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品凰謀_wbshuku
容歌也以為自己進宮后會迫不及待,滿心忐忑的將曾經肆意妄為扒過的墻柱都回憶一遍,可宮門口的凝視無端的讓她變得平靜。
異常的平靜。
她像個赴死過后茍且奪生的軀殼,不愿多看一眼兩邊的路,腳下的青磚滲透著涼意,一直穿過了鞋底,直驅心肺。
抓著藥箱肩帶的手指微微顫著,她再沒有了對巍巍高墻內任意一個人頤指氣使的資格。
萬乾殿的明燈白日里也亮著,容歌只要抬頭就能看見那鮮紅的玉瓦高檐,可她沒敢去瞧,身板扛的筆直,怕稍一彎腰就會累,就會人忍不住偏頭去看,會流淚。
刻意放慢了腳步,讓玉菁以為是她在引路,容歌小步走著,一言不發。
分明是白日里,玉菁卻平白無故覺得陰森森的,她只好以最快的速度將容歌帶到了景華宮。
也是巧了,景華宮與公主殿很近呢,連出宮的主路都是同一條,剛一靠近景華宮,容歌腦袋一懵,貌似嗅到了公主殿塵積的血腥味。
她忍不住想,公主殿宮門內,血垢會不會在冰天雪地里凝結?會不會到現在都沒人清理,等春日一來,雪垢就化了,發出陣陣惡臭,提醒漂泊的鬼魂,殿內的慘烈。
「二小姐,娘娘今個身子不適,在內殿躺著呢。」玉菁站在門檻內,對容歌道:「二小姐這就為娘娘診疾吧。」
容歌面色微白,掌心微松,一點頭就進去了。
玉菁呼出一口氣,尋思著,李伽藍不愛多言,可態度卻絲毫不軟,是個有脾氣的。t.
容歌被玉菁和宮娥引著去了儷嬪的寢殿,殿里慣常的蘇合香,香味清淡提神。
「娘娘,李二小姐到了。」
內帳被風吹動,卻沒有掀開,容歌聽到嬌懶的一聲,「玉菁,讓李二小姐挨近點,其他人都退下吧。」
玉菁行禮,恭敬道:「是,娘娘。」
她給容歌使眼色,讓容歌行禮,容歌原本要跪的,可膝蓋也是懂她的脾性,硬著沒跪下去,她站著對帳拂禮,說:「見過娘娘。」
玉菁愣了愣,正要呵斥,內帳被纖白的指尖掀開了,容歌瞧清了臥榻的儷嬪,第一次覺得這個女人美,她真是時時刻刻都在踐行精致。
即使身子不適,妝也是完整的,珠釵明光閃閃,含情眼微垂,彎翹的睫毛勾人一樣。
「李伽藍?」儷嬪斜倚著掃了容歌一眼,明顯震驚了一下,收回去才饒有興致道:「翰林院編修的女兒,身份太低沒機會進宮,倒是害的我沒見過你。」
儷嬪在容禎跟前,向來是會審時度勢的,她愛寵,卻不恃寵而驕,她很少自稱「本宮」,以前為妃的時候,容歌每次見她,聽到的次數都少。
這一點倒是和魏常的「自苦」相符合。
容歌同儷嬪沒有仇怨,坦然道:「得娘娘信賴,初次入宮,娘娘的舊疾,我定盡力而為。」
「嗯。」儷嬪輕笑,「不卑不亢,有幾分文人的風骨,家中從文,可惜了,聽說你父親膝下無兒子?」
容歌道:「家中姐妹三個,沒有兄長。」
「無妨,女兒家也能成事。」儷嬪坐了起來,素腳坐在了榻邊,定眼看著容歌,說:「我瞧著你就挺能的。」
容歌抬眼,儷嬪淺淺笑著,說不出的怪,反正這話聽在容歌耳朵里不怎么舒坦。
玉菁跪在榻邊替儷嬪穿好鞋襪,儷嬪合眼揉了揉太陽穴,低說:「又不舒坦了,你過來替我瞧瞧。」
「是。」容歌過去將藥箱打開,拿出手枕,對儷嬪道:「娘娘,先診個脈。」
容歌半蹲著,儷嬪睜眼就瞧見她的發頂,發質很好,玉簪緊緊的束著發,她等著容歌為她診脈,給了玉菁一個眼色。
玉菁悄然退了出去。
容歌收回手,說:「娘娘身子沒有大礙,許是近日勞累,調理調理就好了。」
「看了太醫也是這么說,那就是真勞累了。」儷嬪身上不止有娘娘的風韻,她還有女兒家的嬌俏,笑著說:「娘家的侄兒出了事,我哪能睡得著,幸好是你,替侄兒接了骨,不然我更愁了。」
她指的是魏項旭,容歌裝傻充愣,不搭理。
儷嬪輕聲慢語,繼續說:「你和淵王熟,當日是他請你幫忙的?」
容歌裝不下去,說:「是。」
「旭兒的腿被打斷成那副樣子,你都能接的完好如初。」儷嬪忽抬指挑上了容歌的下巴,笑臉對著她道:「二小姐好手段。」
儷嬪除了望子成龍,私下的脾性究竟如何,心底有多深,容歌還真不了解,她眼也不抬道:「娘娘說錯了,魏大公子的腿是落馬摔斷的,我最清楚。」
「你看我,口急說錯了,還是你細心。」儷嬪松開容歌,已經沒了笑臉,幽幽道:「這種事情,當然是醫者最清楚不過了,魏卓同我說,南衙京軍親眼所見,旭兒的腿是被淵王生生打折的,我都驚了。」
容歌抿唇,「沒有的事。」
其實她完全可以說自己去的遲,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么的,可嘴一張就否認了,毫不猶豫的把自己和江馳禹這個害人精綁在了一條繩上。
儷嬪話里都露針尖了,應該不算和善吧?
也怪她,之前一直八卦別人,總覺得整日八卦自己老爹的小妾不好,對后宮的各位娘娘都不親近,造成了今日不知彼的僵局。
沒想到容歌出口就是對江馳禹的維護,儷嬪暗暗咬牙,還是個被男人迷了心竅的賤蹄子。
她道:「二小姐這么說,我就徹底放心了,畢竟此事驚動了圣上,誰也沒膽子欺君不是。」
容歌不語,她就是欺君了又能如何?
剛要起身,儷嬪就拉住了她,眼尾輕顫道:「其實請你來,還有一舊疾,二小姐可看仔細了。」
容歌被捏住了手腕,望著儷嬪道:「娘娘指的是哪里?」
嘆了口氣,儷嬪不動聲色的脫掉外衫,掀起里面的衣裳,露出大片的肌膚,容歌皺眉,她知道儷嬪身上有傷疤,沒想到面積那么大。
從左邊的后腰一直蔓延到了左胸下,是被人在蜀錦上沾了毒汁導致,跟燙傷似的,那處皮膚紅皺的可怕,跟別處形成鮮明對比,陰陽身似的,實在嚇人。
怪不得她愛美到了病態的地步,原來是心里有疾。
儷嬪可是從來不讓人看傷處的,臉色難堪,聲調都尖了些,問:「能治嗎?」
容歌看了兩眼,點頭道:「能。」
「你能?」儷嬪驚了,「試都沒試過,你就敢說能,要知道到時候治不好,本宮饒不了你。」
她冷了些。
容歌自信道:「我說能就能。」
大神玖某的《醫品凰謀》,,!