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五章后手
一百三十五章后手
“嗬,采薇說的?”白興偏著頭冷哼一聲,“采薇能斷人生死啊?你怎么知道這不是她害的?說不定是她治不好林風,才嫁禍給我們家蓮花的。”
白興睜大眼說瞎話的本事,徹底驚呆了李大魁幾個人。
他們親眼看見蓮花要掐死林風娘,親耳聽到蓮花發狠要殺了人家母子,這都不算數,還有什么能算數?
看見四周的幾個壯漢都默不作聲,白興越發有恃無恐。
這幾個泥腿子,成天只知道出大力賺點兒活命錢,一點腦子都沒有,他三言兩語就把他們給堵得死死的。
這李家村還輪得到他們出頭了?
他如是想著,一雙三角眼更是泛著精光,挑釁地看著陸瑛。
“你的意思是,即使這滿屋子的人看見,都做不得數?”
寂靜的小屋里,陸瑛那清越的聲線冷凝了一下,泛著絲絲寒氣,在狹**仄的空間里,彌漫開來。
白興無端地打了個寒噤,有點兒不敢對視那雙古潭般幽幽的黑眸。
“我,我可沒這么說!”他不是個傻的,聽得出陸瑛給他下套。
頭一次,他有點兒不敢小瞧陸瑛了,只覺得這男人不像是個混吃混喝給人做上門女婿的料。
可這樣的男人,長相方圓十里八寸都沒人超越,要不是個家里窮得揭不開鍋的,又怎么會愿意娶采薇那樣的?
白興想不透,壓下心底那股子不安,撐足勁兒歪著腦袋看著陸瑛。
陸瑛看他這猥瑣樣兒,想笑又覺得場合不大對,就轉身點著身后炕上的林風,問,“既然你覺得這么多人看見都不算數,那他呢?他要是親口說,是不是就算數了?”
“嗤……”白興嘴角抽筋般笑起來,仿佛陸瑛說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樣。
“你家采薇不是說了他快不行了,你們這才給他裝殮的?他都這樣了,還能起來說話?”
白興顯然一點兒都不信,要林風真的是他家蓮花害的,他能活過來說話,還真的有分量。
畢竟,人原主的話,白興是無法顛倒的。
他總不能說人林風是不小心自己跌倒磕破后腦勺又滾到河里去,還賴到他閨女身上吧?
有誰傻的不要命了會這樣做?
陸瑛卻看著他不說話,一雙眸子幽幽地,里頭似乎藏著刀劍,令人不敢直視。
白興正得意的臉,一下子就呆滯了,他有些躲閃地往陸瑛身后看,林風還躺那兒一動不動,似乎沒有蘇醒過來的跡象。
他這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氣,頗為尷尬地往后退了幾步,蹲下身來拍了他婆娘一下,道,“咱們帶閨女回去!”
白興婆娘一臉怨恨地瞪著陸瑛,似乎在怪他多管閑事。
兩個長工上來幫忙,白興把蓮花背在背上,往外走。
經過陸瑛身邊時,他忽然壓低嗓門,一臉的不甘,“走著瞧!”
陸瑛不置可否地笑笑,看著這一家人出了門。
李大魁見人走了,氣得直跺腳,“小陸子,你說怎么辦?嬸子吃的虧,就這么罷了?”
“怎么會罷了?”陸瑛神秘一笑,轉頭瞧了眼林風,“不是還有他嗎?”
“風兒,真能醒來?”李大壯有些不確定,聲音都發飄。
“等著吧,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陸瑛撂下這句高深莫測的話,就帶著李大魁幾個人出了屋子。
一路上,他越想越覺得敗興,這要擱在昭獄,哪容得白興這般猖狂?早就十八般酷刑輪著上一遍,還等著跟他費口舌呢?
只是現在他不想給采薇樹敵,想著采薇母女生活不易,他就耐著性子跟白興在那兒唇槍舌劍。
誰知道這世上竟還有這么不要臉的人!
白興本事不小,把黑的說成白的,還能把白的說成死的。
做一個里正,還真是屈了才了。
不過這也是他預料中事,采薇當時就告訴他,和白興要一條一條地講道理,要講得他心服口服,承認自家閨女的錯。
陸瑛知道她這是心地善良,以為這么多人看著,白興賴不掉。
可他見過太多不要臉的人,白興這樣的,段次還算低的呢。
他決定回去不告訴采薇這事兒,只說白興不認賬,等林風醒來再說。這樣,采薇也許容易接受些。
打發走幾個李大魁幾個回家,陸瑛卻沒有回采薇家,而是折返回去,又去了林風家。
陳勇帶著幾個弟兄已經候在巷口,此時看熱鬧的鄰居早就散去,四周依然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都預備妥當了?”陸瑛壓低嗓門問陳勇。
“回大人,都妥當了。”陳勇恭敬地答道,心里卻一抽一抽的,不知該說什么好。
想他們辦過多少大案要案,今兒竟然大材小用,牛刀被大人拿來殺雞。
這樣一個人命案子,人證物證俱在,還有什么好說的?
直接報官就行。
若是縣太爺偏袒,索性一刀結果了那對父女,也不為過。
可大人卻偏偏要來這一出,實在讓他琢磨不透。自打他找到大人之后,陳勇就覺得大人變了。
以前的大人,殺伐果決,心狠手辣。可現在呢,大人似乎優柔寡斷起來,甚至還有些婆婆媽媽的。
這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難道他家大人跟那胖丫頭生活過一段日子,真的性情大變了?
陳勇心里為他家大人高興的同時,有十分惋惜:若是大人為了一個傾國傾城的女子這樣也就罷了,偏偏這個女子又胖又丑,素有李家村第一丑女之稱。
也不知道他家大人圖的什么?
他在這兒腹誹著,陸瑛已是背著手踱起步子。
他今晚就要來個守株待兔!
這么多年,他深知人性有多惡劣。就白興那樣的,他已經把話頭遞過去了,估計白興一定會按捺不住的。
今晚,就讓采薇好好睡一晚,讓他來甕中捉鱉。
黑絲絨般的天空上陰沉得像是墨汁,一顆星子都沒有。
山村里,除了不時有一陣威風吹過,無涯的黑暗中,似乎連空氣都凝固了。
子時已過,是人一天中最疲憊的時刻。
屋內已經沒了動靜,林風娘早就哭得嗓子啞了,這會子歪著身子靠在炕上睡過去。
陸瑛帶人站在黑夜里,靜靜地守候著。
黎明前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刻,正當大家伙兒都覺得有些無聊透頂之際,忽然就見兩條黑影飛速地奔向林風家的籬笆門。
那黑影在外頭站了約莫一刻,晃著腦袋四處亂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