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

第二十一章 四王子

汪三太爺覺得今天真是個不錯的日子。

幸虧自己起得晚,要是像往常那樣,就碰不見這三人了!

一眾管事和小二聽到汪三太爺的笑聲,都紛紛伸長了脖子朝這邊看來,他們也許久未見自家老板這樣開心過了。

雅間中,四人分賓主坐定,汪三太爺當仁不讓的坐在首位。

元明空給他倒了一杯金風玉露后,他卻并沒有急著喝。

他在等元明空說出自己的真實目的。

金風玉露雖然好,但老話說的更好: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汪三太爺摸爬滾打了這么多年,對這個道理了解的更是深刻。

要是元明空所說之事,他根本辦不到,那這杯酒喝下肚去,豈不是白白欠下個人情?

自己都這把年紀了,只想開心的當個富家翁,過過舒心日子,不想再為其他事情耗費腦筋。

“小的只是想跟汪三太爺打聽幾件事。”

汪三太爺聽后,笑瞇瞇的捋了捋下巴上半長不短的胡子,說道:

“那就一件一件說。”

趙讓知道元明空想問什么,這點在來這里的路上,兩人細細商量過。

主要還是那批羽箭的去向,以及關于西風烈的種種。

至于其他的,興許汪三太爺會冷不丁帶出來幾句,那就當作意外收獲了,卻是不用特意詢問。

汪三太爺看了看面前的酒杯,緩緩開口道:

“老夫雖然久居西域,但說到底還是大威人。想當初,要不是那狗屁陳家,折騰的大威分而治之,我也不會千里迢迢的來這里。”

說到這兒,汪三太爺嘆了口氣,這才又續上前話:

“你說的這件事,我并不知道。”

趙讓聽汪三太爺這樣說,當即有些頹然。

“但如果你確定這事是蘭末國做下的,那只可能是一人。”

趙讓和元明空本已有些灰心,這下又提起興趣,異口同聲的問道:

“誰?”

汪三太爺壓低嗓音說道:

“蘭末國的四王子,安佐。”

與大威不同,西域各國的主體仍然是以部落為基礎。

國主實則是各個部落共同推舉出來的靈修,通常是國內最有實力的部落族長。現任的國主,也是如此當選的。

但汪三太爺所說的四王子安佐,卻不是國主的兒子,而是國內第二大部落,族長的長子。

安佐父親所領導的部落,實力僅次于國主。所以他的長子,也能被冠以王子之位,排在現任國主的三個兒子之后,位列第四。

按照西域的規矩,國主之位并不是絕對的父死子繼。

若是在現國主駕崩后,安佐父親所率領的部落實力反超,那國主之位便會由他繼承,安佐也能順理成章的成為大王子!

所以在蘭末國中,部落的實力越強,便越能掌握話語權。

現任國主名義上統治蘭末國全境,可對于安佐所在部落的內部事物,卻也無法過多干預。

甚至還要示好拉攏,以此獲得這一大部落的支持。安佐的父親以及幾位族叔,都在國內擔任重要職務。

但偏偏他這位王子卻獨善其身,在廟堂上根本不見其身影。

“多謝太爺!您說的這個消息,對我們幫助極大!”

汪三太爺點點頭,這才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

“一口分濁清,二口東方明!”

這是古籍上關于“金風玉露”的記載。

“古人誠不欺我!”

汪三太爺不禁有些動容,舉杯的右手都因為激動的心情而顫巍巍的。

“除了這位四王子外,太爺近來還有沒有聽說什么不尋常的事情?”

元明空趁熱打鐵的問道。

汪三太爺又喝了一口酒,思索了片刻后,說道:

“西域貴族都喜歡南地的美女,這點你們知道吧?”

趙讓和元明空都點點頭,這該算是大威與西域通商以來最賺錢的生意!

行情緊俏的時候,大威南地的一位極品美女,可以從西域上四國中換來三匹戰馬!

“上個月,有個大馬販來我這喝酒。他說現在蘭末國的生意不好做了,尤其是安……”

話到此處戛然而止。

汪三太爺的身子直挺挺的向前倒下,摔在桌子上。

趙讓急忙伸手想要扶住,但還是慢了些許。

“太爺!”

元明空大聲叫道。

趙讓伸出二指搭在其頸部動脈上,發現還有脈搏。

“人沒死!”

元明空松了口氣。

“但中毒了!”

汪三太爺的脈搏強弱不等,快慢不一,完全沒有規則,是典型的絀脈之狀。

“砰!”

趙讓和元明空還未理出頭緒,雅間的門被人一腳踢開。

三個身型瘦長的中年人,怒不可遏的喊道:

“你們把三爺怎么了?!”

趙讓張了張嘴,剛準備辯解,這三人之中右側之人便說道:

“大哥,他們定然是給義父下了毒!小六子不是說,這三人用一種稀罕的酒勾起了義父的興趣,這毒肯定是下在酒里了!”

元明空拱了拱手,問道:

“三位仁兄莫非是太爺的義子,三山?

太爺一生未曾娶妻,也沒有收徒。

當年離開大威,在前往蘭末國的路上,見這三名年輕人遭馬匪圍殺,已經氣力不支,便仗義出手,救下了三人性命。

汪遠山、汪青山、汪曉山乃是一母同胞的三兄弟,父母死后便流落江湖,成了孤兒。聽人說往西域行商可以發大財,沒想到差點丟了性命。

被三爺救后,他們三人為報救命之恩,便認了三爺為義父,一直追隨左右。

“遠山長,云山亂,曉山青,三位大名在下早有耳聞!”

但居中的汪遠山根本不與他客套,當即拔劍,劍尖直指元明空的咽喉。

而站在他旁側的汪青山,卻仗著自己一身精湛的短打擒拿功夫,向元可欣抓去。

“真不要臉!”

趙讓見汪青山竟是想要擒住元可欣,從而讓他們投鼠忌器,頓時大怒!

將面前的圓桌一腳用力蹬出,想要借此讓汪青山身形稍稍一頓,而后一把將元可欣連帶她坐著的椅子,拉至自己身旁。

怎奈汪青山雙掌的擒拿之術著實驚人,趁趙讓分心救援,刀鋒偏轉之際,立馬調轉勢頭,向趙讓耳根處攻來。

耳根乃致命所在,耳門穴若是被拿住,立刻就會死于非命。

汪青山右手直插趙讓下顎,同時左手大拇指運勁按向趙讓左邊耳根后的凹陷之處。

趙讓防備不及,倉促劈出一刀。

汪青山以靜制動,見刀氣撲面而來,便將雙掌縮回,疊放于身前。

隨即展開身法,像一只燕子般,以蹁躚的身姿,避開了趙讓的刀鋒。

見這一刀劈空,趙讓臉上毫無表情。

他又出了一刀。

這一刀比上一刀慢了很多,也溫和很多。連角度也平平無奇,甚至還有些乏味。

但越是激烈的勢頭,往往就藏在這些看似不起眼的招式之中。

這一刀直至劈在汪青山身前時才綻放出它的凌厲!

汪青山不由自主的閉上雙眼,他從未見過如此輝煌的刀芒。

看著趙讓的這一刀,猶如直視正午的太陽!

此時,他才反應過來這一刀決計不能硬抗,但他卻發現自己周身已經被這刀芒所籠罩,封死了退路。

這刀光雖然璀璨,卻冰冷至極。

汪青山感覺到自己的骨頭縫,都快要被這種極度的冰寒所凍住,連咬咬牙都會“嘎吱”作響。

趙讓這一刀終究還是未能成功。

不是因為汪青山在最后關頭躲閃開來,而是因為有人幫他擋住了刀鋒。

汪遠山的劍將趙讓的刀高高架起。

從劍身的森寒上不難看出這是一柄寶劍,鍛造的時候很費功夫,鍛造好后很費銀子。

這樣的寶劍,用的人一定會很愛惜,汪遠山也不例外。

所以他并未用劍鋒來抵擋刀鋒,而是選擇用相對更加厚實的劍身。

反觀趙讓就沒有這樣的顧慮。

他手中的刀只花了十兩銀子!

相比于汪遠山手中的劍來說,和撿的差不多。

而太過愛惜自己的兵刃,在臨敵之際是個會要命的壞習慣!

趙讓瞅準了這一點,隨即雙手握住了刀柄,向汪遠山手中的長劍猛劈猛砍。

這三兄弟的名號都和他們的武器與招式相關。

遠山長,長的是他的個頭,還有手中這把獨一無二的寶劍。

但此時他的寶劍在趙讓目不暇接的劈砍下,根本抬不起頭來,汪遠山只能不住的朝后退去。

趙讓在劈砍之余,向一直盯著另外兩人的元明空丟了個眼色。

元明空立馬會意。

只等汪遠山再退幾步,在門口讓出一道縫隙,他便帶著妹妹搶先出去。

到時候他雙拳從后打來,與趙讓里應外合,想必全身而退不是問題!

但這般連劈連砍,對趙讓自身的氣力消耗巨大。

他估摸著自己以同樣的氣力和速度,最多還能劈出十五刀左右。

一旦超過這個數,無論是他的速度還是力道,都會驟降。對汪遠山得壓制效果也會小了很多,所以必須得速戰速決,在這十五刀內,給元明空和元可欣二人奪來些許空檔!

“叮!”

就在汪遠山半個身子已經讓出門框時,趙讓的刀身上忽然傳來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

用力穩住刀身后,趙讓才發現一枚三寸長的透骨釘,掉落在自己腳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