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枝將準備好的原主生前的衣物捧出,朝著長仙城的方向擺在木堆之上,后又潑了幾魂酒上去。
善柔拿過火折子,將它們點燃,最后將那張臉皮和斷骨,放進了大火之中。
‘善柔’我借用了你的身軀,善家和外祖母我定會守護好。
如今我能還你的,只有這張臉皮和斷骨。玉莊是你殞命的地方,若有冤魂怨魄,過了今日便散吧!
‘咚咚咚’她跪在火堆前,磕了三個響頭,后起身看向在場的人。
“諸位今日為鑒,藥引與圣女之說如今已破。本屬于我身體的骨、血、皮皆已毀。所謂‘長生藥引’之事,至此結束。望諸位將今日之事原原本本傳于江湖族派間。善柔在此謝過。”
面色臘黃,身型瘦弱的她,此時在眾人眼中卻像是光芒映照之下的沉靜水面,不動亦晃人眼眸。
魄歸最先打破沉靜。
“姑娘放心,我等定會將今日事,如實講與他人聽。”
“我們會如實相傳的...”
“姑娘放心...”
善柔心中大石落下,目光看向秦逸。
秦逸回以微笑,大聲道:“拿罪狀來。”
一分罪狀先遞到善潔面前。
秦逸:“簽字畫押,是死是活西亁律法自會給絕斷!”
善潔看著那罪狀紙,在原地呆傻片刻,摁上了手印。
玉成躺在地上動彈不得,見善潔認罪,他竟大笑起來。
善潔呆呆看向他,忽然間眼露兇光,撿起地上的劍發瘋一般刺進玉成胸膛。
玉成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若不是你,我怎會成為幫兇。你不但騙我,還與我娘......你該死、該死!”
話落她拔出劍,血像翻滾的水從玉成的胸膛汩汩冒出,他通紅的眼瞪著天,漸漸斷了呼吸。
一切來得太突然,場中之人全被震住。
玉牡丹正要沖上前,善潔一劍割破了自己的咽喉,血濺一地。
善柔看著血泊中的玉成與善潔,心中并無快意,只有無盡凄涼。
仇人已付出代價,卻無法償還善柔慘死的過往。
春枝將她扶至一旁休息。
秦逸對著人群中一男子拱手行禮。
“勞煩先生將今日之事,稟報給賀知州。物證稍后我會派人送去府衙。”
“將軍放心,事情來龍去脈我已做好錄供。回長仙城呈于知州大人即可。人證物證口供皆齊,善大小姐日后可安安心心與將軍過日子了。在下就此別過。”話落命人將玉成與善潔的尸體搬走,同時架著玉牡丹及玉媚離開了。
各大族、派至此才明白秦逸要玉成與善潔給善柔的交代,是何模樣的。
眾人紛紛離場,空曠的馬場內,只留下一地亂斗的痕跡。
善柔有些恍惚,秦逸揉亂了她的額前發。
“別發愣了天色不早,我們回家。”
秦逸扶著善柔走出玉莊。卻見得貪婪之心未死的魂回,去而復返。
“將軍請留步!”
“何事?”秦逸語氣十分不好。
魂回看著善柔:“敢問姑娘,這醫修羅在何處?”
善柔看他一眼不說話,由著秦逸將她抱上馬車。
魂回未得到答案,心不死的守在原地不走。
秦逸冷漠又威嚴的聲音自車內傳出:“好狗不擋道。”
魂回看著長長的將士隊伍,擰著眉退開去,直到馬車從視線消失,才收回陰惻惻的目光。
嘚啵嘚啵的馬蹄聲,讓善柔想起剛魂穿過來時,便是這聲音喚醒了她。
再后來是坐著秦逸給她準備的馬車,去小院中養傷。那時他還說此生不往。想到這里,她不自主的笑了。
他若是知道她就是雪地里的女人,會怎樣?
要不要告訴他?
“想什么?”秦逸問道。
善柔回神,還是別告訴他。這么座大靠山,眼下可千萬不能弄丟了。
“今日的事,會不會給你帶來麻煩?”
“我處理的是家事,并非江湖與道門之事。有府衙的人在場作證,一切都在西亁律法之內進行。即便將來真有麻煩,也沒什么好怕的。”
他秦逸十三歲便跟隨父親四處征戰,所遇到的從不是麻煩,而是一次次的,無數戰士的性命之憂,他皆未怕過,江湖算什么?邪魔歪道的道門,又算什么?
善柔咬著唇沒接話。
秦逸靠近她輕聲道:“怎么擔心我?”
善柔抬頭就墜入他明亮亮的眼神之中。心咚個不停,今日的秦逸已經讓她的心防土崩瓦解好幾回了。
“你堂堂戰神,有什么好擔心的。”她死鴨子嘴硬。
秦逸笑了。
“你知道戰士出征,最希望家人如何嗎?”
“如何?”
“如你這般沒心沒肺。”
“你這是在罵我?”
“戰士出征若家人哭啼,心中必牽掛擔憂。心中有牽掛,戰場殺敵便有所顧忌,會更怕死,殺敵便失了無畏生死之勇。而戰場之上,勇敢無畏的人才更容易活下來。”
秦逸語氣穩沉,雙眼堅定的看著前方。仿佛此時他就將踏馬出征一般。
善柔看著他眼中的光芒,仿佛看見戰士征戰沙場的悲壯畫面。他已征戰十多年...定是看過太多這樣的分別吧!
“我不想給你日后戰場殺敵埋下隱患。”
秦逸輕笑出聲,所以她明明是擔心他的。
夕陽紅著臉掛在天邊,車廂內善柔沉沉睡去。秦逸看著她的臉龐,臉上始終洋溢著笑容。
京都玉昭王府,蕭南啟正在院中逗弄鳥兒。
“主子。”
“說!”
“屬下查到近日醫修羅的名聲,在江湖中傳開,但仍無人知曉她是何人,來自何處。”
“難道此人上天了不成,繼續查。”
“是。”
“還有秦逸出京都后,去了哪里?”
“秦將軍去了無雙城的玉莊。對了,主子秦將軍未婚妻,也曾被醫修羅救治過。”
“秦逸未婚妻,被醫修羅救過?”
“是的,我們的人親耳所聽。”
蕭南啟‘呵呵’笑了兩聲:“秦逸啊秦逸,我跟你還真是緣份不淺吶!去查他未婚妻的身份,事無俱細都要查。”
“屬下這就去辦。”
清早,仙凝與柳惜月一同走出明月樓。
仙凝:“為何不昨日走?”
柳惜月面色冷冷的:“怎么你想看秦逸與善柔,舉案齊眉的模樣?”
仙凝咬唇,她怎么可能想看,她只相沖上去手撕善柔。
“自然是不想。”
柳惜月沒再搭話,先一步上馬車。仙凝緊跟著也上了馬車。
仙凝看著柳惜月:“你當真不喜歡秦逸?”
柳惜月挑眉看向她:“你覺得呢?”
仙凝一直覺得柳惜月身上,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
“秦逸可是西亁女子的夢,你竟然不喜歡?為何?”
“你不用再試探,我不喜歡秦逸,時候到了,我自會回月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