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嫡醫

第394回 問計

第394回問計

第394回問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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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如此罷,”靜和幽幽嘆了一口氣,她只是隱隱有些不安,她想起韓敏咒罵韓明紀時的神情,才舒展開的眉宇又擰了起來。

韓敏對韓明紀埋怨如此之深,是否在旁的場合跟別的什么人抱怨過呢?!

她一面想著,一面隨手摸向桌上的茶碗,卻見茶碗已經見了底。

白梅便去拿彩釉提梁南瓜小茶壺往杯中添茶,靜和擺了擺手示意她不必忙,又問道:“這幾日濟王府姚玲兒那邊兒沒什么動靜罷?”

因姚玲兒始終放不下前塵恩怨,故而主子吩咐下去叫人盯著濟王府的動靜,這事白梅自然是知道的,她答道:“夫人放心,濟王府那頭近來消停多了,”說罷又細細稟了句,“聽說姚側妃從族里選了兩位美人給濟王爺做了妾侍,其中一位美人已有了身孕,姚側妃多年無出,想必存了把孩子養在膝下的念頭,這會子正緊著那位美人好好生下孩子呢。”

姚玲兒能有點事做就是大大的好事,靜和點了點頭,姚玲兒無暇分身,也自然不會再給隋子峰使絆子,那隋子峰辭去東宮為太子診脈的差事就不難了。

真是說曹操曹操便到,她這里才這樣轉了一個念頭,就聽芭蕉來回稟道:“隋大太太在外求見。”

靜和點頭叫芭蕉把人請進來。

隋大太太上前恭恭敬敬地請了安,靜和拿眼一掃,只見隋大太太穿著一襲淡青色銀線團福如意錦緞長褙子,發髻梳的整整齊齊,只是雙眼下隱隱有些烏色,雖點了脂粉掩蓋,卻仍瞧得出氣色并不十分好。

她從貼身服侍的丫鬟手里接了個錦盒過來,說道:“夫人上回差錦心姑娘送來的那對玉杯,我已經叫人送去四川了,念莪喜歡的什么似的,”說著又把那錦盒遞給錦心,“又叫人帶了這兩盒上好的藏藥。”

靜和由芭蕉攙扶著在板壁前鋪了蟒緞椅袱的玫瑰椅上坐下,微笑著讓隋大太太落座,“大太太不必拘禮,請坐。”

隋大太太面上擠出幾絲奉承的笑容,口中連連應是。

芭蕉端上了茶水,隋大太太接過蓋碗在手里,卻沒有喝,只放在一旁的方幾上,她眼神逡巡一圈,落在靜和隆起的腹部,笑著說道:“夫人這身孕,算算如今倒有七個多月了罷。”

靜和眉眼輕垂,一手輕柔地撫摸著腹部,點頭笑道:“大太太好記性,的確是七個月零二十天了,”因懷著身孕,語聲較之以往更多了幾分溫柔慈和。

隋大太太忙借著話頭說些高興的話道:“夫人端的是有福氣的,瞧這懷相,這一胎多半又是個兒子,倒不枉國公爺這般疼您呢!”

周定芳診脈的時候就說過這一胎多半是懷男,況且靜和也不用靠子嗣來攏著楚啟的心,鞏固自己在楚家的地位,故而也只是淡淡的,可念及隋大太太討好之意,便也笑道:“那就借您吉言了。”

如是說了幾句話,隋大太太才回歸了正題,問道:“夫人,前陣子周太醫身體欠安,不知如今可都大好了?”

靜和眼眸微微一凝,她自然知道隋大太太不會無緣無故來這樣一遭。

隋大太太親自來英國公府這一趟,絕不是來關心周定芳病情的,當初周定芳‘發病’時,隋子峰是為周定芳診過脈的,定然也知道周定芳沒有大恙,即便是隋子峰沒有說什么,隋大太太要關心周定芳的身子,也應該去周府才對。

靜和微微一笑,抬手一招,錦心已帶了屋內服侍的退了下去。

想到這些,她只溫聲答道:“外祖父身子安然,只是上了年紀,又疲累操勞,這才體力不支,如今皇上洪恩,允了外祖父在外休沐養病。前陣子大姨母聽說了,心中放心不下,苦苦哀求二老去蘇州安養,大姨夫又親自來接,外祖父外祖母才一道去蘇州休養了。”

“蘇州山清水秀,景色怡人,最是休養身子的好地方了,”隋大太太雖然笑著,但仍掩不住心中的擔慮。

隋大太太又想起靜和與念莪交情深厚,便有意多提起隋念莪來,“念莪還送了信兒來,年下里忙抽不開身,等過了年就要回京探親。”

“我與念莪也有好些年頭沒見著了,”靜和想起念莪的種種好處,心中感喟,遂起了個話頭問:“不知隋家上下可都還好?”

隋大太太便接了這個話頭,繼續說道:“都如往常,只是子峰每日在東宮服侍,又沒有周太醫在旁指點,難免有些吃不消。”

靜和便猜到了隋大太太的用意,隋子峰的意思八成也是辭去東宮的差事,但是周定芳用的法子隋子峰卻不能照葫蘆畫瓢。

一則,周定芳年事已高,也到了致仕的時候,稱病在外養個十年八載也不算什么,可隋子峰正是盛年,在努力向上、奮斗功名利祿的時候,為了躲這個事也像周定芳那般重病賦閑就得不償失了,二則隋子峰才在太醫院立住了腳跟,若是自己主動上奏請求辭去這一差事,難免不惹太子或是皇上嗔恨,白白得罪了人。

想來隋家也是因此犯了難,故而隋大太太才跑這一趟,看看自己有沒有既不得罪人,又能讓隋子峰免去差事的好法子。

當初徐靜和派人去隋家報信兒,就已經開始為此事籌劃,但是在隋大太太挑明之前,她還是不打算先提起此事,畢竟在外人眼里,隋子峰為東宮診病著實是好差一件,萬一回頭隋家后悔了,埋怨到自己身上反而不美,因此也只拿些不輕不重的閑話來扯。

隋大太太一手捏著杯蓋一下一下輕輕撥弄著茶碗中的茶葉,她是個明白人,見靜和始終沒有接那話,便知道自己不先把這話點破,徐靜和不會給自己支招。

左右屋內服侍的都給打發了下去,倒也不必擔心會隔墻有耳,她幽幽嘆了一口氣道:“也難為子峰這孩子,我與他父親都是上了歲數的人,他弟弟又不爭氣,家里家外,幾處鋪子也是一時半刻離不得他,我倒真想讓他把東宮的差事辭了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