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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七十一章柔情
穆采薇是被一陣比一陣凄慘的殺豬般的嚎叫聲給吵醒的,她睜開腫得核桃般的雙眼,入目就看到一個美如畫的男人,正高舉著一把小頭揮向地面。
一頭落下去,就是一聲凄厲的慘叫。
她脖子僵硬得扭不動,不知地上躺著的是何人,只是看著那披散著頭發的男人發呆。
沒想到她昏過去之前默念了那男人一次,他竟然出現了。
是幻覺還是她已經在陰曹地府了?
“是……是你嗎?”她吃力地張嘴,嘴角破裂的傷口扯得生疼,說出來的話也輕若蚊蚋。
陸瑛正要舉著小頭再給旺財來一下子,忽然聽見這么輕的一聲低喃聲,喜得顧不上去看旺財那如蒙大赦的臉,忙轉頭看過來,正對上采薇那雙好看的彎月般的眼睛。
此時這雙眸子不似往日那般璀璨,仿佛失去了靈魂一般,空洞得令人發虛。
他心疼極了,忙俯身把采薇扶坐起來,半靠在自己懷里,輕聲問著,“還好嗎?”
采薇試著動了動自己的手腳,還算靈活,這才點頭,“沒事兒,都是些皮肉傷。”
看著這個男人如玉般的面龐上滿是擔憂和氣憤,她只覺自己有點兒受寵若驚。
他的懷抱溫暖堅實,靠在那里,可以清晰地聽見男人急遽的心臟跳動聲。
有心臟跳動聲,是不是意味著她沒死?
她下意識地戳了戳陸瑛的胸口,溫暖堅硬,讓她一下子像是被燙著般縮回了手。
這一舉動把陸瑛給逗樂了,穆采薇羞得忙扭過臉,紅沒紅已經完全看不出來了,因為此刻她那張黑乎乎的臉已經腫脹得幾乎透明了。
歪過頭去,她看向那個癱在地上雙手雙腳被汗巾捆綁得死死的人,雖然這人臉上布滿了血污,除了一條褻褲,渾身上下再無衣物遮擋,但采薇還是一眼就認出這人不是她那遠房表哥——旺財,又是誰?
她雙目死死地盯著旺財,就算這人化成灰她都認得。
她不知道這事兒是不是穆寡婦和旺財兩人聯手的,還是旺財騙過了穆寡婦?
反正這事兒,她不會跟旺財算完。
旺財臉上身上已經被陸瑛拿那小頭刮得皮開肉綻,不下四五處傷口,都汩汩地往外冒著血。
再看不遠處,還躺著那兩個偎翠閣的打手。那個紋身的兇神惡煞般的大漢趴在地上,后腦勺上一片猩紅的血跡。
而那個癆病鬼漢子則仰面躺在地上,也看不出哪兒受了傷,但就是一動不動,像是死了一樣。
采薇有些害怕,她多少次揣摩這男人的身份,只知道他是個身懷功夫不同尋常的男人,也不知道他下手有沒有輕重,這兩個人有沒有死?
她細細地看過去,好一會兒,才發現這兩人腹背那處微微地伏動,這才松了口氣。
看樣子,他們只是昏過去,并沒有死。
這男人本來和她萍水相逢,她不想讓他陷入人命官司里。
陸瑛見她直勾勾地盯著那兩個漢子看,不由溫聲安慰著她,“別怕,有我呢。”
這句話不說還好,一說,采薇的淚就再也忍不住,像泄了閘的水一樣,嘩嘩地往下流。
“哇……”她鉆進陸瑛懷里,哭得驚天動地。
陸瑛頓時手足無措起來,一雙胳膊笨拙地扎煞著,不知該放在她的背上好,還是放在她的肩上好。
這女子平日里膽大潑辣,像是個打不敗的斗士一樣,那般貧窮困苦都沒能壓倒她,今天竟然被幾個該死的男人給打得鼻青臉腫的,還嚇成這樣!
陸瑛心里頓時跟針扎一般疼起來。
這丫頭可是他日日看在眼皮子底下的,誰他媽不想活了敢來觸他的逆鱗?
好半日,他才把手搭在采薇肩頭上,輕輕地擁她入懷,輕聲道,“放心,我不會饒了他們的。”
說罷,見旺財四爪扒地想起來,陸瑛伸出一只腳,啪地一聲踏在他的背上,又轉臉問采薇,“你說,想怎么出氣?切只耳朵,還是斷只手?”
“哇!”采薇雙眼頓時就有了神采,發出一聲驚嘆:這男人,真是帥呆了酷斃了,一手攏著她,還能一腳踏在旺財背上!
這動作,這神態,哪哪兒都颯爽,哪哪兒都酷帥!
她望著陸瑛那張人神共憤的臉出了一會子神,腮邊還未滾落下來的淚珠就跟一枚枚珍珠一樣,陽光映照下,煜煜生輝。
陸瑛忍不住伸出右手,用指腹輕輕地抹去她腮邊的淚,柔聲哄著,“好了,不怕。”
那語氣,好似對待一件心愛至極的寶貝。
也是,這可是他親口答應要迎娶回家的,將來可就是陪伴他一生的伴侶了。
他怎么容許別人欺負她一點點?
采薇木木呆呆地由著陸瑛擦完了淚,尚且還沒回過神來,心里已經激起驚濤拍岸了。
天,這么個妖孽般的美男,竟千般憐惜萬般柔情地哄著她給她擦淚,她究竟何德何能?
此生有此一次,于愿足矣!
她傻傻愣愣地胡思亂想著,就聽陸瑛對著旺財一聲厲喝,“說,誰指使你把她帶到這里來的?”
旺財還想著采薇醒過來他就能少受些皮肉之苦的,誰料這男人越發狠戾了。
他原以為這人是個嗓子粗噶的姑娘,沒料到還真是個男人!
他姑家何時養了這么個男人!
而且這男人看上去美得跟畫兒似的,沒想到這狠起來,比偎翠閣的打手還兇。
偎翠閣的打手還沒從他身上直接砍肉呢,他則直接拿著那把小頭,哪兒軟和就從哪兒下手。
此時他后腰屁股蛋子上已經掉了兩塊肉了,那生拉硬扯的滋味,他可不想再遭一次。
所以,陸瑛一問,他就老老實實招來,“好漢饒命,我說,我說。”
“實在是我在偎翠閣賭輸了,沒有銀子,打手們要跺我一只手,我說我,我有個表妹,那群人就答應了。”
言下之意,他是賭輸了,把采薇押進去了。
陸瑛勾了勾唇角,鳳羽般的眼眸一閃,聲音里已是壓上了一絲冷冽,“這么說沒人指使你了?你且說說這是什么時候的事兒?”
“就……就是前兩日,我,我姑拜托我,我給表妹說門親事,我,我就起了這樣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