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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春三月,舒錦終于把自己兒子的婚事給搞定了。
三月初六,黃道吉日,比照著三阿哥、四阿哥成婚的規格,弘晝的長春仙館也終于迎來了女主人。
皇子新婚,有三日婚嫁。這三日是給小兩口的,新福晉進門,需拜見皇帝公爹、貴妃婆母,以及后宮高位母妃,也是挺忙碌的。
但起碼可以睡個懶覺了。
所以舒錦也睡個了懶覺,新婚翌日,弘晝和吳扎庫氏得先去給皇帝磕了頭、領了賞,才會來她這兒奉茶。
以弘晝的性子,斷然不會起得太早。
所以她舒舒服服睡到了日上三竿,大好的春日里,能睡個懶覺,真真是太爽了!
要見新媳婦,舒錦也沒有穿什么勞什子朝服吉服擺架子,只叫蘭若給她預備了一套喜慶的棗紅色緙絲旗服,并配一整套金累絲嵌紅寶的頭面便是。
當這么多年的貴妃,舒錦縱然很少擺架子,但也養出了一身貴氣。再加上這樣一身貴氣的打扮,還真有幾分尊貴架勢。
約莫巳時,首領太監張守法才一臉歡喜地來報:“娘娘,五爺帶五福晉來給您敬茶了。”
新婚翌日,小兩口自是按品著裝、皆是吉服加身,弘晝著一身石青色四團五爪金龍褂子、肩繡行龍,間五色祥云——這皇子的冠服,生生是比親王還要高出一個等級。
所以,四阿哥成婚的時候沒有封爵,某種程度上,也算皇帝的優容了。畢竟一旦封了爵位,冠服就得按爵位來。
吳扎庫氏亦是差不離的穿著,石青色的龍褂、香色蟒袍、紅寶石頂的吉冠,配紅珊瑚朝珠一串,著實穩重大氣,生生不像個才十五六歲的小姑娘。
兩個未成年的孩子,一板一眼三跪九叩,倒是叫舒錦有些過意不去。
她忙不迭接了茶,飲了一口,便含笑道:“都起來吧。”
弘晝倒是麻溜站了起來,還順手理了理龍褂上褶皺,倒是吳扎庫氏愣了一下,這才跟著五阿哥站起身來。——貴妃娘娘還沒訓話,怎的就叫起了?
明明叩見皇上的時候,五爺還聽了好一通訓呢,她跟著跪得膝蓋都酸了。
舒錦笑著問:“皇上素來嚴厲,怕是沒少訓話吧?”
弘晝哀嘆一聲,“可不是么!”——才剛新婚,汗阿瑪就不能給他留點臉面嗎?他不就是去的稍微晚了點嗎?可這種事情,本來就沒規定要具體時辰啊!
舒錦瞅了一眼西洋擺鐘上時辰,不由笑了:“想來是責怪你怠惰。”
弘晝險些沒翻白眼,他新婚難道就不能多睡一會兒嗎?!
吳扎庫氏不禁緊張了起來,她連忙屈了屈膝蓋,“都是兒臣不好,害五爺被汗阿瑪責罵了。”
舒錦笑道:“這跟你有什么關系?皇上素來嚴厲,你們倆哪怕卯時三刻就去了,也少不得挨訓。”
弘晝一臉郁悶地道:“可是四哥當初去請安,就沒挨訓。”——而且他也沒去的有多早!
舒錦笑得頗有深意,“你汗阿瑪肯花時間訓誡你,總比懶得管你好。”——雍正這是徹底放棄弘歷了。
弘晝自然聽懂了自己額娘話里的意思,可還是忍不住郁悶。這叫什么事兒,被汗阿瑪指著鼻子訓斥,合著還是福氣了?
舒錦笑呵呵道:“好了,新婚大喜,別總耷拉著一張臉,坐下陪我喝杯茶吧。”
弘晝不客氣地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吳扎庫氏更是松了一口氣——她原以為執掌六宮的貴妃娘娘該是何等威嚴,不成想卻是笑臉盈盈,一句重話都沒有。
“這茶好香啊!”吳扎庫氏才抿了一口茶水,就不禁眼前一亮,只覺得口感驚艷。
舒錦粲然道:“這是昨兒才剛剛進貢到京的明前茶,正是新鮮呢。哦,對了,今兒大約就能送去阿哥們處了。”——阿哥是一人兩斤。
弘晝也抿了一口,不由頷首:“今年的明前茶滋味不錯。”
所謂明前茶,就是清明節前采摘的龍井,這個時候天氣尚未暖和,嫩芽極少,因此明前茶素來貴如金,一年進貢不過數十斤。雍正也喜歡這茶,還要賜給他親愛的十三弟不少,因此留給后宮的便沒多少了。
弘晝又蹙眉道:“兩斤……我自己喝倒是夠,再加上福晉便不夠了。額娘,您再勻我些吧。”
舒錦也瞧出吳扎庫氏很喜歡這茶,便點頭道:“行,再給你們倆添上兩斤。”——倒不是她這個貴妃假公濟私,而是她的份例足有四斤。這著明前茶不宜保存太久,莫說放到來年,哪怕是過了半年,都不夠鮮美了。
更何況,再過些日子,雨前的獅峰龍井就該到了,什么明前雨前的,她是嘗不出區別來的。
吳扎庫氏見狀,忙不迭放下茶盞,屈膝道:“多謝額娘賞賜。”
吳扎庫氏多少是有些局促的,弘晝倒是一如往常,吃著芙蓉糕,還挑挑揀揀:“今日的點心有些不夠松軟……”
舒錦:本想留他用午膳的……現在想想還是算了吧!
舒錦擱下茶盞,微微正色道:“行了,你們也忙活了大半日了,回長春仙館歇著吧。”又對吳扎庫氏道:“四妃處,趕明叫弘晝帶你再去拜見便是了。”
吳扎庫氏微微一怔,她聽說,四福晉當初是熹妃娘娘帶著去拜見各位母妃的……當然了,這是為了少打擾阿哥讀書。新婚燕爾,吳扎庫氏自然是盼著能和五阿哥多相處。于是忙屈膝應了一聲“是”。
弘晝悄然打了個哈欠,“那兒子就先帶福晉回去了。”
回去用午膳,然后美美睡個午覺,下午偷個懶,明天花半天時間拜見完四妃,就又可以休息一天半了。
嗯,完美!
三日的婚假,弘晝早就心底里默默安排好了。
這門婚事,弘晝雖然一開始不大滿意,但成婚后,發現福晉的確如額娘所說,是個大美人,而且性情也好,也就不再去糾結家世門第上那點子差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