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七章暗流
二百三十七章暗流
穆采萍入宮之后,沒過幾日就被封為淑女,老皇上身邊的宮嬪都是身邊的老人了,不是人老珠黃就是身材發福,乍一見了這么個水靈鮮活的姑娘,喜得日日都跟她粘在一塊兒,恨不得兩人二合一才好。
穆采萍可謂獲得了椒房專寵,連成王生母皇貴妃汪氏都沒這個殊榮。這幾日,固安公主縱火一案把皇上氣了個半死,穆采萍溫柔小意地伺候著,開解著皇上的心結,皇上越發離不開她了。
皇上日日夜夜都和她膩歪在一塊兒,穆家一家也跟著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王老太君被封為正三品的誥命夫人,江氏被封為正四品的誥命夫人。穆大老爺穆東如從正八品的司業被提升為正四品的國子監祭酒,位列九卿。
大房一家飛黃騰達,卻沒二房什么事兒,看得二房張氏的眼睛都紅了,忍不住埋怨二老爺穆東升,“瞧瞧,人家的女兒也是女兒。自打入宮之后,一家子都跟著沾光,哪像你那個女兒。嫁了人之后,連娘家都忘了,回門都不來,弄得我在京城里跟個笑話一樣!”
穆東升拙嘴笨舌地自然說不過張氏,但眼睜睜看著大哥一家子飛黃騰達升官發財都來了,他心里眼里也是嫉妒得要命。
他也暗暗埋怨過采薇,同是女兒,為何大房的采萍對娘家多有照拂,采薇卻對對他這個親生父親不上心。
錦衣衛指揮使那也是好大的官兒,不說別的,隨便把他安插在什么衙門里做個有品的官兒,那也是小事一樁吧?
可二房卻什么光都沒沾上,眼看著大房風光無兩,穆東升和張氏日日都在家里抱怨采薇。
卻說穆采萍一招麻雀飛上枝頭,自然得意起來,仗著皇上寵著她,不知不覺把自己的身價提高了,覺得自己是宮里最尊貴的女人,連皇貴妃汪氏都不如他,更別說其他人老珠黃的女人了。
這整個宮里頭,也就她最年輕最貌美,鮮亮得跟五月的花骨朵兒一般。雖說皇上年紀大了些,足可以做她的爺爺了,但畢竟身份擺在那兒。就算老了,那也是天下最有權勢的男人。
她不由得慶幸自己當初求了父親,走了林盡忠的路進了宮,實在是走對了。
若不是當初放手去搏一把,也沒有現在的榮華富貴。
穆采薇不過嫁給了個錦衣衛指揮使,雖然長得玉樹臨風的,年紀也輕,可也不過是個臣子罷了,哪里像她,高高在上,雖不能母儀天下,可因為有個天下第一的男人寵著,也跟母儀天下差不了多少了。
只是有一樣令她不滿意,那就是皇上歲數有些大了,那事上頭自然有些力不從心。她一個芳華正盛的人,自是有些按捺不住。
所以這幾日,她特意托人捎信,讓她母親江氏進宮。
江氏接了女兒的話,跟穆東如一商量,第二日一大早就坐了轎子進了宮。因皇上寵愛穆采萍,特意下旨讓江氏可以隨意進宮,所以,江氏沒有受阻,很快就進了女兒的寢宮。
穆采萍雖然位份不高,但皇上特意允她住在慶云宮。
江氏進了門,穆采萍就把伺候的宮女太監打發下去,娘兒兩個坐在貴妃榻上,說著體己話兒。
穆采萍細細地跟她母親說了皇上的事兒。
江氏就給她出主意,“你現在還年輕,身邊沒有個一兒半女傍身,終歸是不行的。皇上歲數大了,也不知道哪一天就過去了。趁著你現在受寵,先生一個孩子再說。至于那上頭的事兒,先別強求了。”
穆采萍自然也著急,就道,“我能不知道有兒子傍身有多少好處嗎?只可惜皇上現在歲數大了,在那事兒上總是力不從心,不過是應付罷了,又怎能生出孩子來?”
她不大好意思對她母親細講,不過略略提了一提。
但江氏可是過來人,自然明白她什么意思,就給她出了個主意,“你先別擔心,娘給你想想法子,弄點子香料過來。到時候給皇上用上,一晚上多弄幾次,年紀再大,也能生!”
見她娘說得這般鐵板釘釘,穆采萍羞紅了臉,卻是高興地笑了,“如此就保險了。我也是這么想的,所以才把娘叫進宮里。既然母親這么說,那你就趕緊出宮去,把那什么香料弄來吧。”
“你這孩子,急什么?不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嗎?”江氏嗔著穆采萍,“趁著年輕美貌還能把皇帝的眼光吸引在自己身上,你要趕緊生一個皇子。不過宮里頭成年的皇子不少,別看那皇貴妃汪氏人老珠黃,但成王殿下深受皇上寵愛,目前看來,和太子也差不了什么。太子雖然位份擺在那兒,可到底沒了生母皇后在宮里操持著,地位就岌岌可危了。前朝也不是沒發生過叔叔奪了侄子皇位的例。就算坐上那個寶座,也不敢打包票。”
江氏老謀深算地分析著,“現在太子和成王之間平分秋色,還不是因為皇貴妃在皇上身邊吹的耳邊風?可見有個生母多重要!你如今還年輕,身邊若是沒有個一兒半女的傍身,將來凄涼的日子還在后頭呢。趁著現在受寵,得把位份往上升一升,還得把你父親把你哥哥都得提拔上來,到時候,小皇子也有個外家可以依靠的,不至于讓那些哥哥們擠兌了去。”
穆采萍深以為然,點頭沉思不語。
江氏又安慰了女兒一番,放告辭出了宮。為了讓女兒早點懷上,也為了將來也可以為自己一家飛黃騰達留下后路,她自然要急慌慌地趕緊把這事兒弄成。
江氏這么多年管家理財也不是白干的,對于這些五花八門的旁門左道,她可是清楚地很。
想當年穆大老爺也有幾個喜歡的通房丫頭,可是都沒能留下個一兒半女。這就導致了江氏一人獨大。
她這么多年生兒育女的經驗告訴她,女人若是不能生下個兒子,余生是很難過的。就如穆大老爺那幾個通房丫頭,人老珠黃之后,還不是被她打發出去,死的死,賣的賣,就沒個好下場。
穆大老爺們是不知道這其中的緣故,男人又有幾個能體恤女人的?
可江氏卻知道的一清二楚,經了她的手,折損的孩兒,就不下四五個。
對于這樣讓男子多行幾次房的事兒,她輕車熟路就找到了合適的人選,知道該找哪個大夫去開藥。
于是出了宮后,她徑自坐了馬車,直奔西城門附近一個叫四牌樓的地方,連穆家都沒有回。
一路上緊趕慢趕,江氏命車夫飛快地驅車去了四牌樓一個偏僻的里弄。
那里住著一個江湖郎中,江氏和他接觸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了,不然也不能這么輕車熟路找到他家里去。
找著江湖郎中后,江氏接過貼身婆子帶來的荷包,遞了過去。
那江湖郎中毫不客氣地接過荷包,掂量著,分量不輕,估摸著得有二百亮。
他就滿臉堆上了笑容,問,“不知這次夫人還想用些什么藥?”
對于江氏的大手筆,這個江湖郎中還是非常滿意的,所以并不問江氏想做什么,而是問她需要什么藥?
江氏抿抿嘴,對這江湖郎中的乖覺甚是滿意,“你給我弄點兒特殊的藥,嗯,男人吃了之后能龍精虎猛,早日讓女人懷上孩子。”
江湖郎中一聽頓時就笑了,“夫人您還真找對人了。我可是個中老手。這樣的藥要多少有多少?”
江氏見他得意,又趕緊提醒,“你要是沒兩下子真本事,我怎么會下這么大的血本?我可花了足足二百兩紋銀夠你吃好幾年的了。記住,要無色無味的,藥效快的。”
江湖郎中忙陪笑道,“得嘞,您就放心吧。還是夫人大方,在下一定掏心窩子給您配藥。“
江氏但笑不語,站在院中立等著郎中把那藥配好。約莫一個時辰之后,那江湖郎中就交給她一個小瓷瓶兒。
“夫人,這里頭是十顆藥丸,不拘用在什么里頭,飯菜也好茶水也罷,還是摻合在香料里,都行。功效很快,男人用完之后,不出片刻就能見效,最是能壯陽補腎。這次數多了,對女子有孕自然大有裨益。”
江氏大喜,接了瓷瓶兒,不忘了威脅那江湖郎中一句,“不管誰問,都不能說我來過。不然……你懂得。”
江湖郎中忙點頭,“夫人放心,再下拿錢消災,事后什么都不記得。”
江氏見他還算乖覺,就放心地坐上馬車,回到家里。
此時已是日影西斜,穆東如正坐在上房大炕上,悠哉悠哉地就著兩碟小菜,自斟自飲。自打女兒入了宮,他不費吹灰之力,就立馬平步青云了,一路往上嗖嗖地竄升。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每到下午快要下衙的時候,見天立等著請他晚上下館子。
今兒又是吃得醉醺醺的方才回來,滿面紅光的,又吩咐下人整治了兩個小菜,慢悠悠喝著,等著江氏回來。
如今背地里都有人叫他國丈的,這份榮耀,可是他從來想都不敢想的。能有今天也多虧了江氏能籌謀劃策,自小把女兒教養得好,這才一朝選在君王側,六宮粉黛無顏色了。
如今沾了女兒的光,他才切切實實地懂得白居易那首《長恨歌》里說得對了,“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了。”
還是生女兒好啊,他奮斗了大半輩子,都抵不上女兒一朝入宮啊。
當然,他念著女兒的好,也沒忘了老妻江氏。今兒一定要等江氏回來,他們夫妻兩個藥好好喝上一杯!
江氏還沒進屋,就聞到院子里飄著一股酒香,眉頭不由蹙了蹙,三五步就闖進屋子里。對著穆東如就沒命喝起來,“你這個殺千刀的,怎么又喝起來?現在家里日子過好了是不是?女兒如今在宮里身份尊貴起來,你這個當爹地不說好好幫襯著,怎么越發不像話了?”
穆東如乜斜著眼瞄了江氏一眼,呵呵笑起來,“我當是誰呢,這般大驚小怪的?不過是在家里喝兩口,又能礙著女兒什么事兒?來,喝,今兒高興,不醉不休!”
江氏氣得上前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酒杯,待要一把摔了,又心疼那是女兒賞的琉璃玉盞,金貴得很。咬咬牙,她只得很很地放下了。
穆東如也沒聽見杯子響,還以為江氏不氣了,這個時候他醉醺醺的,也不曉得江氏到底真生氣還是假生氣,就咧開嘴巴笑著,“你去給老太太請安了沒?”
“我都出去忙了一天了,這會子回來連口熱乎飯還沒吃上,還有心思給老太太請安去?”
江氏毫不客氣地一口嗆回來,自打采萍入宮受寵之后,她也封了誥命夫人,雖比王老太君矮了一級,但她已經沒有之前那般殷勤了,三五日的都不見得能給王老太君請一次安。
王老太君心里雖然有氣,可一想到這一大家子還得靠著穆采萍光宗耀祖,自然不敢和江氏計較,反倒還處處讓著江氏,連庫房里的對牌都交給江氏了。
這要是擱在以前,還不跟剜了她的肉一樣?
江氏也是沒有一絲兒推辭就接過來,背后還跟自己身邊的人說,“老太太早該交出對牌了,這么一大把年紀了,死死地攥著這些東西有什么意思?沒的叫兒女們厭棄。要不是我們家采萍,老太太能有三品誥命夫人的命?”
這話沒多久就穿到王老太君的耳朵里,她只能干氣不敢吭聲。
誰叫江氏生了個好女兒呢,還得了圣旨能時不時地進宮看女兒。
她還是閉緊嘴巴,落個老糊涂算了,不然被宮里的采萍知道,又是好一頓饑荒。
她和江氏面兒上雖然過得去,但心里憋著一肚子的火又沒處發,成天就把張氏叫了去,罰規矩數落人,張氏叫苦不迭,天天跟穆東升抱怨。
別看穆府現在明面兒上花團錦簇一樣,可暗地里已經是暗流涌動了。
第二日一大早,穆采萍就打發了一個小內監,到穆府把藥給取走了。
聽說當天夜里就用上了,不僅茶水里下了,就連銅獸香爐里焚著的香也添上了。
這一夜,皇上鬧騰到三更才盡興,穆采萍雖則年輕,可一夜七八次的弄,也差點兒沒有受住。偏她在江氏的教導下,多換了幾個花樣,弄得龍顏大悅,越發把她寶貝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