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內城,渝州王并未馬上行動,而是在長陽王宮里,足不出戶。每日從清館那邊,請了花娘舞姬,來尋歡作樂。”
聽著,坐在王座上的徐牧,難得露出了笑容。常大爺是怎樣的人,他最清楚不過。
“文龍,我也沒有想到,這一次常四郎能如此這般,謀而后動。”
按著常大爺的脾氣,是直接揪著就打的。估摸著也是明白,糧王的勢力不小,所以沒有操之過急。
“主公,我覺得渝州王,還有那位九指無遺,已經在內城開始布局了。若能誘糧王入局,這一次的內城之危,應當便能化解。成功打擊了糧王,我西蜀亦能從中獲益。”
先前的時候,由于糧王狗籃子的手段,將整個西蜀攪得一團糟。還好,常四郎那邊,終歸不信任這些千年老王八。
“雖然沒有州郡,但如這些數千年的門閥勢力,不簡單的。渝州王小心應對,實為上策。屆時,主公便以內城的情況為參考,做配合即可。我猜著,渝州王那邊,至少要準備半個月余,引糧王入局。”
“文龍說的在理。”
徐牧舒服地呼出一口氣,真能打擊了糧王的勢力,西蜀便算暫時安穩了。
“另外,恪州那邊,已經越鬧越兇了。袁松和左師仁,明中暗中,都在不斷地爭雄。今日……趙由又派了使臣過來,想請主公幫忙調停戰火。”
“這事兒辦不了。”徐牧搖頭。先不說袁松,如今的東陵王左師仁,更是憋著一口氣,壓根兒不會聽他的。
“文龍,接納難民的事情,如何了?”
“主公放心,馬毅已經在辦了。這些恪州難民,若是能入我西蜀安家,便能補充滄州人口的不足。”
不管什么時候,人口都是第一生產力,徐牧深深明白這個道理。
若是能平定了糧王的事情,那么接下來,該將目光看向整個江南了。如他的性子,西蜀要穩住局勢,以襄江為天險,擋住來犯之敵,再復而北攻,是最好的策略。
當然,在古往今來,極少有政權,會從南面往北面來打,大多數的王朝開國,都是占盡北面之地后,以席卷之勢,很快打下了南方。
所以,這何嘗不是一種豪賭。但便如蜀人之志,眾志成城,連摒棄世家的路子都走了,還何必在乎什么南方北方。
“要打下江南,很多事情還需要籌備,其中,西蜀六州半的安定,當排在首位。”
不管是糧王的事情,還是殷鵠去西域,皆算是西蜀安定的重中之重。
內城長陽,紀朝舊宮。
常四郎斜躺在龍椅之上,饒有興致地微微昂頭,看著前方舞姬曼妙的身影。約莫是有些醉了,此時,他的臉色醺紅得厲害。
今日之內,在王宮里,至少來了七八撥的大小世家,有探風的,有勸諫的,還有敬獻舞姬的。
在最中央的那位舞姬,剛巧,便是一個世家送上來的,算得上是國色天香。
“常威小子,來走一個。”常四郎醉醺醺地轉頭。
只可惜,在旁邊坐著的常威,憋著一臉的氣,應了聲后,仰頭將面前的酒直接喝光。
“你怎的?皮子又癢了?”常四郎罵罵咧咧,將酒盞重重擱下。
“少爺要知……知恥后勇。”
“學個詞兒都學不全,你就莫要講話了。”常四郎沉著臉,將面前的案臺推翻,這模樣姿勢,像極了一只被踩到尾巴的貓。
“下去,都下去!”
只走了幾步,常四郎忽然又轉身,看向場中央的那位舞姬。
“你留下侍寢。”
場中的那位舞姬,即便遮了面紗,也隱約能看得出歡喜的模樣。她纖手一抱,激動地跪下磕頭。
“收到消息,云英今夜要侍寢。如此一來,在常四郎的芙蓉帳里,定能探出個一二。”
樓臺上,坐著的一個富商,臉色帶著不舍。
“還未享用,先便宜了別人。”
“主子,大事要緊……”
“用不著你教。”富商伸了個懶腰,“我一直覺得,常老四最近的模樣,有些不對勁。不管如何,總該要探一探。”
“主子,劉仲德那邊……若不然也派個人去。”
“先莫動他,我再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收買。這位九指無遺,算是個大才,雖然年入古稀,但若是能為我等所用,亦算一場盛事。”
“主子,收到情報,憐公子也要來長陽了。”
“他來做什么?”
“信里說,是來幫忙定策。”
富商淡淡一笑,“老三的兒子,偏要來教我這個叔伯輩的人,來做事情?”
“那……”
“莫理他。”富商皺著眉,“另外,你也替我送一封信。告訴我那老三,西域的事情同樣重要,讓他別耽誤了。”
“主子放心。”
涼州之外,西去的戈壁沙漠,一支風塵仆仆的長伍,在向導的帶路下,離著西域之地,已經越來越近。
騎在馬上,披著戰甲的殷鵠,仰頭喝了一口水,終歸沒有解下臉上的獸皮面具。
“將軍,向導說了,翻過前面的沙丘,便到了西域的狐國境內。”
“狐國?”
“聽說是崇拜沙狐圖騰,才立下的國名。”
“域外之人,終歸是有些奇怪的。”殷鵠猶豫了下,看向身邊的裨將,“你多派幾騎,換上西域人的模樣,早一步去探查真蘭城的事情。記住,若遇著查問,便說是內城的馬商,莫要說是蜀人。”
“將軍,這是為何啊?”
“先前的涼州王董文,將昭武郡賣給了西域人,但我西蜀并未理會。這西域諸國中,有不少人對我西蜀,是極為不滿的。”
“殷將軍,明白了。”
“去吧。”
“余當虎。”轉過頭,殷鵠喚了一聲。
在后軍,一個虎背熊腰的年輕羌人,急急走了過來。此人便是余當虎,老余當王的兒子。這一次,帶著五千人馬,跟隨殷鵠入西域。
“殷將軍,有何吩咐。”
“羌人便在狐國附近,尋一處棲息的地方,等著我的軍令。”
雖然疑惑,但余當虎很快抱拳領命。他雖然是個莽夫,但他明白,便如他的父親所說,余當部落,唯有繼續依附西蜀,才能在強敵環伺中,生存下來,乃至繁衍生息。
交代完軍命,殷鵠并沒有馬上動身。而是看著身后的將士,繼續認真地開口。
“此一去,我等生死難料。但諸位當知曉,不管是騎駝還是騎馬,如今我西蜀的鐵蹄,便踏在了西域的疆土上!”
“沿途的西域斥候,莫不敢擋。”
“不日,我西蜀的威名,將要威震西域諸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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