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能農家女正文082節何江生定親a司芳
異能農家女
正文082節何江生定親
082節何江生定親
蕭氏推開安秀,扶著蕭芳回了房間,娘倆小聲在嘀咕著什么。蕭氏回頭見安秀立在那里看,瞪了她一眼:“你做啥?該干嘛干嘛去,有啥好看的?”
安秀陪著笑,轉身繼續熬藥。心里卻直嘀咕,有啥不能叫人看的?心想必須親自看一眼蕭芳的身子,她若是也懷孕,這事就蹊蹺了。至于怎么看她的身子,安秀得想出個完全的法子,不僅要自己看到,還要往莊子里的人都看到。
這一連六天,安秀的白天時光都消磨在蕭氏的院子里。
傅掌柜來拉了三回菜,是凌二虎跟一個精煉的老媽子一起。安秀見每回自己送菜,凌二虎都在場,傅掌柜現在又派他親自來取,可見對他是信任的。那么他是那個出賣傅掌柜的人么?
第二回的時候,安秀叫何玉兒繡了一個香囊,兩面分別繡上金玉二字,里面放了一只吊死鬼蟲子,給凌二虎帶給傅掌柜。送完以后,覺得自己有些傻,傅掌柜可能不知道這種蟲子的名字,也不知道安秀暗示金玉堂又內鬼,倘若凌二虎是內鬼,他能猜到安秀的用意,換了里面的東西,一切都是白費。
第三次凌二虎來取菜,給了安秀一柄玉如意,但是缺了一個角,安秀撲哧一聲笑了。凌二虎則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忙解釋:“安姑娘,這如意原本是好的,我們掌柜的自己打爛了一角,讓我給你,可不是我弄壞的。”
安秀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的,我喜歡破如意。”
破如意,就是未曾如意吧?看來傅掌柜看懂了安秀的意思,還告訴安秀放心,事情已經處理了,那些賊人未曾如意。
那些狗每次都是白天遮人耳目地自己變成大狗,晚上的時候又自己變回原樣。安秀試了一次把他們定型,腦袋嗡地疼了起來。那只母狗直接用腦電波告訴安秀,它們原先是受了損才被安秀變大了,現在它們已經恢復了。
意思是,別指望再操控它們了
安秀現在已經不太怕,自己本就是這種生物,怎么怕起同類來?她過了好多天,才肯承認自己與這些狗,咳咳,是同一種生物——超越了生物進化論的生物,逆天的生物。
客來云軒的趙掌柜又來幾次,每次都是笑瞇瞇的,不過不再說生意上的事情,只是軟磨硬泡跟安秀嘮嗑。安秀對他實在很無語,但是人家笑臉相迎,自己倒不好拉臉子,只得每次跟他東扯西扯,像老朋友一樣。
何樹生實在受不了,跟安秀說,這個趙掌柜不知道打了什么壞主意,得想個法子弄走他。
安秀笑了笑:“他暫時倒沒有壞心思。要是有壞心思,他就不會白天來,而是叫人晚上來了。不過是想跟咱們扛著,等咱們扛不住了,只得賣些蔬菜給他。這段時間生意被金玉堂搶了,他呆在家里也受氣,不如出來在咱們鄉間逛逛呢。你別擔心。”
何樹生覺得安秀分析得有道理,點點頭。
那日安秀正要去給蕭氏洗衣裳,李氏忙匆匆地趕來,臉上堆著笑意,老遠就聲音帶勁地喊她:“秀,秀…”
“咋了嬸子?”安秀見她這興高采烈的模樣,,估計有了好事,不免也彎起唇角。
“晌午去我家吃飯啊”李氏開心地捏著安秀的手,“王家今天上午來‘看家’,你要來作陪。”
看家,在當地的風俗里,男女雙方定親,如果女方同意男方的親事,該女子及父母就商議某一日來男方家中看看。男方家中所有的近親屬都要陪同,給女子及其父母瞧瞧。瞧瞧這家子的家底是否殷實,叔伯兄弟是否和氣,誰都不希望女兒嫁到怪里怪氣的人家。
鄉間沒有城里那些什么婚前不相見的奇怪規矩。
這一天,男方需要把一家子叔伯都叫上,準備一頓好飯好菜款待女方。如果女方對男方滿意了,就會當場改口,叫男方父母為爹娘。還要跟著男方一起,叫男方的叔伯。叫到誰,誰就要給女方紅包,認下了這個媳婦。
安秀分了家,就與何有保不是一家子,所有叫上她。
一聽‘看家’,安秀就知道何江生的親事定下了,心中高興:“二嬸,啥時出的三媒啊?我咋一點兒信都沒聽到?”三媒是指男方父親、女方父母、媒人,在女方家中。男方同意,女方父母點頭,媒人敲定,就算出了三媒,定下了親事。
“我看你這幾日都伺候你母親,忙得跟什么似的,沒來告訴你。前天去出的三媒”李氏滿面笑容。前天帶著何江生去了王家莊,他一改上次的冷冰,笑瞇瞇的。到了王家,父母媒人坐著嘮嗑,他一旁幫著打稻子、揚谷灰,樣樣上手就能干,又勤快又麻利,王家燕爹娘喜歡得不得了,也忘了上次他的不敬,干脆地應了這門親事,當場就商議今天來“看家”。
“真是太好了,二嬸”安秀也高興。“看家”過后,就可以正式“認親”,明年年初就能娶媳婦了,二伯二嬸的心頭大事算是定下了。
李氏也笑,拉著安秀的手:“嬸子曉得你高興,專門來告訴你成咧,晌午的時候過來吃中飯。我不跟你多講,還要去告訴你大伯、三伯家呢。”
安秀也笑了笑,轉身往蕭氏的院子里走。
上次安秀搬來給何有保的大藤椅,已經被蕭氏正大光明地霸占了。安秀不好說啥,又把家中另外一把端過來,卻被蕭芳寡廉鮮恥地霸占了,安秀只是捏了捏手指,依舊不說話。
可是家里只有兩把藤椅,安秀是想給何有保曬太陽用的,現在何有保依舊沒得藤椅曬太陽。
何有保心疼安秀這樣,明著暗著安慰了她好幾回,很愧疚。見何有保這樣,安秀越發不敢說抱怨什么了,唯有裝得跟沒事人一樣,還一個勁安慰何有保,說自己不心疼。
剛剛進院門,就見蕭氏與蕭芳各自躺在一張藤椅上,一邊吃著點心,一邊搖著藤椅曬太陽,好不悠閑。這樣躺著,蕭芳的肚子更加突出,只是她們倆自己瞧不見。
安秀沒有說話,埋頭把衣服洗了,然后給何有保煎藥。心底卻在冷笑,沒有鬼才怪,只是現在還不是戳穿的時候。
一見安秀搬出藥罐,蕭芳忙蹙眉,笑了笑:“樹生媳婦,你到旁處去煎吧,我聞不得這個味兒,怪難受的。”安秀長得比她漂亮,令她頗為嫉妒,總是有事沒事挑釁幾句,安秀從來不接招。
因為安秀是從小養大的,所以家里人及莊子里人都叫她名字,都順嘴了。樹生媳婦是蕭芳自己發明出來的,也只有她一個人叫著。
正說著,李氏便笑瞇瞇地走來了,瞧見蕭氏與蕭芳娘倆躺著,一眼就能看見蕭芳那比蕭氏還要突出的肚子,李氏心頭咯噔了一下,半晌才遮掩住,笑:“他四嬸,擱這兒曬日頭?”
蕭氏見外人來,忙站了起來,故意挺了挺肚子,用手扶住后腰眼:“二嫂咋來了?吃了沒?”
蕭芳也爬起來扶住蕭氏,有模有樣。
“吃了吃了”李氏面上笑容堆得有些勉強,她很不喜歡蕭氏及她這個內侄女,但是還是要應酬,“有保咧?”
“我爹睡著呢,二嬸。”安秀站在一旁,忙答話。
“可不,見天吃了睡、睡了吃,兒媳婦伺候得他啥事不管,享清福咧”蕭氏語氣里帶著諷刺。安秀最近一臉小媳婦模樣,蕭氏不把她放在眼里,愛咋說咋說,現在都說順嘴了。
李氏咳了咳,又堆上笑臉:“今日晌午,江生看中的那家閨女和她爹娘過來‘看家’,請你們一家子人過去坐坐啊。”
過去坐坐,是請吃飯的含蓄說法。
蕭氏一聽有飯局,止不住高興得心花怒放:“二嫂咋這樣客氣呢?那成,我一會兒就過去”
“一家人都去啊,侄女兒也去”李氏補充道。這也是客氣話,一般這種事情,一家都是象征性地去一個代表。
蕭氏忙道好,一定會去。
李氏又客套地問問孩子咋樣了,胎動厲害不,害喜過了沒有等等。妯娌倆也沒啥話說,李氏尋了一個事由,也就走了。
安秀手里端著藥罐,向蕭氏道:“娘,芳子姐受不得這個味兒,我端藥回去煎吧?煎好了再端過來。”
“去吧去吧”蕭氏不耐煩地擺擺手,拿起擱在藤椅旁邊小馬扎上的果脯,與蕭芳一起又躺了回去,一邊吃果脯一邊搖著藤椅。
安秀噯了一聲,端著藥罐就追了李氏出來,她們都住在西頭,回去同路。李氏見安秀出來,刻意放緩了腳步等等她。
“秀,我瞧見她院子里那兩張藤椅怪眼熟,咋像是你上次花大價錢買的?”李氏故意問道。這兩張藤椅,當初安秀買的時候李氏在場,嫌她太破費了,這樣的東西就是浪費錢,沒多少實用,誰有空總是在家里趟著?又不是大戶的小姐夫人。安秀不聽,她說她要藤椅晚上在院子里看星星。李氏當時哭笑不得。
“嬸子你真是,明知我舍不得的肉疼,你還戳我”安秀癟嘴,佯裝嗔怒道。
“不說不說,還熬藥呢?都吃了上十天吧?”李氏見安秀手里的藥罐,打岔過去,不提藤椅的事兒……
安秀笑了笑:“都是補藥,大夫說吃上個把月呢。我爹前幾日還跟我講,身上感覺好多了,不像發病的時候那樣手腳冷冰。現在手腳暖和了,身子有勁,這藥怪管用的。”
“你肯定花了大錢”李氏低聲笑道,“買的是好藥吧?”
安秀笑而不語。
“秀啊,你瞧見你母親那女侄女沒有?”李氏刻意壓低聲音,同安秀耳語,“肚子怪蹊蹺的。我懷鳳兒的時候,五個月肚子都沒有那么大。她要不是得病了,就是懷孕了。姑娘家再怎么發福,也長不成那樣的肚子”
安秀噓了一聲:“二嬸,你悄聲些,她聽到了回頭又要鬧我早就瞧出不對勁了,只是抓不到把柄。她那個內侄女聽說嫁人了,男人出海做生意才來陪萬春娘做伴的。既然嫁人了,懷了身子遮遮掩掩做啥?”
“你說得不錯,這事兒真怪”李氏也思慮,“嫁人了,懷了身子,婆婆怎能把她一個人放在外頭?我剛剛進門的時候,瞧見萬春娘那肚子也怪。我懷了三個孩子,沒有哪次肚子那么上,應該往下一些。”
如此一說,李氏與安秀都一驚。安秀沒有懷過孕,不知道懷孕肚子應該在哪個位置,一直沒有往這個方面想。安秀冷笑,看來的確可疑,蕭氏與蕭芳都有問題。
“秀啊,你母親會不會沒有懷孕?”李氏突然想起了什么,低聲沖安秀道。
“族長小舅子親自斷的,我不敢說啥,等拿到真憑實據再說這事吧。”安秀笑道。今日是女方看門的喜日子,安秀不想因為這些小事攪了李氏的興頭,忙岔開話題,“今日那閨女也來吧?二嬸,我要備多少禮?”
女方來‘看家’,看中了就要叫安秀弟媳婦,作為男方親屬,安秀要給紅包的。
“意思意思就管”李氏笑道,“你回頭瞧那閨女,看著就叫人心疼,性子比你大嫂子還要柔和,長得又白又高,排場得不得了。還怪懂事的,不像娟子那樣會撒個嬌啥得。”
新媳婦未進門,咋看都是一朵花。安秀見李氏說起那閨女,贊不絕口,知道二伯一家子對那個女子都很滿意,心頭也高興。上次何江生看不中人家,安秀一晚上都在憂心,生怕他看不透,還對自己存了啥念頭。
如今看來,何江生也是明白人。
大嫂說的是何早生的媳婦許氏。她的性子好,一個莊子都知曉,大家總說,娶媳婦能娶到早生媳婦一半的性子,就滿足了。
“二嬸,瞧把你美得”安秀也笑。
“能不美?”李氏不介意安秀的調侃,“能娶上這樣的媳婦,咱臉上有光。上次徐家退了江生的親事,那些懷著壞心眼的說了多少風涼話?這回咱叫他們瞧瞧,沒了徐紅,你江哥哥照樣娶漂亮媳婦”
安秀被李氏的得意逗笑了,咯咯笑過不停。
回到家,何玉兒還在繡花,何樹生則翻本舊書。
安秀一愣,咦了一聲:“哪里來的書啊?”他這書翻得還有模有樣的,好像真能看懂一樣。
“柱子給我的”何樹生道,“秀,柱子說半個月后學里招新學子了,你不是叫我去念書?”
徐家莊的學堂離他們莊子少說有七八里地,何樹生去念書的話,就要住在學堂里。見他小胳膊小腿的,安秀突然舍不得。學堂里的伙食哪里有家里的好?他已經十一歲了,再不吃好些補回來,以后可能就不發育了。
安秀把小石架重新堆上,擱上藥罐準備燒火。見何樹生一臉的盼望,安秀問道:“樹生,柱子他們是住在學堂里么?”
“是啊,他們每隔十天歇息一天。”何樹生見安秀有些猶豫,擔心問道,“秀,你是不是不想讓我去啊?”
“怎么會?”安秀忙辯解,“念書是好事兒,我怎么會不想讓你去?只是你這猛不離地要住到學里去了,我不是心里舍不得嗎?”
何玉兒沒有忍住,低聲笑了起來。何樹生也嘴角彎起,心頭暖洋洋的,要是安秀巴不得他出去不回來,他肯定很失望。“秀,我們歇息我就回來看你和玉兒。你別憂心。”何樹生安慰安秀。
安秀深吸一口氣,這走上了上學路,只怕以后的日子都是聚少離多。先是念書參加童子試,考上了是秀才,要入縣學,參加鄉試,鄉試合格了是舉人,參加殿試,殿試合格了,通過家里用銀子上下打點,能混個好官。
這一生最年輕的光陰,就要浪費在之乎者也上。中途保不齊考試失敗,下一次再考一等就是三五年。
等到何樹生真的做官了,只怕已經是三十幾歲了。他成長的過程,就是與書本打交道了。
“我憂心啥?”安秀支起笑意,淳淳教誨,“念書有念書的苦,做莊稼有做莊稼的累。你既然想去念書,可得用心,別惦記我和玉兒這一心二用,可是啥都學不會”
“嗯”何樹生急忙點頭。
安秀摸了摸他的頭,轉身繼續煽火煎藥,大約一個時辰才將藥煎好,用小碗裝著,放在提籃里給何有保送去,讓他趁熱喝了。想起家里還有點心,轉身回去拿了一小包。
何有保捏著鼻子,喝得一滴不甚。這些不僅僅是銀子,更是安秀的心血。自己無用,不能為孩子分擔什么,更加不愿意拖累她,唯有聽她的吩咐,好好養病讓她放心。
何有保喝完藥,滿嘴都是苦味,安秀從提籃地下掏出一包蜜餞,偷偷塞給他:“爹,您吃點這個換換苦味,這是最新的蜜餞。”
何有保嘗了一顆,入口柔軟,口味濃甜,比他們平常吃的好吃很多,不禁問:“秀,你這是哪兒得來的,咋這樣好吃?”
“好吃就成。”安秀瞇起眼睛微笑,又沖里屋努努嘴,壓低聲音道,“您藏好了,別叫她們知道,否則沒您的份兒。”這是前日凌二虎帶來的,不多,才兩小包,說是霍家賞傅掌柜的。凌二虎還說,這是霍家親朋從京都帶回來的,非常難得,傅掌柜感念安秀的好,分了一半給她。
安秀心中也感激。
何有保掖在枕頭下,笑道:“她們都走了,去你二伯家吃飯。”
安秀蹙眉,幾輩子沒有吃過酒宴?三個人都去了,叫王家看笑話,自己也跟著丟臉。怕何有保去了受氣,安秀笑道:“爹,您就別去了。你身子骨不好,來了客要勸酒,您不喝不給面子,江哥哥未來丈人指定不高興。我回去燒飯,叫樹生和玉兒端過來陪您吃。”
“是這個理兒”何有保笑道。他活了一輩子,安秀啥想法他能不知道?無非是怕蕭氏當眾丟人,自己跟著受委屈。安秀既細心又懂事,何有保懂得她的心,又道,“不如我去你那兒吃吧,總是躺著,身子都僵了,活動活動也好。”
他舍不得何樹生與何玉兒走那么多的路。
今日有些微寒,但是陽光嬌媚,走走路,活絡腳底板的脈絡,對身子也好,再說曬曬日頭,補充一些維生素。安秀想到這里,笑道:“那成,我扶著您”
何玉兒見安秀去了何有保的房子,扶了何有保回來,大叫一聲撲到何有保的懷里,愉悅道:“爹,您回來了就不走吧?”
安秀蹙眉:“玉兒別鬧,爹就是過來陪你們吃飯的,一會兒就回去。”
何玉兒委屈地撇撇嘴。何有保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頭發,微微嘆了一口氣。
家中只有兩把藤椅,都搬到蕭氏的院子被她霸占了,安秀搬出一把有靠背的硬木椅子給何有保,然后抱了一床小被子鋪在上面,人坐著雖不及藤椅舒服,也不會擱屁股。
何有保愣住,繼而失笑:“秀啊,爹哪有這樣精貴?”
“爹,這樣子坐著舒服嘛。”安秀撒嬌般笑道,“家里沒有藤椅了,這種椅子硬實,怕擱了您。”
弄好以后,何樹生與何玉兒扶著何有保過來坐下。何玉兒含笑看著何有保:“爹,您好多了吧?萬春娘欺負您沒有?”
“爹好多了,沒人欺負爹。”何有保笑道。
安秀任由他們說笑,轉身去廚房做飯。出來打水淘米的時候,見何玉兒正把自己繡的一幅幅針繡給何有保看,告訴他這個是喜上眉梢,這個是鴛鴦戲水等等。何有保一個勁地夸好看,嘴巴笑得合不攏。
可能是迎風嗆到了,一個勁地咳嗽。
“爹,咋了?”安秀把水桶一放,急忙問道。
“沒事沒事,灌了口風”何有保忙解釋,“秀,你忙咧,爹沒事呢。”
安秀仍是擔憂地蹙眉,嘆了口氣。
“他沒事。”一個微顯蒼老的女聲慢悠悠道,“你無須擔心,他命里注定大富大貴,長命百歲。”
安秀愣了一下,看向旁邊的狗棚,那只母狗正看著安秀。自從上次安秀被她說話嚇得落荒而逃以后,她沒有開過口,這是第二次。母狗一開口,安秀便能聽到那些正在玩耍的大狗嘻嘻呵呵的笑聲。雖然變成了大狗的模樣,它們的聲音仍是稚嫩的。
平日里小狗們也玩鬧,但是安秀聽不到聲音,似乎母狗控制了與安秀大腦對話的能力。
雖然想通了,安秀仍是膽寒了一下,訕訕地回應:“謝你吉言。”轉身回了廚房,不搭理它。
命中注定大富大貴?這話是多么的公式化。這個年代,富與貴是不同的,大富之家沒有官爵,哪里來的貴?安秀有本事大富起來,卻沒有本事走上仕途,大貴起來。
何玉兒正在逗何有保開心,想著法兒的又笑又跳,何有保一會兒就爽朗地大聲出聲,何樹生跟在一旁開心。
“樹生,你去叫李老伯回來吃飯吧,咱爹在家呢。然后去小貨店買三兩酒給李老伯。”安秀笑道。何有保搬了回去,李老伯晚上也不住在她家。這幾日早上來,安秀見他又是凍得瑟瑟發抖。難不成他真的是露宿?
安秀這幾天一直在想,得了空一定要去李家莊,裝作找李虎子商議短工的事情,偷偷打聽一下李老伯的近況。
何樹生噯了一聲,轉身回房拿零錢,跑了出去。見他走路帶風,安秀蹙眉:“你緩一些,摔了咋辦?”
何樹生不搭理她,繼續跑得飛快,安秀在身后咬牙切齒。
安秀猜想這幾日何有保在蕭氏那邊吃得不開心,也不顧及別人的疑問,拿出自己異能變出來的蔬菜與雞。上次的蚌殼肉已經曬干了,安秀洗干凈以前窩粥用的瓷罐,開始煨雞湯。胭脂雞肉加上蚌殼肉,安秀以前雖沒有這樣吃過,卻猜想一定很美味。
跟窩粥一樣,瓷罐用泥土封口,塞到灶膛里煨熟。
灶上鍋里燜飯,安秀想起了什么,又去小貨店買了一斤多豬肉。豬肉炒芹菜、涼拌黃瓜,雞蛋肉湯,清炒花生米。
飯剛剛燜熟,何樹生與李老伯就回來了。何有保見到李老漢也覺得親熱,忙問:“老哥哥,今日好吧?”
“噯,老樣子,啥好不好?”李老漢笑道,“你這身子骨還爽朗不?”
“爽朗多了”何有保笑道,聲音里帶著一絲驕傲與滿足,“秀丫頭每日都去給我煎藥喝。那藥怪管用的,這幾日都好得差不多了,她還非要喝,說啥要鞏固,這娃娃”
“娃娃的話兒在理”李老漢聽得出何有保的幸福,微微吁了一口氣,繼續笑道,“秀丫頭孝順,有保你享福了。”
說到這里,老哥倆都想起來蕭氏那么一檔子事情,都不再往下說了。何有保問牛這幾日咋樣,吃草歡快不等等,李老漢也一一回答,只是不往何有保的家事上面說。
安秀在廚房里聽到他們說話,嘆了口氣。
飯燜熟了,安秀打起來用盤子裝上,然后開始炒菜。何樹生一邊幫安秀燒火,一邊把花生剝出來,突然低聲沖安秀道:“秀,我剛剛去找李老伯,他一個人坐在田埂上哭呢。”
安秀心頭一突,問道:“咱們莊子里人欺負他?”
“不曉得,我問他啥事,他說沒事,就是風迷了眼睛。”何樹生低聲道,“不像是咱們莊子里的人欺負他。咱們不跟莊子里的人作對,誰沒事欺負李老伯干嘛?肯定是他家里的事兒,你沒見他今早來的時候,外衣是潮潮的?像是露水打濕的。”
原來何樹生也留意到了這個。
“樹生,下午的時候沒事,你拿些錢買點零嘴,跟幾個娃娃去李家莊耍耍,偷著打聽一下李老伯家里出了啥事情。咱們莊子里誰家有親戚在李家莊?”
“咱二嬸不就是李家莊的?”何樹生問道。
“二嬸是李家莊的,但是他爹是孫家莊的上門女婿。他們家一直在孫家莊過日子。”安秀記得李氏曾經跟她閑聊的時候,說起李家莊咋樣咋樣的,安秀就問她,你不是李家莊的?二嬸告訴安秀,她爹是孫家莊的上門女婿,她不算是李家莊的人。
“阿發的老姨好像是李家莊的”何樹生道。小娃娃們經常愛到各個莊子相互躥門子,炫耀自己在那個莊子有親戚等等。
安秀笑了笑:“那你買些零嘴,哄阿發跟你去李家莊玩。千萬別明著打聽,要暗著試探。你個小孩子,問啥別人不太疑心。”
何樹生說好。
正說著話,就聽到有人喊:“安姑娘在家吧?”是客來云軒的伙計劉二寶。不用說,趙掌柜肯定又來了。劉二寶話音剛落,就聽到趙掌柜沖何有保笑:“老哥哥,您身子好吧?”
安秀微微蹙眉,何樹生老大不高興:“又來了這兩個人簡直沒皮沒臉”
“算了算了,不就是管一頓飯?”安秀倒也大方。趙掌柜雖然總是來蹭飯,但是每次都帶了禮物,給安秀首飾,何玉兒頭花,何樹生玩具與點心,如此一算,出了他比較討厭之外,倒也不虧
“趙掌柜,您可總是踩著飯點兒來”安秀用圍裙擦手,笑道。
趙掌柜也不惱,樂呵呵笑道:“安姑娘可冤枉我我老早就出門了,是劉二寶這小子,路上慢悠悠地算飯點。別說,還真準時”
安秀等人都笑了起來。
他最近每隔幾天就來一次,很是勤快。莊子里人不蛋定鳥,昨天隔壁的徐嬸子問安秀,那個城里的老爺總是來她家做啥,莊子里有些人嘴巴不干凈,又說閑話。好在趙掌柜總是上午來,坐一會兒吃了午飯就走。
但是已經三四次了,要是他再來,莊子里的閑話吐沫能把安秀淹死。安秀上次就明著說了自己的顧慮。可是他今天又來了,分明就是軟磨硬泡要安秀賣些蔬菜給他
安秀明著暗著都說了,卻沒有別的法子。他雖然只是個商人,卻比安秀有錢,比安秀有勢,鬧起來吃虧的還是安秀,只得想個法子嚇走他。
有了此念頭,安秀突然蹙眉一笑,想到家中可能有老鼠,壁洞里可能有蛇,今日叫他嘗個夠,不敢來第五次
正想著,何娟就來了,沒到門口就喊:“秀姐姐,你忙啥呢?一家子都到了,就等你們呢。”
一進院子看到趙掌柜,忙笑了笑:“四叔在呢?喲,秀姐姐家里來客啦?”何娟熟練地跟他們打招呼,一點都沒有莊稼女子的羞態。對于何娟的表現,安秀很滿意。
何有保笑著回應,問何娟吃了沒有等等。
飯菜都已經差不多好了,安秀把圍裙解下來給何樹生:“你把花生米炒了,就可以吃飯了。”又沖趙掌柜道,“趙掌柜,我叔伯家有事,不能陪您了。粗茶淡飯的,您隨便吃點吧。”
“安姑娘忙”趙掌柜笑瞇瞇道,沒有人給他搬板凳,他撩起衣擺坐在安秀家井臺上。
何娟見趙掌柜稱安秀為安姑娘,跟著安秀進了廚房,低聲道:“秀姐姐,那個就是常往你家里跑的鎮上老爺?”
“可不?”安秀一愣,“你都聽說了?他們又說我閑話啦?”
“沒有沒有”何娟急忙笑道,“是昨兒徐嬸子跟我娘講,這幾日有個老爺往你家跑,問我娘是啥人。我娘哪里曉得?我這不就聽到了嘛。他是啥人?”
“路上跟你講。”安秀把圍裙解開,打水洗了臉,換了身干凈衣裳,把頭發梳整齊。轉身想了想,不能叫何江生的未來老丈人瞧見何家人寒酸,把上次霍家老夫人賞的那個手鐲拿出來帶上。包了二兩銀子的紅包,算得上很重了
自己的禮出得重,也是告訴何江生未來的媳婦,自己與二伯一家人關系很好,將來刻意親近她。
“走了娟子”安秀換衣裳的功夫,何玉兒就帶著眾人炫耀她家的狼狗,還私自給它們取了名字,指給何娟與趙掌柜看。那些狗非常配合何玉兒,何玉兒叫它們做哪樣動作就做哪樣動作,十分乖巧。
趙掌柜非常驚奇:“這狗咋這樣聰明啊?”其實他心里想,聰明歸聰明,怎么沒有一點狼狗的兇狠?
安秀突然一身冷汗,當時他們買狗,趙掌柜不是跟蹤他們?難道他不知道自己買的是小狗?
四周原本只有何玉兒等人的聲音,母狗突然放開了腦電波,好似知道了安秀的擔心,笑道:“沒有關系,我們可以抹去常人三天的記憶,他已經不記得我們原先的模樣。”
安秀愣住,原來它們的異能更加給力,可以操縱人類。
聽到了安秀的想法,母狗又笑道:“我們只是不可以操縱同類而已。”這個同類,指的是物態上的同類,而不是他們這種異能同類。
安秀才明白自己為何不能操縱何樹生,原來她與他是生物性質上的同種生物。點了點頭,安秀試探性的用腦電波說道:“別惹事”
母狗一愣,第一次安秀肯主動交流,笑了笑:“放心”
何玉兒還在賣弄她的狗,安秀拉過何娟,沖何玉兒笑道:“別玩了玉兒,趕緊洗手吃飯。娟子,咱們走吧。”
何娟知道她家中有客人,其他人不可能去她家,仍是客氣笑道:“四叔、樹生玉兒也去啊。”
“不了,家里都燒飯了,我去就成”安秀笑道。伸手拉何娟,露出那對白色翡翠手鐲,異常好看。何娟咦了一聲,沒有說多余的話。
何有保也道:“告訴你爹你母親,四叔就不過去了。江生媳婦啥模樣,回頭秀丫頭告訴我。”
何娟噯了一聲,跟著安秀便走了。
回去的路上,何娟一個勁說安秀今日好看,衣裳好看,手鐲好看,哪哪都好看。安秀不禁被她逗笑了,點她的額頭:“不帶你這樣夸自家人的再好看,肯定不及你未來嫂子好看”
“好看說不上,但是慈顏善目,看著比徐紅舒服多了。”何娟笑道,“秀姐姐,我覺得她肯定很好相處,心里見著她第一面,感覺她肯定是咱們家人。”
“這就好”安秀笑道,心里也高興,“姑嫂和睦,你爹娘你哥才不會為難嘛。”
“你見著她,指定也喜歡她。”何娟挽起安秀的胳膊笑道。衣服被撩起,安秀手上那對鐲子異常的醒目。路過何松財家場院的時候,何松財一家人在打稻子,何開順也在。
看了安秀一眼,何開順依舊露出yin穢的目光。
不好這樣不打招呼地走過去,安秀只得客氣笑道:“松財叔,張嬸子,打稻子呢?”
“噯,秀丫頭做啥去啊?”何松財放下鏈杖擦了擦一腦門子汗,沖安秀笑道,他們家最近不安生,何松財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很多。
“我二伯家未來親家‘看家’,我吃飯去呢。”安秀回應,腳步卻不停,說完這話,已經離了他們場院門口,“松財叔,先過去了啊”
何松財噯了一聲,也沒有多說什么。上次何開順大鬧安秀家的事情,他后來聽說了,一肚子氣,怪對不住安秀的。安秀和氣,從來不跟莊子里誰家面紅耳赤,不說大家都喜歡,至少不主動招人厭。何松財以為出了這件事,安秀肯定路過他家門口像沒有瞧見一樣,不成想她照樣跟往常一樣打招呼。
走得遠了一點,何娟撲哧一聲笑了,拐安秀的胳膊:“秀姐姐,你瞧見他家的二兒媳婦了么?”
安秀一愣,倒不好回頭去看,問道:“沒留意,咋了?”
“頭上裹著白布,說頭疼其實被她男人打破了頭。上次半夜打了起來,鬼哭狼嚎的。菊順那猛兒子,啥也不說地往死里揍她。我爹娘被叫起來去勸架,一家人都沒睡好。她以前見誰不要刺幾句?現在慫癟癟的,看著解氣”何娟說起話來干脆爽快。上次她帶了手鐲,小周氏挑剔說她配不上這種翠色,就跟何娟結了仇。其實小周氏就是那種性子,嘴巴零碎,心里又沒有成算,誰都刺上幾句。
以為四方之內皆她媽,都有義務寵著她其實明著暗著把一個莊子人都得罪個遍。
“你們家都驚動了,動靜不小啊,我咋不曉得?”安秀好奇問道。她的房子里何松財家最近,只是隔了一片小竹林。
“你不是趕集去了?”何娟道,“我四叔和你家的老伯都起來看了。”
安秀了然地點點頭,原來是那天她買了狼狗,回來以后就頭疼,睡了半個下午,估計這種八卦,何有保也不會主動跟她說起,后來就忘記了。
“何菊順也是,沒事總揍他媳婦,真不像個爺們”安秀雖然不喜歡小周氏,更加瞧不起揍老婆的男人。打女人的,還叫男人么?
“我在河里洗衣裳,聽那些人說,其實有緣故的。”何娟突然有些說不下去,吞吞吐吐的很是為難。
“啥緣故?她偷人啦?”以安秀對何娟的了解,除了男女之事,別人很難讓她羞赧。
“你咋知道?”何娟倏然睜大眼睛看安秀,撫了撫額頭,“聽人說….呃….跟他家開順…”
安秀愕然,小周氏啥眼光啊?何菊順雖然不算英俊,但是又高又壯,臉上皮膚干凈不長豆豆,怎么都比何開順順眼啊何開順那張臉,長青春痘、便秘豆等等,一臉的皮肉坑坑洼洼,安秀見了都想吐,小周氏怎么下得去手?
“別說別說,我想吐了。”安秀想象小周氏與何開順的場景,胃里一陣翻滾,“菊順媳婦太不要臉了,偷人偷個英俊帥氣的,被打也認了偷何開順?她咋想的?”
“秀姐姐,我跟你說個事…”何娟突然壓低聲音。
“啥事?”見她這樣,安秀知道有八卦,忍不住笑了。哇咔咔,姐也喜歡八卦滴,八卦怡情嘛。
“我家不是有塊棉花地跟松財叔家的相鄰?那天我哥一個人去那塊地撿棉花,忘了帶水壺,我娘叫我送去。我剛到,就看到我哥像遇了鬼一樣從地里竄了出來,一張臉又紅又怒,不一會兒菊順媳婦從另一頭突然站起身子來,衣裳扣岔了兩顆扣子。”何娟臉也不自然地紅了,“你說她是不是做啥?”
“你沒問你哥?”安秀也笑。這還用猜?這么明顯。真是難為何江生,只怕他以后再也不敢單獨去那塊地了。
“問吶”何娟撇撇嘴,“他不說嘛,非說地里有條蛇。才怪哩,我哥不怕蛇的。”
安秀只是止不住地笑。
“秀姐姐,你笑啥?”何娟莫名其妙,“你說,她做啥了我哥嚇成那樣?我問我娘,我娘當時就不高興了,還叫我不準再說了。”
“別瞎猜,估計地里真的有蛇”安秀忍不住地笑。說著說著,便到了二伯家的院子,遠遠聽到不知誰說了什么,大家都笑了。蕭氏的嗓音最大,安秀微微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