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節異能守城
馨兒的話,安秀很想忘記,也明白自己應該多想想南宮給她分析的真相。可是女人便是這樣感性,心中的思想在激烈的斗爭。連安秀自己也不相信,何樹生這樣輕易就放棄了她。
或者是因為她不是男人,不懂權勢的重要吧?也或者是因為她沒有見過霍小姐,不知道她的美麗吧?
正在想著,一個小廝急忙跑了進來:“候主,門口來了一群人,他們說要見候主,小的們問了他們幾句,便打了起來,把咱們的小子們打傷了兩人…護院把他們圍了起來…”
“說了何事沒有?”安秀蹙眉問道,是什么人敢到侯府門口撒野啊?
“他們說,他們是湖州縣城的守軍,他們的縣城被攻破了,他們幾個逃了出來…還說什么叛軍正往宿渠縣來,兩三日應該能到這里…”小廝急忙說道,“哪幾個人武藝不錯,就是脾氣不好…”
安秀眼角跳個不停,向小廝說道:“我現在去看看,南宮管家呢?”
“南宮管家已經去了,就是他讓小人過來找候主的…”小廝說道。
安秀忙斂衽疾奔,快要到大門的時候,遇到一個急忙奔來的小廝,向安秀說道:“候主,您不用去大門口了,南宮管家把他們都請到了西邊的偏廳…候主您要不要過去瞧瞧。”
安秀舉步又往西邊奔走,心中卻也在打鼓:要是真的湖州縣城被攻破,為何沒有哨軍過來報信?如果是假的,來的又是什么人啊?
想到這里,安秀的腳步變得很快了,心中卻堵了一口氣:如今的形勢,要是叛軍打過來,該如何是好啊?宿渠縣的守軍不僅僅老弱病殘,武器都是鈍的。平常擺設嚇唬老百姓還是綽綽有余,指望他們上場殺敵,等于叫他們去送死!
走到偏廳一看,安秀嚇了一跳,總共十五個人,個個都是鼻青臉腫,身上有不同的傷口,只不過都是小傷而已。
他們雖然神態疲憊,卻一個個站得筆直,一看便是慣于站崗的軍士,怪不得南宮會把他們輕易地請進來。
見安秀進來,他們全部半跪,用軍士最高的禮節像安秀行禮:“候主!”
“都起來吧!”安秀愣住,“你們都是從何而來啊?”
為首的漢子道:“候主,我們都是湖州縣城守軍,這是屬下的腰牌,候主過目!我們的縣城被攻破了,縣令大人被殺,很多的富戶被洗劫,兩千多守軍全軍覆沒!我們的兄弟殺出一條血路,讓我們十幾人逃了出來…候主,快幫屬下等人上報朝廷,派援軍過來吧…”
安秀蹙眉:“腰牌是真的!但是,湖州離我們宿渠縣這么近,出了這么大的事情,為何沒有哨軍過來?還有,鎮南大將軍人馬呢?鎮南大將軍他們…”
安秀后背都涼透了,半晌不知道該說什么。既然叛軍越過了鎮南大將軍的防守,來到了宿渠縣,便是說,大將軍已經…安秀想到這里,眼睛金星直冒。自己已經這樣了,不能讓何玉兒也這樣!
守軍頭領知道安秀誤會了,急忙解釋道:“候主,這幾萬叛軍,是埋伏在大將軍身后,故意等大將軍他們過去之后,才來偷襲這般的,他們早就知道,黃河以南除了大將軍心中的十萬大軍,沒有別的兵力了,所以他們一路走偏路,路過不是軍事重地的湖州、宿渠,然后在北上…哨軍應該前兩天就到了,屬下不知道為何候主沒有聽說。但是候主,屬下剛剛去了縣衙門,那些捕快說縣令和他們的捕頭都病倒了…”
安秀猛地頓時:這才是關鍵!
也許哨軍早就來了,但是李縣令不想讓安秀知道,就是想著先跑路!
“南宮,你馬上帶人去李縣令府上,一定把他帶過來見我。朱慶,你帶人去孔捕頭的家中,把他給找來…你們幾位先下去休息片刻,等本侯把這邊的事情弄清楚了,自然會調軍做好防御…”安秀吩咐道。
南宮與朱慶各自迅速去忙開了。湖州的軍士被帶下去換衣裳、清理傷口、吃飯了,安秀便一個人坐在偏廳,有些興致儼然,心中想了很多的法子:要是叛軍真的過來了,應該如何應對呢?
“異能!”安秀突然靈光一閃,對啊,她的異能可以調來毒蛇猛獸,可以催生植物啊!
想到這里,安秀突然心中松了一口氣。
不一會人,南宮便回來了,喘了一口氣才道:“東家,縣令家中下人說,縣令大人不舒服,我便硬闖了他的臥房。他們家中空了,值錢的東西都帶走了,仆人這才說,大人昨日晚上就不見了,夫人和小姐也沒有了蹤跡!”
安秀心中頓時蹙起一團火苗,慢慢的攀巖上來,快要把她點著了。安秀怒道:“這個該死的,一定是昨天見到了哨軍,知道叛軍要來了,自己先跑了!回頭捉到他,本侯要將他千刀萬剮!”
安秀這邊還沒有發完火,朱慶便回來了。他沒有南宮的功夫,跑得氣喘吁吁,向安秀道:“候主,孔捕頭從昨日中午就一直沒有回府。他的家人也在找他,聽縣衙的捕快說,孔捕頭昨日被李縣令的心腹李三泰叫去李府了…”
“他也跟著一塊兒跑了?”安秀怒道。
南宮想了想,才道:“東家,我跟孔捕頭打過幾次交道。他那個人不善于交際,卻是絕對忠誠,應該不會跟李縣令狼狽為奸。我倒是擔心,他已經糟了毒手…”
“那叛軍快要到了的事情,就是真的了!”安秀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穩定下來,才道,“取了本侯的官服官印來,讓護院先抄了李縣令的家,朱慶負責看著,查出了什么隨時過來告訴本侯。南宮跟本侯去守軍營。”
兩人都恭敬道是。
安秀與南宮出大門的時候,朱慶已經把護院都調集在一起,踩著官靴,隊伍整齊往李縣令的府上去了。路上的人行人都好奇看著他們,一時間議論紛紛,都在猜測侯府的護院這是去哪里!
安秀看著他們的背影,心想人太少了。要是這樣的軍隊,有一萬人,絕對可以抵御叛軍!
安秀到了縣城守軍營房時,一股子怒火噴了起來。他們居然湊在一起在賭博,三五成群。除了當值的三分之一人,剩下將近六百人,居然一個不剩,安秀氣得很想一人扇一耳光。
如今國難當頭,他們居然一點警惕意識都沒有!不當值,不是應該操練么?居然圍在一起賭博!
看到安秀的官服,這些守軍倒是認得,一瞬間統統給安秀行禮。安秀厲聲道:“你們在做什么?”
守軍們不敢還嘴,卻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絲毫不當一回事。安秀氣得肺都要炸了,高聲道:“誰是你們的將領?”
剛剛那個莊家從牌桌后面爬出來,半跪在安秀的面前,道:“屬下便是!”
安秀先亮出自己的官印,然后才道:“你們是宿渠縣的守軍,便關系一縣百姓的生死,作為將領,你不僅僅不操練隊伍,還帶頭賭博。來人,拉出去斬了!”
令兵愣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
“想造反嗎?”安秀高高舉起自己的官印,“還不領令?”
而那個將領抱住安秀的腿哭:“候主饒命啊,候主給屬下一次改過的機會!屬下再也不敢了,候主饒命啊!”
“拉出去,立斬!”安秀的聲音不容置疑。
令兵這下子不敢猶豫了,拖了將領出去。將領一直在掙扎,一直在求饒,哭聲凄厲。
“誰是副將領?”安秀又道。
一個高大壯實的男人站了出來。雖然人高馬大,神情卻很頹廢,見安秀殺了將領,接下來便應該是副將領了吧?頓時嚇得雙腿哆嗦,半跪在安秀的面前:“屬下便是!求候主饒命!”
“本侯今日來,不是來殺人的!”安秀高聲道,“你起身,從這刻開始,你便是將領了。你姓什么?”
“屬…屬下姓魏!”魏副將領顯然被這一轉變鎮住了,剛剛還以為要掉腦袋,一轉眼便是升官了,這無疑于剛剛被拋下地獄,現在又抬上了高空,這種轉變讓他有些難以置信,“候主,您說的是真的嗎?”
“馬上集合隊伍,本侯有話話!”安秀嚴肅說道。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操練場上沾滿了人,歪歪斜斜的不成氣候。這樣的人,指望他們保衛縣城?安秀徹底死心了,只能靠自己的異能了!
援軍需要調用黃河北邊的。可是調動上萬人的大軍隊,需要朝廷的兵符。等到請求的消息到了朝廷,兵符發下來,宿渠縣的老少爺們早就在西方榮登極樂了。援軍已經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啊!
安秀站在高臺上,高聲道:“眾位將士,剛剛收到情報,有一支三萬人馬的叛軍,兩日之內會攻到宿渠縣城。”
底下一片嘩然!
安秀繼續高聲吼道:“肅靜!本侯如今要你們做的,便是聽命行事。本侯自幼會一些呼風喚雨的巫術,你們不用怕,叛軍不可能進入縣城。你們需要的,僅僅是聽本侯調遣。李縣令已經臨陣脫逃,昨晚便舉家牽走了,如今的宿渠縣,一切本侯說了算。帶上你們的刀槍,立馬去通知另外的守軍,關緊城門,等候本侯的調遣!”
這些將士一聽說三萬叛軍打過來了,兩日之內就道,第一個念頭是:“趕緊跑,留下來是死路一條!”
然后聽到安秀說,她自幼會巫術,頓時想還是死在叛軍說中了算了。這個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如今的情況,是要命的!
見高臺下的眾人一陣燥亂,安秀先下了高臺,她必須做好萬全之策。
魏將領在安秀的面前聽令。
安秀說道:“先在東南西北四個城門,各自替本侯擺上香案,要最好的牲禮!然后派出五百個人去割荊條,割得越多越好。割回來之后,沿著城墻的內側全部插上,最好濃密一點。一個時辰之內必須辦好。懂了么?”
如今安秀的話便是軍令,都說軍令如山,就算安秀說的太不合理,魏將領再不明白,也不敢反駁,得了令牌便去了。
安秀又向南宮說道:“你派出本侯的護院,去路上埋伏,發現了叛軍的影子就立馬回了稟告,本侯好早作應對。”
南宮忙道是,領了令牌也下去了。
一個時辰之后,魏將領過來稟告:“候主,您的吩咐已經辦好了,咱們接下來要做什么啊?”
安秀知道,她必須給這些守軍們信心,讓自己知道,他們的候主真的會巫術,不是信口雌黃,也要讓他們知道,他們剛剛一個時辰不是在做無用功,于是道:“本侯隨你去城墻,看看你做的如何了…”
安秀隨魏將領上了東城墻,果然見墻根內側插滿了荊條。荊條帶刺,是最好的預防方式。然后看了看擺的香案,點了紅燭,被風吹得燭淚滿桌;牲禮擺了一只肥豬頭,還有一柄錦旗,呼風喚雨的人都要用這種錦旗。
難為他們找的這么齊全。
安秀一字一頓說的很清楚道:“魏將領,把所有的將士都叫道東門這邊來,本侯要施展巫術,讓眾將士知道,本侯并不是說謊,亦不是讓將士白白送死的!”
魏將領無可奈何,只得道:“是,候主!屬下立馬就去了!”
大約兩盞茶的功夫,全城的守軍都聚集在東城門,除了當值的幾個人!他們齊齊望著高臺上的安秀。有人期待看看她在玩什么花招,更多人是想看安秀出丑,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巫術這種奇怪的東西的!
安秀故意拿起那片錦旗,做了好些個動作,全部都是從電視劇里學來的零星記憶,對于外行人,還算是有模有樣的。
突然,安秀的錦旗向墻角的荊條一指,高聲喊道:“生長吧,蓋住城墻吧!”
將士們聽到這句話,忍不住發笑,卻有不敢笑出聲。如此危急的時刻,這個侯爺居然玩這種把戲。能笑出來的人,他們都決定連夜開西北門逃走的,那些忠心、沒有想逃走的人,聽到安秀這樣喊叫,恨不能拍死她:都生命攸關了,身為寧南侯的她,就不能做點正經事嗎?
如此胡鬧,讓所有人跟著她送死嗎?
“啊…快,快看!”突然有個將士驚呼道,他的手指著城墻腳跟。那些荊條,居然非常聽話地慢慢往城墻頭上爬,雖然很慢,眾人卻一下子都不敢吸氣,凝神屏息,四周寂靜得可怕,甚至都能聽到藤蔓抽長的聲音。
眾人都張大了嘴巴,愣愣望著那些上爬的藤蔓。
“天哪,這個世上真的有人會巫術…”
“若非親眼所見,我是不信的…”
“如果候主可以控制這些藤蔓,自然也能控制人和動物吧…”
“我不用死了,有活路了…”
將士一時間嘈嘈切切。他們一邊討論一邊驚呼,這些荊條已經爬到了城墻頭,突然,這些荊條緩緩猛然從城墻飛過來,飛速地生長,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包圍圈,把這些將士都困在包圍圈里。
安秀立在墻頭,手中的錦旗還在揮舞著,她的聲音變得異常高亢:“將士們,你們不要妄想從荊條的包圍中出來,它們會把你們劃的破皮爛肉!叛軍也不會另外,將士們,我們與宿渠縣城同在!”
“與縣城同在!”底下的人高聲喊道,“候主威武,候主威武,候主威武!”
安秀聽說臺下震人耳膜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全身的熱血好似一瞬間被點沸起來。原來異能的成就感不僅僅是賺錢,還有保衛自己的家園。看著底下信心百倍的將士們,安秀很感謝這個年代道士非常普遍,巫術與法術也是騙人經常的把戲。
雖然大家都沒有見過,但是堅信這是存在的。所以安秀的異能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施展。一來她在高位,所以她身上一切不合理的都變得合理。二來原本巫術與術法就被傳的很邪乎,雖然大家見到的都是魔術,騙人的,但是的確起到了普及這種思想的作用。第三,大家都喜歡安秀會巫術。因為這個時候,只有超自然的力量可以救他們。他們已經走投無路了,甚至每個人都盼望安秀的巫術是真的。
如今他們親眼瞧見了,更加信心百倍了。他們可以不用死了,還有什么比這個更加令他們興奮呢?
這的確是令人振奮的消息。原本還非常頹廢的守軍,頓時全部精神抖擻,他們一邊喊著候主威武,一邊站崗放哨,一絲不茍。甚至大家都說好不要去碰那些香案,免得靈氣走失了。
城中的百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來見四個城門全部封鎖了,守衛軍個個站崗,墻頭上不滿了弓箭,不知道是叛軍也攻打過來了。
百姓們一聽這個消息,頓時慌了神,原先舍不得的房子、認為自己沒有能力逃荒的,都紛紛顧不得了,收拾幾件衣裳,便帶著一家人老老小小記在西北門口,等著開城門便可以逃荒去了。
能活下來就好了,這些人再也顧不上了。
安秀在城墻上回來視察,看到這些老百姓都記在西北門那里,等著出門,安秀向魏將領道:“你去告訴他們,如今叛軍就要來了,跑出去也是死路一條,不如留在城中。”
魏將領把安秀的話傳了下去,就聽到有個漢子高聲喊道:“軍爺,我們寧愿死在外面。出去了還有一線生機,在城里只有思路一條….你們才幾個人啊,怎么當人家的千軍萬馬?求軍爺行行好…”
安秀知道,百姓還是不信任這些守軍的,誰叫他們平日里除了賭博喝酒,啥正事都不干呢?這些百姓如今對他們都失去信心了,肯定把命交到這樣的守軍手中。
“我們候主會巫術,大家都放心,絕對不會死的!”將士耐著性子解釋道。要不是安秀的城墻上看著,這個將士早就翻臉哄人了,哪里會這樣好心好意跟他們解釋半天?
安秀在城墻上聽著,覺得這些老百姓也夠麻煩的,如今大局為重,是不可能開城門放行的。
安秀想了想:“告訴下面那些人,立馬回到自己的房子里,否則格殺勿論!魏將領,令人封街,三日之內任何人不得出門,否則殺無赦!”
魏將領嘴角抽了抽,心想:“女人狠起來,比爺們還兇殘。”
忙道是,自己立馬去辦等等。
一時間有些民怨沸騰,安秀也懶得去計較,保住縣城才是最要緊的。
突然,在護城河的對面,突然有個東西動來動去,安秀的腦子里接受到一些聲音:“安秀,安秀,我是來福!”
安秀大驚,這才看清對面護城河便奔跑的身影,是自己放在靈芝蓬的來福。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安秀都沒有想起自己的靈芝蓬,用腦電波問道:“來福,你怎么回來了?”
“安秀,你在干嗎啊?”來福問道。
“我在御敵啊,叛軍要殺過來了!”安秀道。
“安秀,你要殺同類嗎?你還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你是不能傷人性命的!你還記不記得啊?”來福的話一句句傳來,喊完這句,它已經下水,游過了護城河,在高大的城墻腳下看著安秀道,“安秀,你想接下來的幾輩子甚至幾十輩子都受苦難嗎?這次的大軍,不下于三萬人…安秀,這樣的孽債你還不清的…”
安秀聽到這話,頓時臉色蒼白,拳頭緊緊握住。是啊,她不能傷人性命,甚至她不能遇到人血,否則異能就會失去作用的!可是…不傷人的性命,那些人就會來傷害自己,進入自己的家園,損了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事業啊!而且他們是叛軍啊!
“我怎么辦,來福,我怎么辦?”安秀用腦電波問道,心中卻涌起一絲絕望,這個主意這么快就要夭折么?
安秀不甘心,很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