓋院子又買了三伯家的田,用的只剩下這三十兩。先給您,剩下的七十兩我以后湊”
蕭氏一聽,臉色不好,恨得牙癢癢安秀肯定不止這三十兩銀子,她不愿意給自己而已。但是如果她不給,自己可以逼迫何有保去做農活,到時不怕安秀不乖乖給錢。
如此一想,蕭氏倒也大方了,結果安秀手中的三十兩銀子,道:“起來吧,一家人搞得如此多禮”
安秀爬起來的時候,膝蓋又會發酸,何樹生慌忙扶住她,瞪了蕭氏一眼。
熱鬧看完了,眾人便散去。唐氏與何有旺臨走的時候,唐氏拉著安秀的胳膊低聲嘀咕:“安秀,今日這和解可是多虧了我和你大伯,費了我半天功夫,你得感謝我們吧?”
安秀心中憋著火兒,膝蓋又發酸,越發恨唐氏,甚至超過了蕭氏,于是擠出笑容:“多謝大嬸”
“就…就這樣說句謝謝?”唐氏只差叫起來。
“謝謝,謝謝”安秀又補充了兩個,笑道“這回是兩個謝謝,您跟我大伯一人一個”說罷,扶住何樹生的肩膀,往何有保這邊走。
唐氏氣得要過來罵她,何有旺忙拉住她,小聲地反抗:“他娘,你就別再鬧了剛剛你跟有保媳婦那些小動作,大家都瞧著呢。秀丫頭大量才啥都沒有抱怨你,你咋還不知足?”
“你個沒用的慫胞”唐氏指著何有旺的鼻子罵。
安秀聽到她這樣罵何有旺,覺得很貼切。她的男人在她的教育下,已經成了她的慫胞。一直壓制男人,讓他聽話。現在終于成功了,反而嫌男人沒有出息了,也不反思為何自己的男人會如此沒有出息
“秀啊,腿還疼不?”何有保心疼地問道。
地上凹凸不平,安秀又跪了那么久,怎能不疼?這話卻不能跟何有保說。安秀忙笑道:“爹,一點都不疼呢。我這就回去了,您跟娘好好過日子,記得大夫的話,千萬別下地勞作,有啥活兒我跟樹生來做。那藥要記得每日煎來吃。”
何有保一一點頭答應。
安秀又向蕭氏道:“娘,您懷了身子,也啥都別做,從明兒起我來給你洗衣裳,錢我會盡快湊齊給你的。”
眾人散去,蕭氏才敢露出她的猙獰面目,笑道:“安秀,別怪娘沒有提起你,那七十兩銀子一個月之內你湊不齊,我可是要你爹去土里刨出來的”
聽到這話,何樹生氣得想沖上去。安秀握住他的手,暗示他不準開口,自己笑道:“娘,您放心吧過幾日我跟樹生每日進山去采些草藥,送去集上上賣,很快就能把錢湊給你。”
賣草藥,一個月湊七兩銀子都困難,安秀竟然夸下海口要湊七十兩所以蕭氏明白,這只是她的借口,她家里還有銀子呢。像安秀這么狡猾的人,壞心眼特別多,必須用非常手段,她才肯交出錢來。
“好了,你們都家去吧累死了,我要回去躺會兒。”蕭氏作勢打了一個哈欠。又沖何有保道,“我娘家外甥女來陪我住上些日子,這幾住偏房吧,自己收拾一下。”
安秀打量了這個娘家外甥女一眼。斜長丹鳳眼,柳葉彎眉,算是眉清目秀,但是她的身材很臃腫,與臉型的消瘦極其不相符,很怪異。
見安秀多看了蕭芳幾眼,蕭氏蹙眉怒道:“你咋還不走?”她有時緊張,要是被安秀看出了破綻,自己功虧一簣,只怕連和離都不成。何家兄弟肯定攛掇何有保休了她。
和離,安秀還答應給她一些東西,但是被休,她什么都得不到,必須和女兒去流露街頭。
蕭氏眼中的慌亂沒有逃過安秀的眼睛,她一愣,繼續陪著笑:“噯,我這就走”
回去的路上,何樹生一句話都不肯跟安秀說,一直嘟囔著嘴巴,一肚子氣,既恨安秀那般懦弱,又心疼安秀受了那些委屈;恨蕭氏的貪婪,心疼何有保又回到原來受罪的地方。
“樹生,你覺得娘那個外甥女很怪異么?”安秀越想越覺得那個女孩子的身材不對勁。她留意到那個女孩子的鎖骨很凸很漂亮,這個季節有些冷,她仍是解開脖子上的一粒扣子,可見她的放蕩與愛美。這般放蕩又愛美的女子,怎么可能任由自己大腹便便?
除非她懷孕了
這個念頭一處,安秀自己嚇了一跳。
“我沒看到”何樹生仍是氣鼓鼓的。
不遠處,只見二伯一家人腳步匆匆往這邊趕,安秀注意力被他們吸了過去,蕭氏外甥女也從腦海中退居二線。
“秀,你沒事吧?”二嬸見到安秀與何樹生,松了一口氣,一個勁地看她的膝蓋。安秀不用大腦,就知道莊子里人嘴巴長,已經把這事告訴二伯一家人,所以他們匆忙趕來助陣了。
果然,安秀還沒有回答二嬸的話,何娟接口:“秀姐姐,他們說萬春娘讓你下跪,半天不叫起來,是不是真的?”
安秀不想強化或者弱化這件事,只是一邊往回走,一邊原封不動將剛剛事情的經過告訴了二伯一家人,最后笑道:“她就是想刁難我。我去之前,就做了被她刁難的打算,也無所謂。就是有些擔心我爹”
何娟不蛋定鳥,憤怒道:“秀姐姐,你咋這樣傻?答應她這么多事兒,給她錢幫她種田種地還洗衣裳她那個人骨子里都壞透了,你對她再好,她也不會待我四叔好”
何江生同意何娟的說話,向安秀道:“這事兒你應該跟族長說說。種田種地就算了,我家可以幫襯你,銀子還是推了。七十兩銀子,不是一筆小數目,你給了她,她還是不會對我四叔好。秀,你聽我們的”
“算了”安秀深吸一口氣,“暫時讓著她,以后再慢慢想法子。她要是一點兒不順氣就罵我爹,我這些事情不是白做了?錢財我不在乎,我爹過的舒心一點我就滿足了。”
二嬸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二伯忍不住了,無奈道:“這不是長久之計啊秀。你爹身子骨不好,她要是真的生下了娃娃,就會從你這里不停地要東要西,你得想個長久的法子,叫她不能欺負你爹,又不會搜刮你”
安秀腦中閃過一絲邪惡的念頭。
繼而笑了笑:“成,我都記下了,今晚回去一定會好好想個長久之計。”
到了岔路口,二伯一家人往南拐,安秀與何樹生從北拐。何江生臨走的時候沖安秀道:“秀,回去好好想想我們剛剛說的話兒,可別傻了,叫別人平白占便宜”
安秀點點頭說好,一定會好好想想的。
回去的路上,安秀又開始想蕭氏的那個外甥女,似乎這中間與蕭氏突然懷了孕有啥關系。安秀心頭猜測,難不成是她這外甥女懷孕了,讓蕭氏假裝?可是怎么裝?為何要裝?
是因為那姑娘未婚先孕?
“你想啥呢?”何樹生見安秀不說話,有些擔心,快到門口的時候忍不住問道。
安秀正想說自己還是在想蕭氏外甥女的事情,就見自己的庭院外,停了一輛馬車。
何樹生大驚:“秀…這,這個是上次在街上跟蹤我們的馬車咋會停在咱們家院門口?”
安秀也不知道,突然想起何玉兒還在家里,與何樹生對視一眼,彼此眸子里的對方面色刷地白了。安秀心頭突突跳,猛地推開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